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良久身后都沒人答話, 黛芙妮轉(zhuǎn)身,看到男人仰頭望著恢宏的建筑,眼底的深色是她無法理解的波濤, 她有一刻發(fā)怔, 她不知他的用意, 但卻似乎讀懂了這個男人與生俱來的征服欲。
“Sivnora先生。”她上前拍了拍Sivnora, 望向粼粼河光:“去河邊走走, 您意下如何?”
兩人沿著泰晤士河邊的棧道一路走著,河水泛著瀲滟的天光,風姿旖旎動人, 空氣也要比城中新鮮許多。
黛芙妮正瞇著眼享受清涼氛圍的時候,冷不丁聽Sivnora問道:“你這幾日可有見到阿諾德?”
“從意大利回來就沒見到了。”黛芙妮答得風淡云清, 順手捻起路旁植物的小葉子, 沿著它的紋理摩挲了幾下:“您也知道, 這段日子有關(guān)于阿諾德先生的傳聞并不樂觀。”
“你看起來漠不關(guān)心。”Sivnora背手說道。
“哈?對于一個給本小姐寄離婚協(xié)議的人?”黛芙妮惱怒的將葉子一丟,眼簾撇上:“所以, 您現(xiàn)在該稱我為Ms.,而不是,Mrs.。”
她舉止自然,駐足在波光粼粼的河邊,神色卻不免黯然起來, 她轉(zhuǎn)過頭:“說氣歸氣, 但阿諾德先生這么急著與我撇清關(guān)系也不過是不想牽連我罷了。”她聳聳肩, 隨即又轉(zhuǎn)過了頭。
“我的媽媽是個很精明的女人, 但卻也是個操勞的命, 與父親一起經(jīng)營生意,但最終還是抵不過每況愈差的身體撒手人寰了。”眼前飄過游輪噴薄出的云煙, 將黛芙妮的神情襯得恍惚,她面無表情的低下頭:“那時候我還很小,但仍至今記得那刻骨銘心的痛,所以我不希望我的爸爸也遭此下場,他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她轉(zhuǎn)過身,身后是有些輪船過后的云煙,仿佛只要向后一傾便會與云煙一起飄渺而逝似的,Sivnora只覺得心房一緊,忽然身后將她拉下了河堤。
誰知她卻反拉住了他的胳膊,緊跟著乞求道:“您能告訴我我的父親在做什么嗎?我很擔心。”
她的眼睛泛著碧藍色的柔波,卻又有化不開的愁緒,眉尖微顰,Sivnora只覺得心下煩躁,卻又不想甩開她,低聲道:“不必擔心。”
下一秒,黛芙妮的神色就變成了怎么可能不擔心的可憐模樣,頓時讓Sivnora感覺自己就像個欺負小孩的壞人一樣,雖然他壞事干的不知道繞地球幾圈了,但第一次感覺心中有愧。
“你別拉著我!”快放手。
黛芙妮乖乖的松了手:“那您也松手吧。”
Sivnora臉上的表情在看到他緊握著的纖細手臂時似乎扭曲了一瞬,因為心里的糾纏而加重了腕力,黛芙妮立刻呼痛,下意識的咬上了嘴唇。
“Sivnora先生!您,您輕點啊!……”黛芙妮嗚咽了一聲,伸腿踹過去,Sivnora自然不會被她這花拳繡腿踢到,使力猛的一拉,她便重心不穩(wěn)的撲進了他的臂彎。
黛芙妮趕緊抬起頭,想后退保持距離,畢竟一位淑女與男士拉拉扯扯的實在有傷風雅,她窘著臉低頭欲要掙扎出去,卻不料被Sivnora挑起了下巴,動作讓她感到輕浮,臉上泛起羞窘難當?shù)逆碳t。
“您……您放手!”
