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但是任雲禮卻早已經是心急如焚。雖然陸宗遠在電話中沒有詳細地說陸老太太去了之後究竟是如何對待溫柔,但是,任雲禮卻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來。而陸宗遠又把溫柔一個人丟在家裡,溫柔她該多傷心、多痛苦啊。
任雲禮已經有一段日子沒與溫柔聯絡了,自從上次他的生日之後。不聯絡並不代表不關心,只是……既然溫柔已經和陸宗遠再在一起了,任雲禮就自知不應該經常出現在溫柔的左右,他不想因爲自己而使溫柔兩面爲難。畢竟陸宗遠的心裡有多仇視他,這一點任雲禮還是清楚的。
可是,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溫振誠怎麼會與溫柔斷絕了父女關係?而溫柔與陸宗遠的關係又是怎麼被溫家的知道了?這些問題的答案,任雲禮不得而知。但是溫柔的心裡正承受著多大的痛苦,任雲禮卻是一清二楚。
任雲禮真恨自己爲什麼不經常與溫柔聯絡,那樣至少可以在她痛苦的時候有個人陪在她的身邊,聽她傾訴,爲她分擔……
爲什麼那個時候我沒有在她身邊呢?任雲禮緊緊地攥起了拳頭。
終於到了溫柔家的樓下,他按陸宗遠所說的,在信箱裡找到了鑰匙,就連忙上了電梯。
打開門,任雲禮看到溫柔躺在地上,在她身邊,有一灘鮮紅的血,任雲禮被嚇了一跳,衝到了溫柔的面前,扶起了她。
“你怎麼了?哪裡受了傷嗎?”任雲禮還沒有等到溫柔的回答,就自己找到了答案。任雲禮從溫柔身上看到了許多的外傷,而這些就一定是陸老太太的“傑作”。
閉著眼睛的溫柔原本還以爲是陸宗遠又趕回來看她,可是響在耳邊的聲音卻分明又任雲禮。溫柔真想一輩子不睜開眼睛,她真的不想讓任雲禮看到她此刻的狼狽。
“溫柔?”任雲禮見溫柔未答他的話,心頭一緊,以爲溫柔昏倒了,於是拿出手機想要叫救護車。
按出的號碼正欲撥出,手機就被溫柔按了下去,然後任雲禮就聽到溫柔輕笑說道:“只是流鼻血而已,你若因此而叫來救護車,豈不是讓我更加丟臉?”
聽到溫柔的聲音,任雲禮這才放下心來,也才瞭解到這一地近乎乾涸的血跡只是鼻血,而她剛剛不說話,只是因爲覺得丟臉。任雲禮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和……我,你當真沒有必要覺得丟臉……”說話間,任雲禮把溫柔抱起,四下張望,尋找著臥室的方向。
溫柔在任雲禮的懷中沉默了片刻,輕笑,說道:“是啊……也許……因爲你見過我更加狼狽的模樣……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真的不希望你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
任雲禮把溫柔放到牀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你躺著,我去拿毛巾給你擦擦臉……”
“順便幫我放洗澡水吧,我想洗個澡……”溫柔翻了個身,背對著任雲禮。不知道溫柔是難以面對他,還是想憑她瘦弱的身軀掩飾那一牀的凌亂。
任雲禮沒再說什麼,起身去了浴室。
一藍一粉兩條毛巾並排掛在毛巾架上,任
雲禮拿起粉紅的那條毛巾,直覺告訴他這條一定是溫柔的毛巾。擰乾了浸滿溫水的毛巾,對著鏡子練習著微笑的表情。
不論是溫柔和陸宗遠也好,還是其他所有的戀人、情人、夫妻都好,性/愛是感情發展或維繫的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任雲禮不是小孩子,他當然知道溫柔和陸宗遠之間會發生什麼,他一直以爲他知道的……
可是,當他親眼見到那在激烈運動之後而變得凌亂的牀……任雲禮的心就變得莫名其妙了。嫉妒、痛苦以及各種各樣複雜的情感混合在一起,折磨著他的心。
洗澡水放好了,任雲禮才從浴室裡出來,因爲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他居然需要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來調整自己的心情。
任雲禮輕輕拍了拍溫柔的肩膀,示意她轉過身,然後將自己手上溫熱的毛巾輕輕地放於溫柔的鼻子上,然後說道:“洗澡水已經放好了,你去吧……等你出來之後,我帶你離開這裡。”
聽到任雲禮的話,溫柔纔想到一個問題,爲什麼她剛剛沒有發現呢,任雲禮怎麼會來這裡?而他,又是因爲誰要帶自己離開這裡呢?答案……溫柔似乎已經知道了。
“你來……可是學長打電話給你了?”溫柔以提問的方式說出自己心中確定的事實。
任雲禮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他還讓我帶你離開這裡。”
溫柔的表情一瞬間就暗了下去,她無法分辨任雲禮這句話的含義。陸宗遠是讓任雲禮帶著自己去避難,還是讓他帶著自己永遠離開?記得上一次,陸宗遠給任雲禮打電話將自己委託給他的時候,是五年前,陸宗遠和自己分手的那一天。
任雲禮從溫柔的表情讀懂了她的心思,立即解釋說道:“不要多想……他也是爲了你好,擔心陸老太太再找上門來,他怕他不能一整天在你身邊,而且,誰都不知道陸老太太還會怎麼樣對你。所以,他讓我幫你物色一個更好的住處,暫時離開這裡。”
我……是不是應該鬆一口氣呢?溫柔擡起胳膊擋於自己的眼前,她不想讓任雲禮看到自己居然因爲不是被陸宗遠再一次拋棄而流下眼淚。
就算溫柔想遮掩,任雲禮還是看到她臉頰上流下的眼淚。溫柔在哭著,這一點任雲禮很肯定,只是,他卻不知道溫柔是爲什麼在哭。她是悲傷?還是開心?
