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這裡,自然是有事的”,燕楓笑了笑,周圍是機關重重的陷阱與成千上萬的魔教弟子,面前是當今天下武功最強之人與他手下數(shù)十個頂尖高手。
但他依舊可以很平靜的笑出來,他就是他,是燕楓,無論面前是什麼難事,他都可以笑。
見到這個年輕人在自己這麼多高手的圍觀之下依舊舉止淡定、談笑自如,雖然他們將這個人視爲敵人,卻依舊在心底暗暗的敬佩。
江湖代有人才出,江湖永遠屬於年輕朝氣的後人……
“我今日來也算得上代表中原武林,與您這位魔教教主正式宣戰(zhàn),不知道前輩可否接受”,燕楓不緊不慢的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
本來火先生周圍的衆(zhòng)多高手還以爲燕楓來到這裡是有什麼目的或陰謀之類的事情,可如今他一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每個人不由得愣住幾分。就連火先生,也是微微皺起眉頭。本來在之前魔教就已經(jīng)向中原宣戰(zhàn),爲的就是吞併他們。之前中原武林一直是避其鋒芒不與之交手,如今突然找一個人主動宣戰(zhàn)他們倒是有些不適應了。
愣神之後,衆(zhòng)多魔教高手見自己的教主沒有開口回答什麼,他們也就紛紛叫嚷起來,臉上盡是不屑之色:‘小子,我沒聽錯吧,就憑你們中原武林也敢衝我們魔教宣戰(zhàn)’?‘宣戰(zhàn)就宣戰(zhàn),不過可不是你們主動提出的,我們勢在必得的事情,這可是我們提出的’‘你們中原武林居然有膽量宣戰(zhàn)?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們知道此戰(zhàn)不可避免,所以就想同時提出宣戰(zhàn),好挽回一點面子對不對’……
他們本來就對東海魔笛的名頭和這個年輕人有所不滿,可是又聽說東海魔笛武功實在高強,若是單打獨鬥還真不是對手,可也不能這麼多前輩一起圍攻他。進退兩難,這羣傢伙早就想用一些辦法解氣了。如今有了這麼一個機會,教主有沒有干預,他們自然是滿心歡喜的把握了。
一個一個的叫嚷,絡繹不絕。燕楓靜靜的站在這羣環(huán)繞在耳邊的聲音之中,表情絲毫沒有被他們影響到。而火先生也一直沒有說話,他周圍的高手也就一直沒有停歇。
本來魔教衆(zhòng)弟子聽到院子內(nèi)有異常動靜的時候全都謹慎的過來察看,誰知站在院子外面就聽到了平時讓自己敬仰的高手們謾罵的聲音。看到這一幕他們幾乎都驚呆了,這些高手謾罵的對象居然只是一個比自己還要年輕人青年。
吃驚之餘,每個弟子也知道這裡不需要自己保護,全部都很識趣的回到自己的崗位。不過那些謾罵之人無一不是內(nèi)功修爲到達一定境界的高手,耐力極強,短時間之內(nèi)根本就感覺不到累。而且聲音極大,就算是站在外面也能夠清晰的聽到。
他們不停的叫嚷,燕楓沒有什麼異常表現(xiàn),反倒是將外面那些‘堅守陣地’的衆(zhòng)弟子給喊的心煩意亂,真想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硬生生的將那些高手的嘴給堵上。
可是他們不敢,也沒有那個實力。所以他們只有忍,忍住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卻忍不住已經(jīng)嘔吐的腸胃……
事實證明,沒有人可以一輩子不吃飯、不喝水,也沒有人可以一直開口說話或者罵人……即使這裡有著幾十個頂尖高手,在謾罵長達幾個時辰之後也覺得口乾舌燥。
更重要的是,他們罵了這麼長時間,他們所衝的對象根本沒有一點表現(xiàn),他們就算再罵上一千年也是覺得無趣。
意識到這一點的衆(zhòng)多高手們,也就漸漸停息了自己寶貴的嘴巴。感謝他們住口的不是燕楓,而是那些已經(jīng)被他們的叫喊聲都要煩的嘔吐的魔教弟子:‘謝天謝地,這羣結(jié)果總算停止了’!
