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幹了這行幾十多年,什麼樣古怪脾氣的客人沒見過,一邊把簡錦請進(jìn)屋,一邊笑呵呵地應(yīng)道:“公子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可人兒的姑娘馬上給您送來,也保準(zhǔn)你滿意!”
簡錦又拉住她,眼裡有情綿的笑:“還有一事,我這人在牀笫之間有點(diǎn)嗜好,需要東西助興,麻煩媽媽待會送人來時也送一包添趣的東西。”
說罷往她袖口一伸,結(jié)果憑空一錠如意紋銀兩輕輕落入她掌心,媽媽撲扇在嘴邊笑,忙扭著腰肢去辦事。
她走後,有道黑影撲到屋門外邊,藉著樓道的黯淡暖光往裡探看,隱約看到簡錦坐在桌邊慢悠悠喝茶。
看到她這樣愜意悠哉,蕭玥氣不打一處來,立馬想撞門進(jìn)去將她逮住,再狠狠暴打一頓,但這樣就會引來注意。
這段時間本就是蕭家最敏感的時期,林琮的事情固然能讓衆(zhòng)人轉(zhuǎn)移視線,皇上那裡卻不容易糊弄過去,他自己不能再惹事給大哥添愁。
況且光是這點(diǎn)皮肉之痛,簡直太便宜她了。
蕭玥立馬定下主意,先藏在暗處按兵不動,耐心等老/鴇把姐兒引來。
一刻鐘後,一羣身材豐滿、模樣嬌俏的女人迎面走來。
到門前,媽媽笑著打趣:“裡面的客人長得比女人還要俊俏,一身細(xì)皮嫩肉,你們都長著點(diǎn)心眼,小心伺候著。”
姐兒紛紛輕笑,一齊應(yīng)是,而後推門進(jìn)去,一股濃重的胭脂粉味卻依舊留在過道里。
蕭玥聞著難受,捂鼻子靠近,聽見裡頭先是安靜了會,隨後燭火撲滅,滿屋漆黑,蕭玥知道此刻簡錦行事正酣,闖門進(jìn)去必定能嚇得她半生不舉,不再猶豫直接踹門進(jìn)去。
不料迎面滿目漆黑,兜頭一陣迷離散粉,竄進(jìn)眼裡,灌入肺腑,竟是一陣難以言喻的熱氣。
蕭玥心知自己上當(dāng),立即轉(zhuǎn)身逃離,卻被無數(shù)雙手纏住脖頸手腳,耳邊一道女聲紛紛喊他大爺,聽著聽著,身軀竟是難以言喻地泛起一股酥麻。
一個大男人這會竟是掙扎不開這些嬌滴滴的女人,蕭玥心中恨極,咬牙切齒喊道:“簡錦你給我出來!”
屋中忽然燈火齊明,簡錦端著燭臺到蕭玥面前,觸及到他羞憤交加的眼眸,故作驚訝:“我道是哪個賊人在外面偷聽,原來是蕭二爺,實(shí)在是失敬。”
一股熱氣直竄頭頂,無數(shù)雙手在身上輕,蕭玥忍得胸口生悶,更是氣惱非常,死死地盯住簡錦。
燭火下,她的臉頰光線似明死柔軟的嘴脣,挺秀的鼻樑,眉眼明豔亮人,配著一頂烏柔鴉鬢……
蕭玥硬是咬緊牙關(guān),唾道:“還,還不趕快放了……你剛纔撒的是什麼,是不是媚藥!”
要不然他身體怎麼會這般熱!肯定是這勾他魂!
“想知道嗎?”簡錦朝他微微一笑,盈盈明亮的眼眸似乎在無形之中引誘著他,“你要是想知道,就要爲(wèi)今日之事道歉。”
蕭玥眼睛驟然發(fā)酸,狠狠別開眼,卻錯眼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該道歉的是簡流珠纔對!她搶了蕭茹的夫婿,又懷上了孕,如今大晟民風(fēng)開放,但是也開放不了她這樣的程度,未婚懷孕簡直荒唐!”蕭玥憤然說道。
簡錦冷笑:“既然嘴硬,那就繼續(xù)受這份罪吧。”
轉(zhuǎn)眼掃看在場的姐兒,目光輕輕柔柔的,態(tài)度可稱得上禮貌親和,“各位姐姐,今夜就麻煩你們好好地照顧他,按照蕭家二公子的身份地位,即使做不了妾室,當(dāng)一門外室也能保證後半生無憂了,若是能一舉得男,更不愁日後富貴地位。”
說到這裡簡錦輕輕一頓,緩笑道:“姐姐們都是心思玲瓏的人兒,這些事肯定比我清楚。”
迷亂氣氛下,一羣女人本就容易受蠱惑,如今聽見錦一說,更是心動不已。
她們又轉(zhuǎn)眼細(xì)看迷醉臉紅的蕭玥,瞧他這般俊俏,跟以往伺候的肥腸大爺們簡直天差地別,於是心動化作鬼迷心竅,癡癡地往他身上倚。
簡錦淡看這一幕,悄然後退離去,驀地腳下一緊,卻是來不及反應(yīng),視線一陣天翻地覆,接著便被人狠狠壓在身下。
沉重的一具身軀抵著她,臉頰滾紅,眉眼英俊裡更透一股妖冶,不是中了媚藥的蕭玥,還能有誰。
簡錦想不到他都這樣了還不忘扯她下水,心下一沉,也絲毫不沉浸於他這雌雄莫辯的容貌,冷聲道:“放手。”
也知他不肯善罷甘休,早已動手掙扎,但蕭玥此時力氣極大。
這會兒他臉對著她,眼睛盯著她,長臂也狠狠箍著她,雙眸已被媚藥薰得泛紅,等看清楚是她以後,幾乎目眥盡裂:“簡錦,你敢,你敢這樣對待我!”