開心?任雲禮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想到這一個字,但隨即,他自己得出了答案。若溫柔真是喜極而泣,那就只有一個答案,就是因爲陸宗遠並沒有拋棄她。
溫柔對陸宗遠的期望值就這麼低嗎?就算再被陸老太太羞辱之後,她也只是期望陸宗遠不與她分手嗎?
任雲禮暗自嘆了一口氣,對溫柔說道:“你去沖澡吧,然後收拾一下隨身的衣物,我去把外面收拾一下。”說完,任雲禮就離開了臥室,因爲他知道,若他不離開,溫柔就無法去洗澡,因爲她不會讓自己看到她流淚的樣子,她不想在自己的面前更狼狽。而任雲禮,自然有必要去維護溫柔的自尊。
任雲禮離開臥室不久,就聽到溫柔從臥室出來直接
進了浴室,任雲禮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打掃著一片狼藉的客廳。
溫柔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的精神似乎好多了。回到臥室,將自己的衣服全部打包收拾好,一件都沒有留下。雖然任雲禮剛剛說陸宗遠只是讓她暫時離開,不過,剛剛在浴室時溫柔已經想得很清楚了,這裡,她是回不來了。雖然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裡是她的家。
自己的家再也回不來了,溫家那邊也同樣是有家不能回,溫柔輕笑,難道愛一個人就經受這麼多的考驗嗎?還是說,因爲她愛上的是別人的丈夫,所以老天才會對破壞別人家庭的她做出了處罰,讓她沒有一個棲身之所。
“溫柔?”任雲禮在臥室外輕輕地叫著溫柔的名字,他見門虛掩著,不知道自己方不方便進去。
“進來吧,我只是在收拾東西。”溫柔在臥室裡應了一句。
“收拾得怎麼樣了?要不要我幫忙……”任雲禮推開門,話只說了一半就被擺在牀上的幾個大大的行李包嚇到了。任雲禮一愣,即改口問道:“這些都要帶走嗎?”
溫柔若無其事的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你不是說讓我帶隨身的物品嗎?這些……都是!”
任雲禮看著溫柔,同時也看到了她身後幾乎空空的衣櫃,就知道她帶走了她自己所有的東西。
溫柔關上了衣櫃的門,笑著說道:“任學長,你一個人拿得動這些嗎?”
“我一個人?”任雲禮望著溫柔,開玩笑地問道:“你難道一點都不想幫忙嗎?”
“怎麼會呢?”溫柔笑著,走到牀的另一邊,從地上撿起不久之前被她和陸宗遠踢到牀下的一隻大大的白熊。溫柔抱著白熊轉向任雲禮,說道:“我幫你拿這個。”
任雲禮看著溫柔臉上的笑容,牽強的味道太濃了,而讓任雲禮更爲擔憂的卻是溫柔掩藏於心底化不開的悲傷。
“好吧,那你可幫我好好地抱住它。”任雲禮說完轉身離開臥室,留給溫柔一句:“我先去找車。”
任雲禮走後,溫柔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隨著她轉身輕輕地坐在牀上,笑容消失了。
其實,溫柔知道,在任雲禮面前她根本就沒有必要強顏歡笑,她的心思早就被任雲禮看得清清楚楚了。只是,若她不努力地笑著,那她就一定會哭出來。溫柔不想讓任雲禮再爲了她而擔心,她不配。所以,她覺得至少要在任雲禮的面前表現出一點點的堅強。
溫柔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就好像此時此刻她對未來的絕望。
今天晚上,就好像一個分界點,到了明天,溫柔不知道她和陸宗遠的感情會何去何從。
從陸老太太一出現,溫柔就知道陸宗遠的心目之中,陸老太太要比自己更爲重要。雖然陸宗遠也曾幾次都出言保護,可是,從結果就可以看得了,陸宗遠始終無法違逆陸老太太,五年前他做不到,今後他同樣做不到。
“我們……以後……會怎麼樣呢?”溫柔看著自己在玻璃上映出的模糊的身影,輕聲自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