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瑤離去的馬車揚(yáng)起一陣陣灰塵,待塵埃落下,竟全無痕跡。慕瑤坐在馬車?yán)铮⑽⒖人?,身體越發(fā)難受起來。慕瑤低下眼眸看了看一身鳳袍,滿臉諷刺,她這一生倒也算傳奇,先是北朝古往今來唯一女將軍,又是這北朝廢后,將軍廢后?慕瑤抬起手,把鳳冠摘下朝著馬車窗子丟下去,又把身上鳳袍盡數(shù)褪了去。只三千青絲垂落腰際,一身紅衣。卻也是絕艷風(fēng)華,傾國之姿:舉手投足間盡顯風(fēng)姿綽約。
馬車外,夏侯軒寒看著那漸漸遠(yuǎn)去的馬車,心中頓時(shí)帶著異樣的痛感,他一只手輕捂胸口,疑惑這突如其來的奇怪感覺,一只手抓著馬繩,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馬車后面。馬車突然掉出來的東西引得夏侯軒寒一陣警惕,待看清是鳳冠時(shí),還不待他反應(yīng),鳳袍又從馬車掉落,順著風(fēng),恰好掉他馬下。夏侯軒寒下了馬,一臉復(fù)雜地看著這一身鳳冠鳳袍,看著已遠(yuǎn)去的馬車,撿起鳳冠鳳袍喃喃自語:“阿瑤,你是真真如此記恨于我,竟這般毫無留戀丟棄這北朝皇后的鳳袍鳳冠。你是當(dāng)真再不愿回皇宮,甚至于北朝嗎?”
夏侯軒寒小心翼翼地將鳳冠鳳袍收起,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所著:“終究,是我負(fù)了你。今日本是你我祭天,攜手祭祖之日?;蚴俏也辉桓墩嫘?,只想著象征式完成,故連紅衣不肯著,因此,你也不愿登上我北朝祭天臺,阿瑤,你我之間終究怕是回不到初見模樣。”夏侯軒寒看著馬車全然消失的前方:“阿瑤,我定救你回來,我既已許諾,便一直等你歸來?!?
白丞相府,白季匆匆寫好兩封信,系鴿子腿上,將鴿子放飛后。白季看著南朝的方向:“老天保佑,幸虧是早些知道。若是公主出了何事,自己性命難保便也罷了,只怕焓帝與少谷主會血洗北朝皇宮,連東國也將生靈涂炭?!卑准景櫚櫭?,抬腿往后院走去。
白季推開一處像佛堂的院子門,一位三十來歲的女人跪在菩薩前,輕敲木魚,口中不停念著“阿彌陀佛......”
白季嘆了口氣:“我知你怨我,但此事不得不來此告知你一聲?!?
白夫人轉(zhuǎn)過身子,自嘲一笑:“怨?我何曾有資格怨,本是我無能,讓白季生了二心。背叛南朝,背叛雪谷。”
白季看著白夫人:“最近怕你也聽說了北朝第一女將軍之事......”白季看著白夫人疑惑的眼神,頓了頓:“她今日被冊封為皇后,并去了東國......她去東國是為救你女兒白楚芙,白楚芙中毒......”
白夫人站起來,著急打斷道:“芙兒中毒?她現(xiàn)今可好?她雖非你親生,但看我與白季曾為南朝效力的份上,求大人救她?”
白季搖搖頭:“慕瑤將軍去東國便是為換解藥?!卑追蛉怂闪丝跉?,又不明此白季多次提前那女將軍為何?
白季接著開口:“慕瑤將軍去東國一行,兇多吉少。夫人,我救不了白楚芙,想必你有耳聞,南朝先帝有兩子一女,他雖不喜語后,卻是對那女兒長樂公主十分寵愛備至,長樂公主是先帝父皇所賜封號,長樂公主真正閨名喚:慕挽瑤?!?
白夫人身子一軟跌落地上,面色蒼白:“大人想告訴我,那慕瑤將軍便是長樂公主?!?
“不錯(cuò),此次,不管白楚芙是否是讓公主去東國的罪魁禍?zhǔn)祝补魇馨朦c(diǎn)傷害,白楚芙必死無疑。焓帝多寵愛這骨肉情深且曾冒充他、替他當(dāng)質(zhì)子的妹妹,南朝人盡皆知,況且,還有雪谷那位......”白季不忍細(xì)說下去。
白夫人淚流滿面:“是我教女無方,竟如此愚蠢歹毒。竟做出傷害公主的事,大人可否......”
