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我先走了哦?!碧嶂鴷纳倥愤^黑川花的課桌旁稍稍停頓了一下,俯身對著波浪卷的黑髮少女這麼說道。
“翼!說了不要叫兩個‘花’了!”摔了一下手頭的筆,黑川花憤憤地擡頭,在重新品味了對方的這句話後才發現自己似乎抓錯了重點,“又那麼早就走?纔剛放學啊!不和我們去蛋糕店嗎?”
不等入江翼回答,黑川花就戳了戳同桌正在理書包的京子:“吶京子今天精品蛋糕店打折是吧?”在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後,黑川回頭定定地盯著入江看了好久,言下之意就是:看吧!打折這麼好的事情你還不去?
“沒辦法啊,有點事情嘛,明天再和你們一起去吧。就算不打折我也請客總行了吧?!毖鄱疾徽R幌?,入江翼滿不在乎地誇下的??诮K於換得了女孩子們的原諒。
只是……
話一出口入江翼纔想起身邊的資金已經所剩無幾了??嘈α艘幌?,想著“混過一天是一天,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少女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看到了人見人怕的風紀委員會成員,入江和其他同學一樣繞道而行,只是單純從衆的她不怎麼明白,風紀委員會的飛機頭們到底有什麼可怕的?就算這幾天聽說了風紀委員會的恐怖之處和那個無法用言語和其交流的怪胎委員長的鬼畜之處……她還是不能理解。
怎麼說……
都只是略大一兩歲的同齡人而已,有什麼可怕的?又不是哥斯拉怪獸,也不是打不死的不死族,人類而已,有什麼可怕的。
“呼……那麼?!弊叱隽诵iT,入江翼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小紙條,看著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挑起眉角,隨後長出了一口氣,“遊戲開始?!?
這個遊戲指的不是別的,正是很多孩子都喜歡玩的尋寶遊戲——按照給出的提示找尋目標,找到就會有豐厚的大禮。這是入江翼最喜歡玩的遊戲,有的時候找的是人,有的時候找的是物,更多的時候是像現在這樣,目標是建築物。
按照地址邊哼著小調邊走著尋寶的少女並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同班同學——沢田綱吉的家裡已經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1001,1001,1001……在哪裡呢?啊!就是這家吧?”入江翼看了看這戶人家的門牌,又看了看手中的紙條,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來來回回重複了好幾次這樣的動作後她終於忍不住在心裡豎了箇中指。
——某人你真是……好樣的。
姓氏是入江沒錯。
但是號碼明明就是101啊!這到底是什麼記性啊。
不過憑著錯誤的號碼竟然能找的到正確的地址……
入江翼在心裡悄悄鄙視某個人的同時,也小小地佩服了自己一下。
右手的食指關節抵上橙紅色的門鈴,片刻屋內就傳出了門鈴的聲音。
很普通的鈴聲,不悅耳不說還顯得有些聒噪。入江翼輕輕皺了皺眉,將舉起的右手放了下來,換上了一幅平靜的笑顏。
不管怎麼說,在將來要寄宿的人家面前抱怨他們的門鈴不好聽都不是什麼禮貌的行爲。
門內並沒有如預期那樣傳來腳步聲,而是響起了一個女聲:“正一,難得回來早趕快去買菜!”
似乎……是把她當成某個人了,而且,也絲毫沒有要給她或者那個某人開門的意思……
——啊呀,真是神奇的家人。
這麼感嘆著,入江翼努努嘴,然後擡頭望天。
雖然自己被誤會成了別人,但門內的女聲也提醒了她某件事。
——空著手去別人家……似乎不太好吶。
於是當那年就讀於有名的私立中學三年級的入江正一回到家的時候,光榮地成爲了第一個見到“未來將要與自己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十餘年的房客”的人,也成爲了入江家第一個見到了入江翼所帶來的見面禮的人。
“我是入江翼。初次見面,請多關照。”說著再平常不過的的客套話的少女五官立體,亭亭玉立,不太像是亞洲人的長相,穿著的卻是並盛中學的校服,一言一行都很和緩溫柔,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她是貴族名媛的錯覺。於是,無疑,入江翼作爲一個有備而來的人,給入江一家留下的第一印象幾乎是完美的。
但是卻要除了她給入江正一留下的印象。
當然,翼給入江正一留下的第一印象並不是不好,反之,倒是一種很微妙、幾乎難以言說的印象。尚且年幼的入江正一很難說清楚那是怎麼樣的感覺,如果是五年後他可能會概括爲“曖昧”兩個字,但是當年的他只能結結巴巴地用隻言片語來概括入江翼給他的第一印象,描述出一幅支離破碎的畫面。
畫面裡有普通的一天放學後夕陽西下,有自家門口牽著白色大狗穿著並中校服的女孩子。
有對自己莫名其妙自來熟而主動撲過來的白色大狗。
有自己站立不穩被白色大狗壓倒的窘境。
更有因爲獨特角度而映入眼簾的,說著“我是入江翼,請多指教。”的少女的……豹?紋?內?褲。
豹紋內褲。沒錯,這就是在被白色的大狗壓倒在地的入江正一對入江翼的第一印象。
先不提這種花紋的內衣到底有多魅惑多性感,對那個年齡的少年特別是對入江正一這種又宅又純的少年來說,光是意外看到女孩子的內褲就夠讓他臉紅個好幾小時了。再加上入江翼之後似是故意似是無心的那個問題和那個稱謂,使得入江正一的臉十分乾脆地從當天的下午一直漲紅到了次日的早上。
哪怕是在夢中,也因爲那句“小正,你的臉爲什麼那麼紅?”和女孩子那個無辜且無害的微笑加微微偏頭而讓男孩子的臉再次拉起了汽笛,憋得通紅。
導致次日早餐桌上,當入江媽媽笑呵呵地對入江翼敘述著已經太過久遠而快要被忘卻的往事:“哎呀沒想到小翼你都這麼大了,我跟和美都那麼多年沒見了,當年你剛來日本的時候才只有兩個月吶BALABALABALABALA”並且對入江兩姐弟宣佈入江翼是他們的堂妹要生活在他們家一段時間的時候,入江正一毫無形象地將滿嘴乳白色的牛奶噴了滿桌,並且被自己的親生姐姐毫不留情地聯想吐槽爲:“喲,正一也到了這個年齡了啊?!?
入江正一正想辯解加反抗,卻在看到正對面笑意盈盈的入江翼的第一時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不知道爲什麼,對於這個名義上新增加的妹妹,入江正一總是對她有些害怕,也許是她的笑容太過於完美的關係吧。
完美得就好像是假的一樣。
不過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個突然出現的入江翼,絕對是入江正一生命裡憑空而來的孽障。而與她相識相知的幾十年,也可以說是入江正一的生命裡,不可避免的一場孽緣。
只是這個孽障,這場孽緣,之所以避無可避,是因爲——這並不是巧合。
一切的一切,都在計算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在計劃之下。
好戲即將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