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葉秋池職位升遷,張萌萌就纏著要她請客,還連地方都替她訂好了,在西溪那邊新開張的一家日料主題餐廳。
葉秋池覺得家附近就有好多價廉物美的餐廳,沒必要跑那麼遠去吃個飯。張萌萌笑道:“吃遍江城日料是我年內的計劃,到目前爲止,排在吃貨點評榜前20的日料,我就這家沒吃過了。”
葉秋池瞪她一眼:“你年初的計劃不是減肥邂逅高富帥嗎?”
“我已經取得階段性成果了呀,得犒賞犒賞自己嘛。”張萌萌拽著葉秋池就上了出租車。
出租車穿越了大半個江城,終於在一條僻靜得令人生疑的街巷子裡,找到了那個裝修很文藝範兒的日料主題餐廳。兩人抱著老大的期待進了店子,可除開這種刻意做舊的裝修風格挺養眼,擺排上桌的菜式看起來蠻精緻外,菜的味道卻真的非常一般。令張萌萌最鬱悶的是,她最愛吃的三文魚刺身不夠新鮮。
“我吃著和往常的沒什麼區別啊?”葉秋池又夾了一塊品嚐後,表示不解。對她而言,日料吃起來都是差不多的一股生味。
“這刺身肌理缺乏光澤和彈性,肉和脂肪有些分層,一看就是放久了的魚。”
“就憑看嗎?”
“日料本來就是五感類的美食,看就是品的第一要素,這看也不僅僅是看環境和擺盤藝術,最重要的就是看菜本身的品相和外觀,每一道美食它都應該具備自己……”
“我看你理論一套套的,不如辭職來當個美食家?”聽著張萌萌一本正經的唸叨美食經,葉秋池笑著打斷道。
“呵,我愛的又不止是美食這一樣,我還愛美景、美酒、美衣和美飾,照你這愛啥就幹啥的理論,那我得辭職多少回?”
“所以,找個高富帥就能滿足這一切了?”葉秋池打趣道。
“對啊。”張萌萌理所當然答過後,忽然若有所思道:“葉子啊,我覺得你一個新員工提拔得這麼快,是不是那個高富帥總裁看上你了啊?”
“你胡說什麼啊。我之所以得到提拔,是因爲我工作很賣力,爲公司創造了價值,”葉秋池頓了頓,又道,“當然,也不排除可能有點兒其他原因……”
“什麼其他原因?”張萌萌的八卦心頓時膨脹起來。
“上次我曾爲總裁解了個小難題,他可能對我心存感激……也說不定。”
“是個什麼難題?”
“就是上次去拜訪客戶,正巧遇到他前女友糾纏不休,他拿我當了擋箭牌……”
“原來你們總裁是個花心大蘿蔔啊?”張萌萌一臉失望。
“你怎麼這麼說人家?誰還沒個前塵往事,你高二時候不是也和班長有過一段……”
張萌萌撇嘴道:“那叫青澀初戀好嗎?你說你出去拜訪個客戶,都能遇到他和女人糾纏不休,這超大概率就說明問題了。誒,你可別稀裡糊塗上當了啊,這種人品不好的高富帥,沾染不得……”
“我的人生目標裡沒有高富帥,你放一百個心好了。”葉秋池笑道。
“那我得感謝你把高富帥都留給我了。”張萌萌端起面前的清酒,給葉秋池碰了碰杯。
兩個女人就這麼邊吃邊聊,一頓飯就消磨了兩個多小時。
等葉秋池結了賬,兩人從店子裡出來時,外面天都快黑了。這個時候,她們才隱約感覺到了麻煩。這個太過僻靜的街道上,很難打到車。她們在街口站了二十幾分鍾,只看見一輛出租經過,還是載著客的。
張萌萌恍然大悟:“難怪這店子裡的東西不夠新鮮,原來是位置太偏僻,客人少的緣故……看來只有打野的了。”
“我們兩個女的打野的不安全啊。我手機裡有個Uber優惠碼,你等等我馬上下載個客戶端。”葉秋池家裡公司不算太遠,平常都是騎車上下班,這個曾經啓發過她的打車軟件還一直沒安裝使用。
就在葉秋池打開網絡下載軟件的時候,張萌萌突然道:“不用了,來了個野的。”
果然,一輛黑色的奧迪Q5在張萌萌的揮手示意下從對面朝兩人開了過來。
葉秋池瞥了一眼車標,她恰好認識這四個圈兒,於是對張萌萌道:“你幹嘛啊,這車不便宜的,怎麼可能是野的呢?”
“人家不是開過來了嗎?我告訴你啊,這年頭開好車打野的的人不少呢,有些人就喜歡打腫臉充胖子,買了好車養不起,還得打野的來貼補油費……”
“你們到哪兒?”Q5在兩人面前停下,車窗搖下來,司機竟然真的是個胖子。
張萌萌朝葉秋池拋了個笑瞇瞇的眼風:怎麼,我猜中了吧?
