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06為你請命
青舒不樂意了,捏他胳膊一下,“不許烏鴉嘴。”
周伯彥忙更正自己的話,“我就隨口一問,沒說你種不成。”
“算你識相。”她不再跟他計較,“本姑娘要干的事,怎么會不成?有句話說的好,有志者事竟成。種果樹的時候,我準備在果園里散養(yǎng)家禽,雞鴨鵝都養(yǎng)上一些。如此,即便果樹不成,還有可吃的雞蛋、鴨蛋和鵝蛋,還有可吃的家禽肉。辣椒嘛,上心伺弄,荒地上也能有收獲。如此弄上幾年,保不齊我的荒地可變?yōu)榱继铩!?
他看著她說話時自信又神采飛揚的模樣,心情愉悅,“不準備買良田了?”
一提這事,她的臉上微帶了失望之色,“一直沒有合適的,怎么買?我要那種大面積連片的良田,分散的不好伺弄,不好管理。”
“姑娘家的,怎么對種田這么感興趣?”
“民以食為天,這話說的好。想要吃飽穿暖,可不就得種田。”
“聽說,你田莊上的苞谷,去年的畝產比別家高出足足半石去。”
她立刻炸毛,抓著他的領子,“胡說,哪個敢亂說話?看本姑娘不拉出去打他板子的。”莊子上的苞谷畝產比他人種的高出半石去,這是事實。可她一早警告過了,這話萬不能傳出去。她可不想再經歷一次“冬小麥”事件。引來朝廷的關注、引來農官的關注,并不是什么好事。
秋天的時候,關于種植冬小麥的事朝廷沒有表態(tài),不代表忘了這事。若她猜測無誤,恐怕朝廷是想再觀察一茬兒她的冬小麥田。若產量穩(wěn)定,或比去年更高,不用想,估計至少半個輝州得種冬小麥。再者,冬小麥收割后,農人可以種植生長期相對短的各種豆類。而且現(xiàn)在豆類可不是便宜的喂牲口的料,而是可以做成各種吃食的值錢貨。如此,輝州會大面積種植冬小麥已成板上釘釘的事。
她自己還沒掙上種植冬小麥的銀子,冬小麥便成普遍的種植作物,她很虧的。她可不想種植苞谷的事情也變成這樣。
他不知她的擔憂,“畝產比別人高還不好?為何還要藏著掖著,不讓人說出去?”苞谷產量比別處高這事,還是顧石頭無意中聽來,并特意告訴他的。
“噓。”她不讓他說,“討厭,不準再把這事說出去,聽到沒有?”
他不懂,她為何要如此緊張,“理由。”
“本姑娘的苞谷豐收,證明本姑娘的手下會種田。本姑娘的苞谷豐收,本姑娘才有銀子花。不許你把這事說出去,到頭來白白便宜了別人,聽到沒有?”
他這下終于懂了,輕笑出聲。
她微惱,“不許笑。”說著,推他的手臂,不要他再摟著。
他卻把人擁的更緊,解釋道,“我提你苞谷的產量,不是為了上報朝廷。”
“那是為了什么?”
他失笑,便把事情與她說清楚。
原來,古府將冬小麥種植術獻給了朝廷,之后冬小麥收獲,當地農官將冬小麥的產量報了上去,古府又將田地里產出的冬小麥的半數獻給了朝廷。皇帝高興,尤其是吃了冬小麥磨出的面粉做的食物之后,當著朝臣說要賞賜古府,卻沒有明確說要賞賜什么。之后,皇帝私下里問周伯彥,古家姐弟想要什么賞賜。皇帝的言外之意是,只要古家姐弟要的賞賜不過分,便會依著古家姐弟的心意行賞。
周伯彥意會,替青舒和青陽在皇帝面前討了個恩典。就是哪天青舒和青陽想到討要的恩典了,皇帝再頒旨行賞。
周伯彥是個做事穩(wěn)重的人,他覺得青舒姐弟立刻討賞不妥。待到第二年的冬小麥收獲,產量穩(wěn)定或略有提高,這個時候討賞,時機最好。因此,關于賞賜之事,他一直沒對青舒提過。今日提起,自有他的用意。
“我問過于縣輔,康溪鎮(zhèn)官府手中有良田五百頃,中等田三百多頃。這些地,往年基本都是由周圍的員外爺成片租去或由各村各莊的散戶佃去。你若買不到滿意的良田,不如先將官府手中的部分良田租下。”
青舒覺得,他還沒說到關鍵點,否則怎么會提到皇帝的恩賞之上。“還有呢?”