Sivnora瞇眼望著被禁錮在自己懷中的女子,她雙頰透著粉紅,但的確是一副極力抗拒的模樣,原本溫順的小貓瞬間變成了拔劍弩張的刺猬,Sivnora心中忽然升起不爽,忽然猛的低頭,攉住她的唇。
一處隱蔽充斥著頹廢氣息的酒吧內(nèi),走進一位身著黑色束身風衣清冷俊美的男子,他提著一個黑色的扁平箱子,神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他擇了一處僻靜隱蔽的卡座,幽黃色的燈光照下,那漠然的氣質(zhì)與這沉糜酒吧內(nèi)的氣氛格格不入。
性感妖嬈的舞女紛紛流連于那位先生周圍,卻沒有一個敢于近身,閣樓忽然傳出高跟鞋踢踏的聲響,一個金黃色大波浪長發(fā)的嫵媚女人從樓上走了下來,她徑直走向那位先生的卡座,從身后變出小箱子,打開在桌上。
“請驗貨咯,尊敬的先生。”她的笑容使媚態(tài)外露,那位先生伸出骨節(jié)勻稱纖長的手指撥了撥箱子中幾個裝著白色粉末的小袋子,唇邊忽然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他順手一提,將擱置在腳邊的箱子拿了出來,那女人唇邊笑容擴大,打開箱子取出一沓鈔票在手上甩了甩,媚眼如絲,伸手搭在了那男子的肩膀上:“先生出手好大方,歡……”
只是話還沒說完,那男子一記凌厲的眼刀甩來,嫌惡的看了看她毫無忌憚的手,聲音如千年寒冰般冷酷:“把手拿開。”
那女人身體一僵,觸電般抽回了手,抱起箱子狼狽逃上了樓,以沒了方才下來時的從容。
男子眸中寒氣更甚,一刻也未多留的走出了酒吧,將手中從酒吧內(nèi)帶出來的提包交給一個在酒吧外等候的男人,轉(zhuǎn)身向巷子口走去。
巷口正對著波光瀲滟的泰晤士河,此刻正是最繁華的時刻,街上人來人往,他卻瞬間定睛在那河邊擁吻的男女。
只是剎那間,那女子便掙脫出了那男人的桎梏,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跑了。
“阿諾德先生。”查理跟上自家主子的腳步,卻見他面如寒冰,只不過他從酒吧出來的臉色便不好,他也從來都是這副模樣,心下并未生疑:“現(xiàn)在是否回去?”
天空中有隱忍的閃電劃過,隨后是幾聲悶雷,阿諾德偏頭,聲音就像閃電的銀光般不帶情感:“你先回。”
“那么先生,您帶上傘。”
黛芙妮一路向威斯敏斯特橋走去,拿出懷表看了看,從出門到現(xiàn)在,一共過了兩個小時零三分。
再一想想方才Sivnora的強吻,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小跑上了威斯敏斯特橋扶著石欄喘息。
天空飄起雨,比前兩日下的急了許多,她打起傘,站在橋頭望向泰晤士河與威斯敏斯特教堂波瀾壯闊的景色,身邊無人安慰,,頓時覺得有些寂寥。來時駕車的車夫從馬車中走下,走來詢問:“小姐,何時回府?”
黛芙妮望著遠處厚厚的迷霧,說道:“我想獨自站會兒。”
舉著傘的手有些酸痛,興許是因為雨的關(guān)系,橋上人流不多,馬車也是匆匆而過。頭頂傳來雨點墜在傘面上的聲響,黛芙妮閉眼深吸一口氣,忽然垂下手,抬頭望向蒼茫的天空,心中格外蕭索。
她努力睜著眼睛像是要看穿云層一樣,雨點落在她的眼睛里,再從眼角流下,像極了落寞的淚珠。然而只有她一人知道,自己壓根沒有了哭的力氣。
流淚是一種發(fā)泄,但卻絲毫沒有用處。只有被冰冷雨水無法逃避的洗禮,才感覺的到自己身上的熱度。
她尚是一個可以獨立思考的活人。黛芙妮雙手放在橋上的欄桿上,傘已經(jīng)被丟在了腳邊一旁,她表情很閑適,她還沒有被全身淋透,也不是很冷,像是在享受。
泰晤士河在雨水中更加的煙波浩渺,耳邊只余下了雨聲,水珠從她光潔的額頭順著皮膚的肌理留下,黛芙妮發(fā)現(xiàn)她是多么需要這樣一個似乎與世隔絕的氛圍來解脫。
她望著泰晤士河有些湍急起來的水流發(fā)呆,直到頭頂?shù)挠晁鋈槐蛔韪簦疽詾槭撬业能嚪蛞驗楹ε滤俅紊《坏貌贿`背了她的命令。
“不是說了要獨自站會兒的。”有些無奈的轉(zhuǎn)過身,面容即刻僵硬。
男子的面容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即便是隔了將近兩個月的再次重逢,卻依然沒有陌生的感覺,黛芙妮震驚的后退一步,雙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的聲音驚動了車夫。
“阿,阿諾德先生!”
男子被雨水籠罩,雨絲從他鉑金色的發(fā)絲上留下,為她舉傘擋住了頭頂?shù)囊环教炜铡?
從震驚到無以言表的喜悅,黛芙妮幾次張了張嘴,卻忽然皺眉定定看著他:“您,您別妄想了!我是不會簽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