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已過, 倭寇幾乎是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架勢向著建北城沖過來的,不過二萬人,卻有一種要攻下建北城的氣勢在。
其實倭寇習慣了搶掠, 每次不過三千余人, 掃蕩一番便心滿意足地離開。這次之所以出來二萬也是存了想要重創建北城的心, 攻占不大可能, 畢竟這建北城臨近也有夏朝別的城池, 平時誰都不會來查看它怎么樣,但真要被攻陷了,那些軟弱的武官為了頂上的烏紗帽也會過來救援的。
況且, 他們是島國,不遠萬里來攻占一座夏朝的城池, 也無法讓自己的國民遷徙過來, 也根本就就無法管理統轄。所以, 對他們來說,最好的方式便是和之前那位指揮使一般, 保持合作關系,各取所需。
只是目前看來,和謝吉那個小老兒比起來,這位新來的就有些不夠識趣了。既然如此,他們不介意給個教訓, 讓這新任指揮使知道惹怒他們的下場。當然, 他們沒忘了自己的目的是把這些敢于反抗的人打趴下, 打怕了他們以后自然會源源不斷地給他們上貢。
建北城守軍這邊親兵倒是面無表情, 看不出來多大的反應。三萬北軍心里還是有些慫的, 畢竟他們被壓著打不是一年兩年了,而是將近十年, 幾乎形成了看到倭寇就想跑的條件反射。雖然他們現在已經不同往日,但是心理上的屈服是短時間內無法糾正的。
秦卿自然知道這點,進攻永遠是最好的防守。站在最前方的她踏上馬背,面對所有將士大聲道:“我們的背后是建北城的百姓,若是我們敗了,想想那些賊寇會怎么對待你們的家人,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們這短時間的努力是為了什么?你們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
“就是今天,今天把曾經他們加諸在建北城百姓身上的罪孽,施于你們的家人的罪惡,統統討還回來!讓他們有來無回!讓他們知道建北城不是他們能染指的!夏朝更不是他們能染指的!”
慷慨激昂的話語隨著勁風刮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里,胸腔里的血液都在響應一般,沸騰著快要沖破胸膛,灑向這一片土地。男兒當如是。
秦卿轉身跨坐馬上,看著越來越近的倭寇,大聲喊道:“殺!”
“殺啊啊?。 弊钕雀S將軍沖出去的還是那些親兵,三萬北軍幾乎沒有任何遲鈍就跟隨著前方的那些人開始向前沖殺。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是北軍還是親兵他們早就分得不清楚了,大家一起訓練,一起對戰。此時看著周圍全是同色的軍服,他們只知道同色的是伙伴,異色的是敵人,看到異色衣服的揮刀便斬。
稍微猶豫了一下的北軍,看到面前自己的戰友把對方砍瓜一樣攔腰砍成兩半,沒有停留繼續砍殺下一個的身影,自己的那點猶豫早已不翼而飛,原來倭寇也是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那些鮮血染紅了他的眼,再沒有猶豫,開始了仿佛沒有終結的砍殺,這些人該死,就是因為他們,大哥死了,妹妹被賣進了勾欄院,還被他們糟蹋,都是眼前這些該死之人,他的血是熱的,眼是紅的,他只知道,殺了這些人,為家里的兄弟姐妹報仇。
無論是什么戰場,秦卿永遠是拼殺在最前的那個,她的親兵總會有二百余人跟隨在她的周身拼殺,突進。倭寇幾乎沒有什么戰術,只是一把倭國彎刀,見人便砍。
秦卿的目標從來就不是把這些人打退,她一向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二百多人的拼殺不斷接近對方賊首的位置。倭寇拼殺沒有中原將領必須坐鎮后方最安全的地方指揮的說法,他們的將領一般都是跟隨士兵一起拼殺,靠戰功來論英雄。
所以一直到秦卿已經近身,那個賊首才發現眼前的這個半大少年似乎是敵方的將領,他立刻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來人身上,和他纏斗在一起。
兩方將領的打斗,自然而然中間會形成一小片空地,周圍的砍殺沒有絲毫停頓,戰場上,刀劍無眼,一個分神可能就會身首異處,他們自然不敢太過關注。
賊首是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他的一手彎刀使得神出鬼沒,秦卿戰場常用武器永遠是一桿通體深紅色的紅纓槍。槍對彎刀,一個適合遠攻,一個適合近身。大漢自然是想方設法想要近身攻擊,秦卿卻不給他機會,一手秦家槍法讓大漢有些無力招架。
彎刀和槍身相擊,發出的聲響有點像金屬相擊,卻又沉悶的多,也不知秦卿手里的紅纓槍是什么材質的,竟如此堅韌。那深紅色看起來倒更像是鮮血浸潤的一般。
兩人你來我往,走了三百多招大漢被秦卿尋到一個破綻,快速出手,同樣給對方賣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破綻,看著對方如同自己所料一般傾身,秦卿沒有任何猶豫一槍貫穿了對方的太陽穴,也許是她使力太過,槍尖已經穿過了另一邊的太陽穴,在陽光的照射下,槍尖上的鮮血似乎更加鮮紅。
看著周圍未曾停下的廝殺,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從此以后建北城將會一點一點完全受她掌控。看到還在奮力拼殺的親兵和北軍,這場持續了一天的戰斗該結束了。
沒有任何猶豫,秦卿拿起對方的彎刀,利落地砍掉絡腮胡的腦袋,挑在槍尖上,一邊策馬奔跑,一邊喊道:“賊首在此,賊首在此!”
