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接連幾天的排練,溫柔總能看到陸宗遠的身影。
難道市秘書長的工作這麼輕閒嗎?讓陸宗遠每天都有時間前往音樂之聲來看彩排?而每當陸宗遠在臺下的時候,溫柔都能感覺到陸宗遠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這讓溫柔每一次都不能自已地心跳加快。
自從上次遇到陸宗遠,溫柔這幾天就無法將陸宗遠從自己的腦海中抹去。
什麼輕輕放下了,什麼對他已經再心無眷戀了,什麼一切都結束了……這些全部都是自欺欺人的謊話,只是爲了讓自己可以安心的回來,更是爲了任雲禮放心自己一個人先回來。
一直到再一次與陸宗遠面對面,溫柔纔再次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從來都不曾忘記陸宗遠,一天都沒有。
如果真要說有什麼被溫柔忘掉了,那就是五年前,陸宗遠帶給她的痛苦。
溫柔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簡單地就原諒了陸宗遠……不,就算是在五年前,溫柔也沒有恨過陸宗遠。溫柔對陸宗遠如此地寬容,並不是因爲陸宗遠是她的初戀,也不是因爲陸宗遠是她的第一個男人,而是因爲,溫柔從愛上陸宗遠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是了一輩子。從愛上陸宗遠的那一天起,溫柔對陸宗遠的愛就未曾減少過一分一毫,甚至一直有增無減,甚至是在他們二人分手以後。
愛他,卻又不能和他在一起。
愛他,卻又不能夠讓他知道。
愛他,卻又不能……再愛他。
因爲,陸宗遠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了。對於這一點,溫柔很清楚。所以,溫柔只把對陸宗遠的愛深深地藏在心裡,除了她自己,她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包括陸宗遠。
如果可以不愛他該多好。
可是,如果可以做到,溫柔又怎麼會在分手後仍然愛了他整整五年?這五年裡,溫柔曾經試著想要忘記他,但是,每當她想要忘記他時,卻反而讓回憶更加的清晰。於是,五年後,溫柔終於得出一個結論,不是她無法忘記他,而是,她不想忘記他。
用了五年時間,在溫柔終於認清楚自己的心思之後,她就已經沒有辦法和任雲禮生活在法國了,因爲她不能再無視於任雲禮的心意,更不能無視她自己對任雲禮越來越強烈的依賴。
雖然溫柔捨不得,但是,她卻不得不離開。因爲她不能一邊思念著陸宗遠,又一邊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任雲禮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再留下去,溫柔只會變得越來越厭惡自己,甚至於,
她覺得自己纔是一個背叛者,她在背叛著自己的真心、自己的愛情,以及她心中的陸宗遠、還有陪在她身邊的任雲禮。
所以,溫柔纔會這麼急於回國。雖然溫柔感激任雲禮這五年來對她的照顧,但是,她不允許自己一邊愛著陸宗遠,一邊又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任雲禮的保護。
溫柔選擇回國,是因爲她覺得,在她的心中,陸宗遠仍然比任雲禮重要,這是她的認知。
只是,溫柔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見到陸宗遠,自從她與陸宗遠重逢之後,她就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和陸宗遠的過去,同時,也一點又一點地忘記了任雲禮這五年的付出。
似乎從見到陸宗遠以後,溫柔就再也沒想過任雲禮,甚至於很多次,她一遍又一遍摘下無名指上的戒指,只爲了……不,溫柔不想承認自己想讓陸宗遠知道自己仍舊單身。於是,爲了證明這一點,她一次又一次地將戒指戴回到無名指上。溫柔想像自己證明,一切,都和未與陸宗遠重逢之前是一樣的……沒錯,是一樣的……一定,要一樣啊……