火先生也跟燕楓一樣,對於周圍的叫喊聲他沒有任何表示,這一點也是深爲衆(zhòng)高手所欽佩。
燕楓平靜的等待最後一張嘴巴聲音的停止,然後忽然長吁一聲。他有話說,但在這些人謾罵的過程中並沒有提出來,因爲他知道無論自己說話的聲音有多大也一定會被這羣傢伙給淹沒,所以他只能等待這些傢伙罵的沒有力氣的時候再說。
“我說的宣戰(zhàn),並不是雙方弟子勢力盡數(shù)投入的戰(zhàn)鬥,而是類似於兩方勢力的決鬥一類的高手之間的戰(zhàn)鬥”。燕楓目光衝著火先生,但在場的人都隱約感覺到他的注意力在每一個人身上。
“我們各派出一些代表進行決鬥,決出勝負。中原武林勝了,魔教就要答應退出中原,在你們教主有生之年絕對不會侵犯中原;而若是魔教勝了,你們自然就可以繼續(xù)之前想要做的事情”。
燕楓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太過突然還是太過震撼,聽到他的這個提議每個人都驚異的合不攏嘴,眼神盡是不相信之色。就連火先生,眼神中也有些不解――因爲他們已經(jīng)認爲自己是必勝的把握,燕楓現(xiàn)在提出來的這個提議,無疑於是癡人說夢。
如果不是東海魔笛這個身份時刻標註在衆(zhòng)人的心頭,他們還真以爲這個年輕人腦子壞掉了,又或者是被嚇傻了。
在一秒鐘的愣神之後,衆(zhòng)多高手又開始了自己的口舌之爭。不過也不知道是剛纔罵的太多而沒有力氣了、還是別的原因,這一次他們沒有之前那樣瘋狂的謾罵,改爲不斷的冷嘲熱諷。
七長老冷笑:“白日做夢,我們已經(jīng)是穩(wěn)操勝卷的事情,爲什麼還有答應你這個荒唐的要求,陪你一起做夢”?
他身邊的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也冷笑:“這個傢伙腦子是不是有病,如果有的話,我可以讓我們教中最有名神醫(yī)爲你看病,看看他腦子長了什麼東西才讓他變得這麼白癡”。
一個年紀略微大上他幾歲的中年也諷刺道:“我看有病的不光是這個傢伙,估計中原武林的人腦子都有病。不讓的話,他們爲什麼會派一個腦子有病的人來這裡說一些病話”?
他這麼一說話,周圍的人紛紛附和、贊同,一時間,‘燕楓有病’的話題就被這羣人擴散開來。
不過這一次燕楓顯然沒有剛剛那樣任憑他們冷嘲熱諷的打算,在第三個人說完話之後,他就已經(jīng)搶在下一個人開口前說話了:“剛纔說話的兩位,可是青龍、玄武兩堂的堂主”?
剛剛說話的二人暗暗驚訝,他們聽過東海魔笛的名頭,卻從未見過,料這個年輕的傢伙也一定沒有見過自己二人。沒想到,自己二人只是一說話就被他給人出來。驚訝之餘,還稍微有那麼一點得意的心裡。
不過這種得意他們當然不會表現(xiàn)在臉上了,反倒是同時冷笑一聲,那個四十左右的男人說:“沒想到這個有病的傢伙認得我二人,風兄,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被他稱作‘風兄’的中年人也是冷笑一聲,回答:“龍兄,這可不算什麼好事,被一個有病的人單獨叫出名字,怎麼能算好事呢”?
這兩個人就是魔教五堂的青龍、玄武兩個堂主,姓龍的是青龍?zhí)锰弥鳎诊L的則是玄武堂堂主。
燕楓不管他二人如何冷嘲熱諷,只是淡然的笑著,“二位一個鎮(zhèn)守北方蒙古草原,一個抵禦西北沙漠,如今出現(xiàn)在這裡,不知道你們留守的弟子能否擔當重任呢”?
