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嗤笑了一聲,小嬰兒神情淡淡,表露出明顯的不信。好像是在問她廢柴綱有什么好有什么值得喜歡的地方。
“阿綱他有一顆很強大的心。”像是了解他的心里所想,入江翼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微微頓了頓,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小嬰兒的目光,“他很溫柔、很體貼……”
“這點我承認。”打斷了入江翼的話,里包恩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嗯……所以他很強大,而且有著這樣一顆心的他活得也會很久……”入江翼笑著,女子天馬行空般的思維一直讓里包恩很難接受,但好在他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于是小嬰兒只是笑了笑,對入江翼的話語報以這樣的回答。
“又是這樣毫無邏輯地推理。”
時間好似倒退到了兩人都是成年人的時候一般,他們都心知肚明,卻是誰都不愿去點破。
突然,入江翼換了話題。
“啊,說起來……是叫碧昂琪嗎?我覺得,她是個十分出色的女人。”
不清楚她想表達的究竟是什么意思,里包恩深究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彎起嘴角說:“啊,我的情人都是十分出色的女人。”
“……”一陣沉默。
入江翼無言以對。
她不是想聽到這話才這么對他說的。
在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兩兩沉默相對的時候,通常重要有一個更加心狠手辣的人打破這曖昧的沉寂。
“回歸正題——”重新切入主題,里包恩用槍口頂了頂自己的帽檐,滿臉嚴肅,“翼,無論出于什么原因,你必須停止現在的行為,不要再接近阿綱、或者說我們了。你應該做的事情,是離開。”
縱使她已不再是以前的wing,這樣一句話也會讓她忍不住一個愣神。
更何況這是他很少的要求之一。
“吃醋了?”如果她還是以前的wing那么她會很高興地這么調笑,可惜她已經不是了。
“我沒有接近他。”她百般抵賴。
“如果說你是他的后排,這是巧合——那你加入棒球社,接近山本,去京子家,見了平,在走廊里向云雀搭話,包括來阿綱家里——當然,如果你說是為了來見我,我會很高興的——這么多次,哪一次不是蓄意的接近?”對她的抵賴,他一一揭穿。
“我以為你會邀請我加入他的家族,而不是像這樣讓我遠離他。”聳肩,對于自己的小小陰謀敗露入江翼表現得滿不在乎。
這在預料之中,這個男人從來不是省油的燈:“畢竟你對其他人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你說話還是一樣的……犀利。”
“彼此彼此。”
拉開了話題,但是里包恩不能欠這個回答欠入江翼一輩子,所以“……你不一樣。”最后那個男人給了她這樣一個模模糊糊的答案。
這應該是一次忠告。
可是,入江翼并沒有聽從忠告的打算,從頭至尾,她都沒有過這樣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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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祭后,并盛小鎮沒有過多久平和的日子,就迎來了那一場命中注定會到來的“暴風雨”。
名為“拔牙事件”的暴風雨。
事態嚴重起來是在驚動了并盛中學的風紀委員長之后,不過在戰無不勝的委員長都敗下陣來之前,沒有人意識到這起事件的恐怖性和嚴重性。
所以,在委員長尚未出動的現在,入江一家還都悠哉悠哉地在家喝著牛奶咖啡,畢竟他們距離暴風中心太遠了些。唯一可能和這起事件扯得上關系的只剩下了在并盛就讀的入江翼。
“小翼,上下學要小心啊,最近你們那一塊很亂呢。”早餐的時候姐姐這么囑咐她。
“唔,我覺得是不可能牽扯到我頭上的啦,被拔牙的都是附近打架很厲害的人啊,而且如果拔牙的顆數是在倒數,那差不多也結束了,不用擔心的。”喝了一口被子里的純牛奶,翼伸出舌頭舔干凈嘴邊的牛奶印子,轉了轉眼睛,“不過實在很擔心的話,就讓正一哥哥送我上學好了。”
“唉?!”本來游離在話題外的少年突然被拖了進來,驚得咳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什么?小翼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什么?!”
“正一哥哥真是的……”笑得很溫柔無害,入江翼嗔怪地埋怨,“我長得就那么讓人放心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在少年辯解之前,就被自己的親生姐姐搶白。
“正一、從今天起,你要每天送小翼上學,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因為考慮到自己的弟弟放學時間比妹妹的放學時間晚,所以姐姐大人特地恩赦了他接入江翼放學的苦差事。
毫無疑問,從很久以前,我們就知道,身為入江家的小弟弟和唯一的小男子漢,他在這個女權的家庭,沒有人權。=w=
雖是這么定下了規矩,但在執行起來的時候,入江翼還是拒絕了入江正一的護送的。
“本來就只是開玩笑,正一哥哥不要太緊張了。”
“真是的,小翼就是喜歡開玩笑……經常這樣,我都不知道哪句話是玩笑,哪句話是認真的了啊。”少年苦惱地揪著自己的頭發,說著再直白不過誠實不過的實話。
——就是要這個目的。
當然,入江翼沒有可能會把自己的真實目的告訴他。
和正一哥哥在校門口分別后,目送著少年狂奔著朝著自己的學校狂奔而去,直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入江翼才打了個哈欠朝教室走去。
到教室沒多久就聽說委員長正在調查拔牙事件的元兇,因為不少風紀委員會的成員都慘遭了黑手。
“這樣啊,真是恐怖。”附和著他們說了幾句,在上課鈴前她成功等來了自己的廢柴前排,并和他說上了幾句話。
“沢田周末去賞櫻了嗎?”
“唉,別提了……差點因為群聚被云雀學長咬殺了啊。”先是順口回答,轉而一想,沢田反問,“唉?那天入江也在嗎?”
“嗯,不過因為看到了你家的黑西裝小嬰兒,所以猜測你在罷了。”
黑西裝小嬰兒……沢田綱吉自然知道那人是誰。
腦海中浮現出自己的家庭教師,未來的偉大彭格列十代目瞬間換上了一臉悲劇的表情:“他沒有又說什么很奇怪的話吧!”
“哪里哪里。”入江翼自動屏蔽了當初里包恩對她說的話,“他是個很可愛的小嬰兒。哪有說什么奇怪的話。”
“哈……”干笑了兩聲,沢田沒來得及說的話,或者是可能到來的尷尬沉默就這么被上課鈴聲打斷。
上課了。
是英文課。
課上老師講解了有關基督教的種種,老師說著說著,入江翼聽著聽著,一個字眼突然浮現在了她的腦中。
——Paradise.
他們這樣的人,死后多半是去不了這樣的地方的吧。
無論是他,還是她。
課上光明正大開著小差的少女轉頭望向窗外,然后她好像在玻璃窗上看到了那個人久違了的容顏。
黑色的禮帽和上面在陽光下辨不清顏色的淺色裝飾寬帶。
上揚的眼角和集體向后上方豎立起來的黑色短發。
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和優雅地攆著煙蒂的手指。
完美的身體比例,除了英文有難聽的意大利口音之外,無處不完美的男人。
他越走越遠,在陽光中漸漸消失,最后只剩下遠遠的一個小點。
而在夢中,她并沒有像以往那樣去追。
聽見后排傳來的平穩呼吸聲,沢田綱吉苦惱地閉上了眼睛。
怎么辦,入江睡著了,要是自己被提問了那時候誰來告訴他答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