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愛至深處,便是入了魔2
自佔領燕京,燕北羽除了重大的政事,或是三天一次的朝會議政會留在宮中處理政事,其它時候都會住在鎮北王府。
賀英勒馬在王府外停下,下馬匆匆進了正門,尋到園中見一身素色龍紋錦袍的人坐在陽光裡,定定地看著重新搭建起來的葡萄架,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他默然嘆了嘆氣,少主變了許多,除了在宮中處理政事,他甚少再與人說話,在王府裡住著總是會這樣看著以前王妃在的地方出神,有時候一看便是數個時辰姣。
若非是平日處理政事還是那麼冷靜理智,他都快懷疑他是否是犯了什麼病了,畢竟這樣的行爲實在無法像一個正常人。
他想不通,明明對所有事都能冷靜有度的人,偏偏對於感情就偏執的近乎瘋狂,若是一般的人明知那是亡國的仇人之女,定然是殺之而後快,豈會如他這般還泥足深陷,愛得近乎卑微如塵秈。
甚至,那人已經棄他而去,另嫁他人,甚至連他們的骨肉都捨棄了,他還這般執念,費盡心血地要將人帶回來。
可那人即便回來了,他們之間又哪裡還能回到以前,抑或者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只是他太過執著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已坐擁如畫河山,什麼樣的女子得不到,何苦非要執著這樣一個並未全心在他身上的人,這般爲難自己。
半晌,他上前去稟報道。
“少主,歸義侯已經離京了。”
燕北羽回過神來,低頭看著手中的摺子,淡聲問道,“朕知道了。”
“不需要暗中派人盯著嗎,派去護送的人他都知道,高昌定會有所提防。”賀英詢問道。
若是高昌另有圖謀,一定會提防著他們派去的人,要想發現他們的在籌謀著什麼,很難得到有用的消息。
“不必,會有人盯著他的。”燕北羽合上手中的摺子,平靜道。
賀英看了看背對自己坐著的人,難道他故意拖延了幾日讓歸義侯回國的日子,暗中已經安排了人去高昌,如此一想他又安心了幾分。
自己怎麼就忘了,這個人一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敢放歸義侯回去,必然就已經有他的謀算了,這個人的心思當真是越來越難揣測了。
“那麼,高昌王后病重的消息……?”
“自然是假的,沒有這樣的藉口如何能把歸義侯召回去。”燕北羽冷然一笑道。
“那放了歸義侯回去,豈不是禍患無窮?”賀英擔憂道。
燕北羽笑了笑,淺淡而薄涼,“不放他回去,豈能讓他們露出狐貍尾巴。”
“可是,歸義侯一回國,高昌與南楚再起戰火的話……”賀英這樣一想,走近幾步道。
燕北羽側頭看了邊上的人一眼,冷然道,“不,他有接近朕,兵不血刃解決朕的機會,不會冒那樣的險與朕開戰。”
即便南楚剛剛經歷過長期的耗戰,可是就憑高昌那樣的小國想與他戰場上爭高下,無疑是自尋死路,他們既然一開始做了選擇要與他合作,必然也就選擇了另一條路。
“陛下既然早料到他們的用心,何不趁著歸義侯還在燕京爲質,編造個藉口出兵平了高昌,以除心頭之患。”賀英急聲道,既然早猜到對方的用心,還要放人回去給對方以加害自己的機會,這萬一……
“朕的心頭之患,不是歸義侯,還是他背後的人。”燕北羽說著,眉宇掠起懾人的寒意。
賀英聞言驚駭,看著面前的眼中洞悉一切的漠然,更加心潮難平。
“他背後的人?”