這句話說完,衆(zhòng)多高手忽然笑不出來了。他們發(fā)現(xiàn),面前行動年輕人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且對於自己教中的人也很熟悉。
青龍?zhí)门c玄武堂二位堂主想要搭話,可是又忽然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火先生聽到燕楓的話略微皺了皺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而這個時候燕楓又開口了:“魔教設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以及神祭五堂鎮(zhèn)守無處,想必在場的各位應該更能瞭解它們的作用吧”。
氣氛是一陣沉默,他們瞭解這五堂的作用,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但他們不知道燕楓這個時候說這些話的意思。
只有火先生眉頭漸漸皺起,似乎已經(jīng)想到燕楓接下來要說的話。
魔教雖貼近中原武林,卻不像中原武林有著天然的屏障。中原武林位處偏沿海地區(qū),四周又有朝廷軍隊無形中的維護,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外來的因素介入。
但是魔教不一樣,他們的位置比較特殊,地處偏西南方向,那裡不是朝廷管轄範圍,治安極爲混亂。他們不但要時刻與中原武林作對,更要提防北方蒙古草原的勇士、西北沙漠的隱藏密教以及西南西域方位的衆(zhòng)多同爲江湖人士的入侵,甚至還要分出精力對付地區(qū)上的山賊強盜。可以說,魔教是被衆(zhòng)多勢力包圍起來、四面都是敵人。
而他們能夠在這樣種種的勢力包圍之下還能存活甚至越來越強大,就是有著五堂的因素存在。
五個堂主無一不是武功高強、謀略過人之輩。青龍抵禦西北沙漠,白虎面朝東方中原;朱雀與西域?qū)梗鴮Ω侗狈矫晒挪菰娜蝿站徒唤o玄武。神祭堂則是魔教總部的一個屏障,絕不脫離魔教總部十里之外,保障著魔教的存亡安危,這一次就算是爲了吞併中原武林他們也沒有觸動。
五堂中不光弟子衆(zhòng)多,而且有少量的軍隊與打仗的武器。嚴格的說,魔教已經(jīng)補單算作一個門派,更算是一個小型的軍閥勢力。也就是這方面的原因,中原武林才無法抵抗。
如今魔教衆(zhòng)人爲了吞併中原,從四堂召集回了大部分弟子,可以說現(xiàn)在的四堂是最爲脆弱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其他幾方勢力一起對魔教發(fā)動攻勢,魔教就有滅亡的可能性。
燕楓故意提醒著他們五堂的作用,目的就在於此。他希望魔教的人能明白這些,答應自己決鬥的請求,那樣即使他們退去也能夠守護魔教的根基。
衆(zhòng)人雖然長處於魔教之內(nèi),內(nèi)心都有些高傲,但也絕對不是平庸之輩,瞬間就明白了燕楓話語中的意思。皆是心頭一驚,是啊,自己只想到了吞併中原武林的利益,卻未想到魔教絕不止中原武林一個敵人。
一時間,紛紛露出爲難之色,有幾分猶豫的看著火先生,看著那個英明神武的教主。
火先生就如同燕楓一樣,從來沒有讓自己教中的人失望。面對這一系列的問題,他表情依舊淡然如水:“這個問題在我決定進攻中原武林之前就考慮過,確實那些勢力很有可能趁機進攻魔教各地區(qū)勢力,不過我也是多多少少能夠了解到他們一些。這些藏在暗處不敢明目張膽的疑神疑鬼之輩,在得到魔教進攻中原的消息之後第一感覺一定不敢相信,接下來他們會花一些時間瞭解這個消息的真相。而我們卻趁著他們打探消息期間一舉吞併中原,然後立刻回過頭對付他們。如果他們還不知進退,我不介意再消滅一方勢力”。
聽到火先生如此冷靜的分析,也知道了原來教主大人早就已經(jīng)想明白這些,衆(zhòng)多高手紛紛叫好起來,心中擔憂的氣氛盡數(shù)散去,轉(zhuǎn)而嘲笑燕楓在這裡賣弄小聰明。
燕楓目光略微有些驚訝得看著火先生,他想到過火先生很厲害、很難對付,卻沒想到他厲害到如此地步。他不光武功高強,就連心機、眼光也超乎常人。他的口氣、心態(tài)以及應變事物的能力,燕楓知道他絕對不止帶領魔教吞併中原這麼簡單,他很可能有更遠大的計劃。
“那剛剛各位尋找到的朝廷的衣服又怎麼說呢”?燕楓只用了一句話,就讓這些人閉嘴、陷入沉思。