陸宗遠每一次來看彩排,都是在彩排開始之後,然後,又會在彩排結束前離開,所以,雖然來他了很多次,但是,他和溫柔沒有打過一個照面,就只是由衛團長全程陪伴。
可是,今天陸宗遠卻來得比較早,而且,他又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臺下。也許正是因爲如此,他今天的目光纔會比平時更爲放肆。
溫柔在陸宗遠的注視下越發地心神不定,她偷偷地瞄了一眼臺下的方向,但是,因爲燈光的原因,她根本無法看清楚陸宗遠的表情,甚至於,如果不是陸宗遠投向她的視線,溫柔根本就無法看清楚他坐在哪裡。
溫柔放下了小提琴,閉上眼睛,她要在正式排練前屏除一切雜念,畢竟明天就要第一次試演了,屆時會有很多市裡領導來觀看。溫柔不想因爲自己的私事而影響到樂團整體的演奏水準。
陸宗遠的眉頭輕輕地擡起,隨之,他的嘴角也揚起一絲超級滿足的微笑。雖然現在只是排練前的試琴階段,雖然每個人都在調試著自己的樂器和音準,但是,陸宗遠剛剛還是聽出溫柔的小提琴稍稍有點走音了。
果然,溫柔還是無法無視我的存在感吧。陸宗遠看著在臺上閉目靜心的溫柔,得意地想著,這就是他這麼多天接連來看樂團彩排的原因之一。
在樂團指揮走到臺中的時候,音樂會試演前的最後一次彩排正式開始。
音樂會
的曲目是以奧地利指揮家、作曲家約瑟夫?蘭納創作的《美泉宮的人們圓舞曲》作爲開場。
陸宗遠看著已經完全投入到音樂中的溫柔,漸漸地瞇起了眼睛。陸宗遠在心中暗忖:對於溫柔,我果然沒有猜錯,雖然她給人的感覺變了好多,但她骨子裡還和以前一樣,除了嫁給任雲禮以外,她所有的心思和感情都在我的計算和掌控之內。
聽著旋律流暢、節奏明顯的圓舞曲,看著臺上全情投入音樂中的溫柔,陸宗遠覺得眼前的這一切,似乎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陸宗遠還記得,剛剛和溫柔開始交往的時候,他也常常會這樣去觀看溫柔參加校際演出時的排練。那時的情形和現在唯一的分別,就是以前的溫柔總會在演奏的間隙望向臺下的陸宗遠,而現在,她卻是無時無刻都在躲避著與陸宗遠眼神的交匯。對於陸宗遠,溫柔似乎是唯恐避之不及。
對於溫柔這種截然相反的轉變,陸宗遠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雖然造成這種局面的人就是他自己。
溫柔變了嗎?似乎沒有。也許,變得只是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以大家現在的立場,陸宗遠確實已經再也沒有理由成爲溫柔心目之中最重要的人。溫柔的心中,現在最重要的人是任雲禮。陸宗遠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彷彿就糾結在了一起。
溫柔她到底是怎麼和任雲禮走到一起的呢?這個問題,在這幾天裡,陸宗遠已經自問了不知道多少遍,雖然各種各樣的猜測都有,唯獨一點,陸宗遠說什麼都不想承認,那就是,溫柔是在愛上任雲禮的情形下才會嫁給他。雖然陸宗遠知道自己有些自欺欺人,可他卻寧願這樣自我欺騙下去。
但是,不管理由如何,結果卻是無法改變的。溫柔已經嫁給任雲禮了,她已經是任雲禮的妻子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陸宗遠的眼裡似乎可以噴出火來,他瞪著臺上的溫柔,雖然隔著這麼遠,陸宗遠卻似乎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溫柔無名指上的婚戒。雖然款式簡單,雖然不像陸宗遠和葉亦可的婚戒那般價值不菲,但是,此時此刻……不,應該說由始至終,那枚戴在溫柔無名指的戒指都閃爍著無可比擬的耀眼光芒,深深地刺痛著陸宗遠的眼睛。
該死!陸宗遠咬著牙又狠狠地咒罵了一句,隨後,他站起身,離開了排練廳。
明天,有一場好戲要上演了,就在試演結束之後。
溫柔啊溫柔,到時,你可不要怪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