突然一股熱氣直竄而上,硬是把一肚子的怨氣怒意劈開,眼前疊影重重,一會兒是她含淚夾羞的可憐模樣,一會事野山林間,紅袖招內(nèi),他忽然記起這一刻,當(dāng)初將他壓在紅袖招的屋子裡,隱約露出一角白裹布……
是了,是了,這段時間他百般刁難,無數(shù)迂迴,就是要探她身前門道,這一角白裹布到底是什麼障眼東西!
他一定要弄清楚來龍去脈!
簡錦觸及到他眼裡大盛的兇意,驚得當(dāng)即跳起身,卻是被他死死壓著,兩手本想推開他胸膛,但這竟是給他乘人之危。
可是他抓不住,怎麼都抓不到……
蕭玥頓時頭疼,捂頭狠狠抽氣。
而經(jīng)他這一遭,簡錦臉色頓然慘白,周圍又圍著一羣心精的女人,好似吃了絕命丸,心顫不止,最終趁蕭玥陷入迷茫痛苦之時,一把將他推開。
她捂著胸前跌跌撞撞跑出去,可還沒有走出屋子,胳膊卻被驟然一拉,繼而整個人被箍到男人灼燙逼人的胸膛裡。
蕭玥滾燙的手掌將她腰肢握著,能明顯感受到身子正在發(fā)抖,可他心裡比她還要慌張,還要震驚。
他覺得自己被騙得很慘,而活到現(xiàn)在誰敢騙他,誰不忌憚著蕭家二爺?shù)纳矸荩挥兴偸翘翎吽?
一時怒氣上涌,蕭玥直逼她後退,紅著眼睛死死瞪著她。
“出去!”他趕走這一羣歡場女人。
後腰冷不防撞上桌角,簡錦輕輕抽了聲氣,忍不住彎腰。
他堵在她面前不讓,秀氣嫵媚的一雙眼眸看到她因爲(wèi)彎腰而微微泄露的春光,又化作怒意驚愕,又不可置信:“你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
他說不出那兩個字,對他來說簡直太羞恥!
這大半年,他見她不下十幾次,近過她的身,摟過她的腰,也看過她衣襟鬆散的慌亂神態(tài),甚至剛纔還碰了她,她的……
蕭玥臉上一剎那褪盡血色。
簡錦被他壓著,姿態(tài)十分親密,而正是因此,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裡匆匆劃過驚愕、羞愧、譏誚甚至是唾棄鄙夷。
她抿緊嘴脣,眼皮不禁微顫。
餘光近處,燃盡的燭臺被她剛剛錯手放倒在桌上,棱角尖銳到足以刺痛一個人的心。
“你究竟是不是——”蕭玥咬牙切齒地問。
簡錦突然迎上他的目光,冷冷打斷:“不是!”
就算被逼到絕境,她也不能承認(rèn)。
承認(rèn)了,她有罪過,甄侯府更有罪過,而且是欺君之罪,天子腳下竟弄出這等愚事!
見他嘴脣微動,似乎還有話要問,簡錦用乾澀的嗓音說:“你問多少遍,我也是同一個答案。”
蕭玥幾乎發(fā)出譏諷的冷笑,眼前忽閃,卻是一道亮光從他額前劈過,來不及驚訝發(fā)怒,一股劇痛從額間傳來,鮮血直流而下,浸透眼眸。
蕭玥看她看得模糊,心下漸沉,最終抵不過劇痛,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而他一倒下,簡錦幾乎也一同倒下去,堪堪扶住桌角才穩(wěn)住身子,尚未來得及穩(wěn)定心神,驟聽敲門聲。
外面一道女聲猶豫問道:“奴家們聽到屋中有不慎的動靜,兩位公子可有大礙?”
簡錦聲音裡含著笑:“無事,喝醉酒就打鬧了一陣。”
屋外才沒了詢問聲。
簡錦看著陷入昏迷的蕭玥,鮮血流過英氣的額頭,有種驚心動魄的美,卻又別生一種生死掙扎的絕望。
簡錦這時纔想到他的安危,手指微顫地去探他鼻息。
仍有呼吸。她心頭驟鬆,又轉(zhuǎn)過一念,立即往四下搜索,將的桌上尋到的酒盡數(shù)灌入蕭玥嘴裡,見他面色染紅一層,呼吸渾濁,才撐著力氣扶他上牀。
脫光他的上衣,扯散發(fā)髻,卻又無意觸及到他額頭上的傷口,頓時血流不止。
簡錦本就快到崩潰的邊緣,見他這般悽慘,立即懊惱自己剛纔下手過重。
可是若不對他下狠手,他會將她逼入絕境。
這天夜裡,簡錦裹著蕭玥的上衣跌跌撞撞回到甄侯府。
雙喜驚見她沾染血珠的鬢角,睡意四散,立即打了一盆乾淨(jìng)的水。
擦拭間簡錦渾身發(fā)抖,絞著衣角說:“雙喜,我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雙喜忽然想起白日裡的事,來不及多問,一味寬慰道:“二爺您別擔(dān)心,有燕王在,就算京城待不下去,燕王也會帶您去孝州,不會讓人白白地欺負(fù)了您。”
簡錦於慌亂中聽到這則消息,也不知該喜還是哭,一時落淚不止。
在蕭玥那處惹下禍?zhǔn)拢D(zhuǎn)眼又要和燕王糾纏,這世是逃不開他們二人的手掌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