“龐大人這幾日在忙什麼?”燕北羽沒有回答他所問的,轉而詢問了龐寧的動向。
“龐大人前日啓程前去賀蘭關督戰了,估計會耽誤一段日子。”賀英回道。
畢竟,賀蘭關的戰事沒有那麼容易結束,他也不能再大意戰敗,否則真會讓朝中衆臣認爲是無能之輩了。
少主借賀蘭關的戰事絆住了龐丞相,卻在朝中一步一步收集朝中其它龐寧一派的官員所犯的罪名,一步一步剪除他的羽翼,而且每一項罪名都是證據確鑿,龐寧知道了也無法插手。
“繼續盯著他,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朕都要知道。”燕北羽淡淡道。
“那些老臣因著先前陛下任用了寒門士子一事
多有怨言,最近上奏摺的摺子都送到宮裡了,可要送過來?”賀英小心翼翼詢問道。
“讓人燒了便是,朕便是不看,也知道他們要奏些什麼。”燕北羽啪地一聲合上手中的奏,冷然道,“正事用不上他們,這些勾心鬥角的事盡是他們。”
“陛下將朝中兵部任用也是出身較低的將領,如今破例用這些寒門士子,越來越危及到他們的利益,自然是坐不住了。”賀英嘆息道。
這些人都是自大周亡國後,由老主子安排跟隨少主離開燕京的老臣,如今少主復國之後卻並未重用他們,自是惹得他們諸多不滿。
“朕已經養了他們這麼多年,這是南楚,不是大周,將來能在這朝中爲官者,只有能者居之,無用之人,朕不會長留。”燕北羽冷然哼道。
他帶兵一步一步將這江山奪回來,可不是用來養他們的,還想過大周那時紙醉金迷的生活,那便來錯地方了。
這樣的人再一直留在朝中,南楚也只會像大周大燕那樣,最終走上一樣的亡國之路,他可不想歷史再重演一次。
賀英聞言一陣心潮激盪,不管是從軍事才能還是主政能力,這個人無疑完全具體了一個聖明天子民擁有,唯有對於感情對於那個人,他完沒有一個帝王該有決斷。
他這般舍不下那個人,可是那人如今已是北齊王后,他即便真要跟北齊王一爭高下,只要那具人還在北齊,他心有牽念,必然就是落於下風的那一個。
睿智如他,這些他都能看到,他又如何能看不到,從那人決然前往北齊的那一個,他就已經輸了,可他不肯認,還要去將人找回來。
“北齊,還是沒有動靜?”燕北羽側頭瞥了她一眼,詢問道。
“並沒有異常之處。”賀英道。
“不可能,一定還遺漏了什麼地方。”他有一種預感,謝承顥已經向他撒了一張大網,而他到現在也對他所安排的一切知之甚少,這讓他如今在這場較量佔得先機。
“可是派去盯梢的探子一絲也沒有怠慢過,但確實沒有發現有別的異常之處?”賀英道,從他下了旨意,派去盯著北齊的探子一直監視著北齊。
“那就盯緊了在燕京朝中出入這些人,看看他們都見了些什麼生人?”燕北羽鄭重交待道。
“陛下的意思是,北齊與朝中人有勾結?”賀英驚聲問道,這些都是大周過來的老臣,便是後來跟隨少主,也都是忠心耿耿的,犯不上與北齊勾結。
“尤其是龐大人那些人。”燕北羽囑咐道。
他一步一步地逼龐寧,就是想知道他到絕路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可直到現在他也未露出馬腳,這便讓他不得多警覺幾分了。
畢竟,當年皇爺爺將他託付給這樣的人,便是知曉此人心機深沉能助他成事的,可是如今這個人已經不是他的助力,而是他的絆腳石了,而且他的野心也遠是皇爺爺當初沒有料到的。
“龐大人雖然與陛下有嫌隙,應該還不至於與北齊王勾結來謀害您。”賀英皺了皺眉,道出心中的看法。
畢竟,南楚若是落於北齊之手,以北齊的行事行徑,定不會容得他坐在這樣的位置,龐寧也非無知之人,當不會做這等自取滅亡的事。
燕北羽冷然笑了笑,道,“多加防範,總不會有錯,至於最後到底是忠是奸,終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是。”賀英垂首,沒有再追問下去。
這個人不僅是不信任龐寧,便是他這樣出入在身邊的人,他也沒有全然相信的。
不然高昌那邊的事,他不會交給他人去辦,而未經他的手,可見他對誰都防了一手,而暗中他到底又還在謀算著什麼,他實在難以去揣測。
“這些摺子已經批了,送出去吧。”燕北羽合上最後一道批完的摺子,淡聲說道。
賀英取過摺子,躬身道,“奴才告退。”
“等等。”燕北羽叫住已經走出幾步的人。
“陛下還有何吩咐?”賀英問道。
燕北羽靜靜地望中園中的葡萄架,沉吟了好一會兒,問道,“她在北齊宮中如何?”
