站出來的是郝一人。

人群如同一群麻雀，嘰嘰喳喳議論開來。

有人小聲說：“想不到是他先站出來！人窮志短啊，可悲可悲！”

又有人說：“人各有志……”

又有人說：“說不定人家錢總真能讓咱們過上好日子呢！”

“好！”胖子看了一眼郝一人，又看著趙虎抬了抬下巴，隨即從皮包里掏出一摞鈔票，“先發一個月工資！”

趙虎接過胖子手里的錢，兩三步走到郝一人面前，笑呵呵說道：“拿著，以后咱們就是同事了！”

郝一人從沒見過這么多錢，眼睛被錢映襯得直冒紅光，接錢的手禁不住哆嗦，連聲感謝說：“謝謝錢，錢總，謝謝錢總！”

“哈哈哈……”趙虎拍了拍郝一人的肩膀，又朝眾人喊，“還有沒有報名的？名額有限，欲報從速啊！”

又有兩人站了出來，趙虎逐一給了他們一打錢，但和郝一人的相比，明顯少了很多。那兩人覺得不公，攥著錢互相看看，又扭頭看向胖子，欲言又止。

“不用看，沒給錯！”趙虎說道，“我們錢總有言在先，最先報名的有獎勵，你倆沒最先站出來，拿這么多已經很不錯了，不滿意可以把錢還我。”

那兩人不再猶豫，連忙把錢塞進衣兜里，一只手停住衣兜外面緊緊地捂住，仿佛里面裝的是一只小鳥兒。

趙虎看著人群，又問：“還有沒有？最后一個名額，這次就招這么多！”

人群浮動，卻沒人再站出來，不少人朝著報名的三人指指點點，他們仿佛就是脫離群眾的罪人、半路倒戈的敵人。

那三人忽然覺得臉上陣陣發熱，兜里的鈔票仿佛變成了刺猬，聽到了召喚一般豎起了尖刺，一根根的刺直扎進肉里，想拔卻又拔不出。

“你們占了無涯寺，這孩子怎么辦？”老許問胖子。

胖子看了看小和尚西門有光，他正坐在地上呆呆地出神。這種場面是他這個年齡的孩子無法應對的。

胖子笑著回答說：“他啊，還當住持唄！他可是正宗的和尚，是我們的寶貝疙瘩，新招聘的和尚都要管他叫師父呢！他只管念經修行，我負責業務經營。”

老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后說道：“那我也報名吧！”

“好啊！”胖子睜大了眼睛，“這就對了嘛！跟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說著，掏出厚厚的一摞錢來，比給郝一人的還多。

張龍、趙虎、郝一人等全都看不懂了，錢老板這是按的什么套路給錢？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有人直接罵上了：“姓許的！看你平時老實巴交的，沒想到你也是個見異思遷的東西！”

沒等老許說話，郝一人張牙舞爪地躥了過去：“他媽的什么意思？誰說的？你站出來再說一遍試試！”

人群又安靜了，沒有人站出來。

趙虎正要過來接錢，胖子擺擺手，親手把錢遞到老許跟前，說道：“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

“我一分錢不要！”老許不接錢，淡淡地說，“我不敢昧著良心收不義之財，那樣會睡不著覺的。”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郝一人又躥到老許跟前。

“嗯？”胖子斜著眼瞪著郝一人，郝一人沒敢再多說一個字，仿佛被主人訓斥了的狗一樣沉默地走開了。

“你缺魂兒吧！給錢還不要！”趙虎歪著脖子，伸出食指指向老許。

“老大，讓我修理修理他吧！”說話的是張龍，“我看他一直陰陽怪氣的，估計是脾胃不和、虛火旺，我來給他調理調理，教教他怎么好好說話。”

“滾一邊兒去！”胖子呵斥，“你跟趙虎，還有那個誰……”胖子看向郝一人，問：“你叫什么？”

郝一人趕緊回話：“我叫郝一人，山下好家莊村兒的，三十八歲，至今未婚……”

“行了，行了！”胖子接著說，“郝一人你們仨聽好了，以后都給我對老許客氣點兒！這是我的貴人，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

三人連連點頭稱是，老許卻一塌糊涂：“他怎么知道我姓許？他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何時成了他的貴人？”

“行！”胖子看著老許，無奈地點點頭，“你愿意給我當義工，我也不攔著。你沒事兒打掃一下寺院內的衛生就行了。”

說著，胖子掏出煙盒朝上顛了顛，一只煙便露出頭來。胖子朝老許遞了過去，老許也不客氣，伸手接了插在煙鍋上。胖子又掏出一個精致的金屬打火機，伴隨著一聲清脆悅耳的金屬音，一團黃色的小火苗出現在老許的煙鍋前。老許吃了一驚，隨即心中贊嘆：“世上竟然有這樣精致神奇的寶貝！”

老許點著煙抽了一口，味道不錯，似曾相識。正想要細品，胖子又將打火機遞了過來：“這個送你吧，抽煙更方便！”

老許愣住了，心中更加疑惑：“這胖子到底是不是好人？這么貴重的東西要不要接受？”

胖子似乎看穿了老許的心思，上前一步把打火機塞到老許手里，說道：“拿著！沒幾個錢！”

胖子轉過身朝人群擺手，做驅趕狀：“就這樣了，都散了吧，別看熱鬧了！”

人群陸續散去，胖子志得意滿，笑著打量留下來的幾個人：“聽說寺里出了一顆舍利子，現在哪里啊？”

聽聞此話，郝一人朝西門有光望去，西門有光趕緊抱緊了盒子。

趙虎一個箭步躥了過去，一把奪過盒子，回身交到胖子手里。

“你還給我！”西門有光起身去奪，卻被趙虎伸出雙臂牢牢擋住。此時，胖子早已從盒中取出舍利子。

“把盒子給我吧！”老許伸手說道。

胖子伸手在盒子里扒拉了幾下，并沒有新發現，于是蓋好蓋子，遞給了老許。

胖子拿著舍利子對著太陽看了又看，仰著頭自言自語：“這還真是個新鮮玩意兒，以后發財就靠它了！”說完，摘下了口罩，把舍利子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原來是你！”郝一人和老許異口同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