葉秋池轉頭對司機道:“我們到下沙區幸福苑。”
“下沙區?挺遠啊……”司機沉吟了一下,才朝兩人道,“上來吧。”
張萌萌當即拉開車門上了車。
上車後,張萌萌給司機丟了句“別繞路啊”,就跟葉秋池聊起了她們科室一同事包電影院求婚的事情。
說那同事包的是萬達最大的影廳的黃金場,還在門口請了一溜兒的COSER扮演美片裡的經典人物。她也收到了同事贈送的電影票,起初還真以爲影城搞活動回饋觀衆,去了才發現前後左右坐的都是熟人,然後大廳裡燈一黑,就有煙花從舞臺上綻放,大家還被嚇了一跳……
聽張萌萌眉飛色舞的描述那場浪漫驚奇的求婚,葉秋池笑道:“聽起來,你很嚮往啊。你就真不打算和DR室那位試試?”
“都說了啊,他不是我的菜。”張萌萌說罷,又一臉神往道,“說起來,我那同事平時是挺悶的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麼就想出了這麼棒的求婚來……”
“萌萌,你孤陋了呀。現在有個行業就是專門幫人設計求婚的,我在蘇州分社就碰見有人來旅行社洽談業務,說是想要設計一個出境遊求婚現場。”
“出境遊求婚?那一定很浪漫啊。”葉秋池羨慕不已。
兩個女人就求婚這個話題從西溪一直聊到了下沙區,完全無視胖司機的存在。車到了幸福苑門口停下,張萌萌這纔拿出錢包道:“師傅,多少錢啊?”
“萌萌,我來給。”葉秋池也忙忙掏錢包。
“你請我吃了飯,我請你坐車嘛。”張萌萌從錢包裡取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司機。
那位一路都保持著沉默的胖子司機轉回頭來,笑了笑:“我像是打野的嗎?”
“你不是嗎?”張萌萌一臉驚訝。
“呵呵,我看你們兩個小姑娘在路邊一直等不到車,好心送你們一程。”
張萌萌一臉驚訝:“你……你真不收錢?”
“就當我是學雷鋒吧。我有個朋友在這邊,正巧可以去看看他,也算順道了。”胖子司機道。
兩個女人感激連連的下了車,Q5司機搖上車窗,含笑離去。
“天啦,是我的顏值太高,打動了這位活雷鋒嗎?”張萌萌望著漸行漸遠的Q5,驚訝大呼。
“笑死了,你還說人家是打腫臉衝胖子,需要打野的補貼油費!”葉秋池笑得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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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職以來就一直順風順水的葉秋池,沒想到這次升職後,面臨的困難會是那麼多。
策劃部經理肖虹月對這個因特殊原因提拔起來的助理,在見葉秋池第一面的時候,就顯得很冷淡。肖虹月和白英潔不是一類的人,她在篤行能夠從普通員工做到經理位置,是靠自己付出辛苦一步步踏踏實實走上來的,她也對巴結高層沒興趣,所以面對大家流傳的“總裁女友”葉秋池,她也沒有半分的情面可言。
加之任命時高層明確了“升溫團遊”項目是由葉秋池來具體負責,所以肖虹月對這項工作從不插手。只是冷眼看著葉秋池爲她看來並不成熟的這個項目屢屢碰壁摔跤。
葉秋池推出的第一個計劃是“行程積分”和“星級用戶”活動。因她當初寫這個計劃時,是站在客戶部的角度寫的,因此出發點就通過行程積分兌現相應的獎品,來穩固和刺激老客戶羣體。其中,聽起來最誘人的一條是:在篤行集團下參加團□□程滿20000公里的星級用戶,可以免費享受一次近郊體驗遊或者長途半價遊。
在推行這個計劃前,她高估了篤行公司的內部管理機制。直到下面的旅行社半個月報出了多達500人的免費遊名單時,葉秋池才被驚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下面旅行社之前根本沒有遊客的行程記錄,這次活動一推開後,那些天文數字一般的行程,竟不知一夜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葉秋池要求各分社重新覈實名單,並拿出相應的機票、車船票佐證,出乎她意料的是,下面也很快就報上來了。按照最低標準的近郊遊計算,要兌現對這一部分遊客的回饋計劃,公司支付純利潤就會達高到120萬。而如果這一部分遊客全部選擇半價長途遊,公司要貼補的費用就會更離譜。
葉秋池很清楚這些名單肯定是有水分的,不排除是下面分社和遊客勾結要套取補貼資金,但在她的層面卻沒辦法一一覈實。
葉秋池將這一尷尬情況向肖虹月作了彙報,肖虹月靜靜聽完後,只說了一句話:“我沒記錯的話,這個項目是由葉助理全權負責的,你不必向我彙報。”
焦頭爛額之下,葉秋池又給分社下達了新的限制條件,一方面重新限定了選取行程的時間節點,另一方面規定符合條件的遊客至少需要攜帶1名以上家人一起參與,通過增加平價長途遊的人次來拉低公司的補貼額度。
這個新規定一下發,下面就爆發了各種反對意見,說總部朝令夕改,缺乏誠信,分明是要砸自己的牌子。這些反對意見甚至葉秋池還沒收到,就直接經由客戶部報到了公司高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