白季自然了解白夫人想替白楚芙受過的心思,嘆氣道:“夫人,我知你護(hù)女心切。即使焓帝饒她一命,可雪谷那位脾氣天下人皆知。想必夫人定也有耳聞。公主是他師妹,自然也是十分護(hù)著了?!卑准緭u搖頭,轉(zhuǎn)身離開,本同是探子,白季本心存幾分不忍,但終是存幾分而已。白季臉色一變,到底長樂公主金枝玉葉,怎是白楚芙這等小小暗衛(wèi)探子的女兒這等低賤之人可利用的,不論白楚芙存了多少心思,是否付諸行動。白楚芙此人斷不可留下了。
夏侯軒寒回了城,心下放不下慕瑤,便轉(zhuǎn)身去了昔日的三皇子府,今日將軍府。此時(shí)將軍府中下人還站在將軍府門口,眾人聽見馬蹄聲,心中一喜,卻見夏侯軒寒出現(xiàn)眼前,眾人臉色失落急忙下跪:“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夏侯軒寒讓眾人起來后,王順用眼神示意眾人回府。走上前:“奴才王順,將軍府新管家。”
夏侯軒寒看了眼王順:“慕將軍......皇后離開前可跟你交代了什么?”
王順低下頭:“將軍她身子受寒未好,只讓奴才雙倍把銀子送與大夫,并讓奴才遣散將軍府眾人?!?
夏侯軒寒大驚:“你是說,皇后身染風(fēng)寒未好?”
“奴才不敢撒謊,將軍至今高燒未退,又是咳嗽。但離去時(shí)不曾帶藥?!蓖蹴樠壑虚W過一絲旁人察覺不到的諷刺。
夏侯軒寒暗中握了握拳頭,腦海中是昨日御書房慕瑤句句字字的話語:“不必遣散府中下人,兩個(gè)月后,皇后便回來了?!毕暮钴幒D了頓:“想離開的便讓他們離開,皇后回來終是回宮中住的?!?
“是”
一旁,慕瑤在越發(fā)顛簸的馬車上,身子越發(fā)不舒服。慕瑤看向東國使臣,心知東國人心中十分仇恨于她,便也放棄開口了。東國使臣知道趕了幾日,慕瑤定是饑餓口渴極了,心中冷笑:“慕皇后,行車幾日,已是不剩絲毫糧食和水了,請慕皇后多見諒,待五日后到東國,定好好招待慕皇后?!?
慕瑤十分虛弱,只看了眼東國使臣。不言語,心中悲哀卻也不懼怕,從答應(yīng)夏侯軒寒起,她便知,此次她定是逃不過了。慕瑤看向天空:阿墨,瑤兒很快便可于你再見,那時(shí)瑤兒再跟你道歉。是瑤兒愛錯(cuò)人了,得此結(jié)局,怪不得旁人。阿墨,瑤兒想你了。師兄,哥哥,母后,南朝,挽兒許是回不去了......
南朝皇宮,方公公跑著進(jìn)宮殿:“皇上,皇上......”
慕挽焓皺眉:“何事如此驚慌失措?”
方公公滿臉微笑:“參見皇上,皇上恕罪。是北朝暗衛(wèi)傳來消息,事關(guān)長樂公主的消息......”
慕挽焓一把搶過方公公遞過的紙條,臉上由歡喜變?yōu)閼嵟?,一把拍斷桌子:“好,好個(gè)夏侯軒寒,好個(gè)東國,竟為個(gè)賤婢如此對朕妹妹,方公公,你即刻傳令大將軍出兵東國?!?
方公公雖不知發(fā)生何事,但見皇上如此動怒,定是長樂公主情況不好,急忙跑去宣令。
方公公剛離開,語后滿臉激動地大步進(jìn)來,竟絲毫無昔日高貴禮儀模樣:“焓兒,我聽說有挽兒消息了?”
慕挽焓皺起眉頭看著語后:“母后”
語后見慕挽焓無絲毫高興,心中既緊張又疑惑:“挽兒可是出了何事?這幾日,我總是心神不寧的?!?
慕挽焓知語后十分掛念妹妹,定瞞不住的,便將紙條遞給語后。語后疑惑接過紙條。眼中帶著擔(dān)憂與狠戾:“夏侯軒寒?焓兒,挽兒現(xiàn)今......”
“母后,我已經(jīng)讓方公公傳令大將軍出兵東國,母后莫太掛心妹妹。焓兒定把妹妹安安全全帶回來。”
語后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緊皺的眉頭始終未松開,臉色蒼白幾分,慕挽焓急忙扶住語后。母子倆盡是滿臉擔(dān)憂。
雪谷,翁伯再次上殿,卻是比上次更急促,殿門剛開便大喊:“少谷主,北朝傳來消息,公主出事了。”
只見紅影如風(fēng)吹過,翁伯手中紙條消失,雪無憂看完紙條卻是笑了:“我雪谷不過隱世數(shù)百年,便當(dāng)我雪谷無人了。”
翁伯急忙跪下,心生懼意,公主走后,少谷主從未笑過,此刻,少谷主定是氣急了。北朝,東國的天當(dāng)真要變了。
雪無憂看向翁伯,眼中竟是殺意:“傳令下去,東國暗衛(wèi)若護(hù)不住公主,提頭來見我。” 頓了頓:“還有那夏侯軒寒不是要解藥嗎?告訴他,只有雪谷有治根的解藥?!?
“是”翁伯急忙離開。
雪無憂看著紙條:“挽兒,有我在,你定會無憂的?!痹捖?,雪無憂身影消失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