“那些衣服的確是我們通過別的手段從朝廷官員手中借來,不過,今日是借來的衣服,明日就未必是這麼簡單了”。
耳邊傳來一個低沉卻有種震懾力的聲音:“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燕楓略微有些驚訝,因爲剛剛開口的這個人正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二長老。在這次進攻中原武林的隊伍之中,除去火先生他的地位最爲尊崇。剛剛那些人一同謾罵燕楓的時候,他也是唯一沒有開口的人。如今忽然開口,每個人都有些奇怪。
驚訝歸驚訝,燕楓依舊回答了他的話:“朝廷與江湖也確實是兩種概念,平時互不介入。江湖人總希望自己的國家強大,不必受外人欺負,但他們卻絕不希望朝廷的力量太過集中,那樣會對江湖形成約束力;而朝廷也希望自己土地上的江湖能夠爲自己的國家爭光,卻絕不想他們太過強大,因爲那樣他們會覺得無法控制,沒有人一個皇帝會縱容一個無法控制的存在存活於世上”。
“這麼多年中原武林與魔教相互制約,朝廷不知道有多麼高興。但若是你們吞併了中原,實力壯大到無法控制,從而讓朝廷有了危機感,就算他們明面上做些什麼,暗地裡恐怕也會有所動作”。
“天下隨處可見江湖,但天下不單單隻有江湖,還有朝廷;而江湖也不單單隻有中原武林與魔教,還有別的勢力。爲了壯大而鋌而走險甚至是覆滅,這樣真的劃算嗎”!?
燕楓的一席話讓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陷入一片寂靜,就連火先生也沉默。他們很想說出一些話反駁燕楓,但是他們也知道燕楓說的都是對的、根本無法反駁。
“那又如何?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如果不敢用最大得資本去賭博,那又如何能獲得更大的利益”,一個很針對燕楓的聲音傳過來,打破了寂靜。
燕楓聽得出,這個聲音屬於七長老。他不僅有些奇怪,爲什麼七長老會這麼仇視自己、總與自己作對。
“我們?nèi)孢M攻中原乃是必勝之舉,即使受到一些威脅只要我們小心一點的話就足以應對。但若是答應了你那荒謬的提議,豈不是給了中原一線生機。若這個時候再發(fā)生那些狀況,豈不是得不償失、進退兩難”?
七長老的話又引起了一些人的共鳴,都覺得特說的有理,因爲自己這些人從進攻中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是騎虎難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虎背上將虎殺死。
對於七長老的話,燕楓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嘆息道:“我不代表任何立場,今日來這裡提出決鬥的建議不光是爲了中原,也同樣是爲了魔教,當然還有其他原因。而且,難道你們真的認爲對付中原已經(jīng)是穩(wěn)操勝卷的事情了嗎”?
“那當然,這還用……”,本要繼續(xù)諷刺的七長老聲音戛然而止,瞳孔瞪大的注視著燕楓。
周圍的衆(zhòng)人也是同樣的情況,就連火先生的眼神也露出濃重之色。在剛剛燕楓自信的說出那一句話的時候,他不經(jīng)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玉笛。
他們都注意到了這個動作,這纔想起來,面前這個年輕人是東海魔笛的傳人。
他們並不是懼怕東海魔笛的武功,即使那很厲害,即使他們自認爲不是對手,但他們也不如何懼怕。
相比起東海魔笛,他們更認爲自己的教主更勝一籌。他們恐懼的東西,是別處……
『東海魔笛縱使武功並非天下第一,但他也有改變戰(zhàn)局的力量』!
這句話是魔教中一個老前輩所述,他的輩分還要高過火先生,所以他說的話一直被每一個聽過的人印刻在腦海中。
改變戰(zhàn)局,不單單是單人之間的對決,更是戰(zhàn)場的戰(zhàn)局……
在場之人無不是年過三十之人,都聽過一個傳言,有的甚至還親眼見過這個傳言。
『二十年前,東海魔笛於曾盤龍山魔教與中原武林一役,逼退雙方數(shù)百名高手與成千上萬的精英弟子,一戰(zhàn)成名』。
雖然在此之前東海魔笛已經(jīng)位列兵器榜第二名的醒目位置,可是讓他的名頭響徹全天下的一戰(zhàn)卻是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