他想知道她在那裡過得怎麼樣,又怕知道了自己會一刻也等不下去,所以他一直忍著沒去追問,可是終究也還是忍不住思念如狂的心情。
“北齊宮中防守嚴密,咱們的很難進去,她又甚少出宮,所以並不知祥細情況,倒是晏家兄妹會時常入宮,前些日子晏家大公子時常帶著藥箱入宮,想來是病了還是怎麼的。”賀英如實道。
不然,那北齊宮中還有誰能請得動晏家大公子親自去診病。
“知道了。”燕北羽淡聲道。
“對了,最近北齊新任的渤海總兵,短短幾月已經訓練出一批戰鬥力驚人的水師,恐怕是個深諳用兵之道的將才。”賀英想起來,提及道。
北齊不知何時出了這麼號人物,說不定將來還會少主的對手,只是如今探子並未探查到那人太多的底細。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燕北羽眉梢微沉,詢問道。
“大約兩個月前,先前倒是沒有注意,可是近來傳出消息,才讓探子親自去了一趟渤海郡,想來是北齊王派去平定渤海郡的,若是他短短數月之內訓練的水師能平定了渤海郡,那南楚就不得不對其提防了。”賀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說道。
北齊王雖然心思詭譎難測,但真是到了戰場便不一定是少主的對手,可若如今他手上有了這樣一員大將,少主的處境可就更加艱難了。
燕北羽薄脣微抿,先前在渭水一帶與他交手的那人好似也是來自北齊的,雖然那時候交手兩人都未盡全力,若是猜想不錯,只怕那出任渤海總兵之人,便就是那時候與他交手之人吧。
只是,北齊軍中何時出了這麼一號人物,實在奇怪。
“讓人注意著渤海的戰事,到底是什麼斤兩看渤海郡戰事就能知道了。”燕北羽吩咐道。
謝承顥若真多了這樣一個幫手,當初北疆戰事的時候爲何不派出來,非得吃了那樣的敗仗,這之間總有些蹊蹺。
“奴才會讓探子追查那人底細,一旦有消息會來向陛下稟報的。”賀英道。
“讓探子將那人畫像送回來。”燕北羽道。
若是那渤海總兵是那次與他交手過的那個人,那時他的武功路數隱約是有些熟悉的,而且隱約有出自軍中的習氣,可若是以前交過手的對手,他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要是那時他不是有傷在身,自己那時久戰過後與他交手,只怕是佔不上什麼便宜。
這普天之下,能與自己不相上下的人屈指可數,若是與自己交手的那個人,他便真不能大意了。
“還有,長孫儀和鄭太后的死,可有線索了?”燕北羽問道。
攻佔燕京之後,只聽說長孫儀和鄭太后被人刺殺遇害,長孫儀更是被人割下了頭顱,這普天之下如此憎恨長孫家的人除了他便是霍家的人。
可若是她回來下的手,一直盯在北齊的探子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只是大燕一直將此事壓著消息,到如今他們也並不知那刺客是何人……
賀英搖了搖頭,道,“此事只有長孫晟的親信知道,可這些人都隨之撤去了賀蘭關,這宮中留下的那些人,根本問不出什麼可用的線索。”
燕北羽抿脣沉默了一陣,道,“那此事先放下,如今重要的是北齊那邊。”
“是。”賀英帶著批完的摺子跪安離開,走至園門回頭看了看獨坐在庭院內的人,只覺那背影說不出的寂寥和淒涼。
他嘆了嘆氣,離開了王府。
燕北羽靜靜坐在那裡,看著葡萄架剛剛成熟的果子,到底還要多久……到底還要多久她才能回來……
他也常捫心自問,自己到底在喜歡她什麼,她那麼多年甚至都從未將自己放在心上,她那樣輕易就捨棄他和他們的孩子走了,他到底還喜歡她什麼?
可是,他忘不了第一次遇見她時,心口那種難忘的悸動,他忘不了她在他身邊,心中的那份踏實的喜悅,哪怕只是看著她,只是想著她,他都是幸福的。
哪怕,如今再想起她,苦澀已經多過甜蜜。
半晌。
他微微仰頭看著天際的陽光,不知從何時起這四季再暖的陽光也照不暖他的心,只有她在那個冬天出現在他生命中的時候,照暖了他冰冷幽暗的生命,讓他在那個冷漠無情的宮廷想到她的時候,還有一絲絲心暖的感覺。
那份心暖的性動,是除了她誰也
給不了的,他就是沾了上癮的毒,從開始的想要再見面,到最後的想要她在自己身邊,到最後想要她的心上都是他,越來越貪心。
就算,她就是他碰不得毒,他也願此生飲鴆止渴,甘之如飴。
鳳凰,你既許諾了一輩子要在我身邊,那麼不管將來是生是死,化成骨化成灰,你也必須是在我的身邊。皇后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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