幾乎在秦卿砍殺賊首之時就有親兵開始大聲呼喊:“賊首已死,賊首已死?!庇腥撕白匀粫腥烁胶?,本還有些不確定的士兵看到大人槍尖上的腦袋,瞬間便同其他人一般跟著大聲喊叫。
接下倆的戰斗結束的很快,死了首領的敵軍幾乎沒有什么反抗之力,而北軍卻更加勢如破竹,大有可以再戰一天的架勢。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戰爭已經進入了尾聲,俘虜一千余人,斬殺一萬八千余人。一萬八千余人其實有一部分并沒有死,而是倒在血泊里無法動彈,被清掃戰場的北軍補上幾刀補死的罷了。
不得不說倭寇的戰爭意識還是很頑強的,他們在大勢已去的情形下居然還負偶頑抗,大有但求一死的念頭。北軍完全不理解這些人的做法,但秦卿差不多能猜到點什么,按現代島國人的尿性,只怕這些人回去了大概也要剖腹自殺以明志。與其回去死的屈辱,還不如死在戰場上光榮。
真是兩輩子都免不了和這幫孫子對上,上一世沒少和他們打交道,那個信奉軍國主義的島國,就沒有他們不蹦達的時候。
相比較城主和鄉紳們復雜的臉色,建北城的百姓則簡單多了,他們開心的圍在街道兩旁,迎接他們的英雄,雖然他們不富裕,但是胳膊上挎著的菜籃子里裝的有雞蛋,有水囊,有饅頭,還有一些時興的瓜果蔬菜,看著進城的一身血衣的將士們,他們紅著眼眶,想往前湊,想把懷里的東西給他們點,以表達一點他們的心意。
他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等到了有人護著他們的一天。其實百姓要的很簡單,他們不管皇帝是誰,也不管這建北城的主子到底是文臣還是武將,他們只知道,只要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平平安安的過活一輩子,那就是好官。
只要護著他們不受侵犯那就是他們的英雄。自古以來,百姓的訴求跟上位者的野心勃勃比起來,其實都微不足道,秦卿深知,在古代,百姓的訴求更是低到塵埃里,他們只求能吃飽穿暖餓不死,也不會被突然冒出的強盜取了身家性命。
看著周圍眼眶通紅,努力壓抑著哭泣的百姓,還有北軍臉上動容的表情,秦卿下令,原地停下。她打馬走在最前,此時下了馬站在眾將士之前,馬背上還馱著敵軍的首級。身后的騎兵也下了馬站在她身后。
所有將士跟著前方大人的動作,朝著百姓鞠了三躬。看著前方的大人,他們頭一次體會到被百姓愛戴的感受。
秦卿鞠完躬便轉身拿下馬上裹在布包里的首級,高高舉起揚聲道:“各位建北城的父老鄉親們,我手里的便是此次倭寇的將領首級,從今往后,我秦卿定不會辱沒秦家世代守護大夏的英烈,我秦卿在這建北城一天,便護著建北城一天。從今往后,倭寇但有來犯,此賊子的下場便是他們的下場?!?
秦卿說完也沒再管痛哭出聲的百姓,徑自上馬,率領身后的眾將士和被繩索綁縛的俘虜離開。所有俘虜關押在地牢里,往后自會給他們個好去處,古代處置俘虜的地方可多的是。
所有將士便回了營地休養生息,僅是清洗身上的血就不知要耗費多少水,現在天氣已經冷起來了,跑到河里打滾顯然是不合適的。
指揮使府。
婉兒姑娘看著歸來的渾身浴血的英雄,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覺得她家大人更顯英俊了,羞澀的女孩像是一直翩翩飛舞的蝴蝶在指揮使飛來飛去的忙碌。
看著又是燒水又是幫她試水溫的姑娘,因為她的一個眼神,臉上便飛上一朵紅云的女孩,秦卿感覺自己頭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