他衡量利弊后,再想到她對種田的那種熱情后,給出了自認為最適合的建議,“你先看好想要的良田,通過官府將其租下來先種上。待到你今年的冬小麥收獲,我便為你請旨,請舅舅將你租去的良田賞賜給你。”她是女子,不能封官。青陽才九歲,即便有功,亦不能封官。若上邊賞下了金銀財寶,太扎眼,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像宋府一樣眼紅古府財產的隔著十萬八千里的親戚蹦出來,變著花樣打他們姐弟的主意,不時找他們姐弟的麻煩。
若將賞賜換成良田,上頭賞下來的便只是薄薄的田契。他親捧圣旨,帶著薄薄的田契到古府宣旨,驚動的人便會少之又少。如此,覬覦古府者便會少之又少,會替他們姐弟省去不少的麻煩。
他的話,讓青舒驚喜。她激動,明亮的眼睛更加明亮,“你說的可是真的?”
他空出一手來,輕撫她鬢角的碎發(fā),“是真的。你覺得可行,我便派人傳話給于大人,你再派了人過去物色想要的良田,再按官府的章程先將它租下來。只要你今年的冬小麥產量與去年持平,我定會替你將田契拿到手。”
她激動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掂起腳尖,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你要說話算話。”
“嗯。”
她又松開摟著他脖子的手,興奮的有些語無倫次,“太好了,我要租下五百頃良田。不,不,太多了,定不會賞我這么多。一頃好了。啊,一頃會不會也太少了?不對,不對,才一頃,好窮酸的想法……”她又不知道古代皇帝賞賜臣民的規(guī)格是怎么衡量的,只能胡亂猜測。
他看著她興奮過頭的模樣,低低地笑出聲,眼中泛著柔光。“五十頃吧!”
“五十頃,就是五千畝,唔,給這么多?”她眼睛瞪老大。
“不給也得給,我定能替你討下五十頃的良田來。”
他的承諾一出,她無端覺得鼻子有些酸,于是胡亂抓了他的衣襟,頭頂著他的下巴,額頭抵在他的胸口上,不說話了。
他看不到她的臉,只看到她烏黑的發(fā)與頭上的釵,“怎么了?”
她不說話,抓著他衣襟的手松了,垂在了身側。之后,慢慢的,她的雙手落到他的腰側,再慢慢的,摟住了他的腰。
他臉上閃過驚喜之色,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
他們誰也不說話,就這么安靜地相擁著,直到古管家找來,他們才不得不分開。
她紅著臉,示意他別出去,準備打開書房的門自己出去。
他按住她置于門把上的手,輕輕將她推進去一些,開了門,閃身出去,“找你們小姐有事?”
古管家沒想到出來的會是周伯彥,雖然吃了一驚,但臉上并不顯,“回公子,是。”
周伯彥左手抓著一本書,是他剛剛隨手從桌上取的。他用左手的書往右手心里敲了幾下,“進去稟報,我回避便是。”說罷,他背了一只手在身后,不緊不慢地走了。
古管家對著走開的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沒說,輕扣書房門,“小姐,老奴有事稟報。”書房中傳出一聲進,他打開門進去,低垂著頭,站在地中間,“小姐,德縣那邊傳來了最新消息。”
青舒坐在書案后的椅子里,神情中沒有任何異樣,“說來聽聽。”
“吳府已分崩離析。前日深夜里,吳葉氏突然發(fā)瘋,不僅用剪刀刺傷了吳鎮(zhèn)江,還刺傷了婆母吳夫人及弟妹三夫人。大老爺與三老爺借機發(fā)難,為爭家產,三兄弟間大動干戈。混亂中,致使被刺了一剪子的吳鎮(zhèn)江傷勢加重,差點喪命。吳老爺氣急,從床上摔下來,癱病加重。到了昨日清晨,大老爺和三老爺帶人將吳府值錢的物什全部搬空了。”
她追問一句,“吳府的鋪子呢?”
“十一個鋪子,說是大老爺搶去四個,三老爺搶去五個。剩下的兩個,是吳老爺拼了老命將房契藏于懷里保住的。”
她覺得解氣,“吳葉氏的三個鋪子如何了?”
“那邊倒是沒動靜,看那意思,怕是保住了。不過,聽說吳府已將她關進了柴房之中。現(xiàn)在吳府主事兒的,不是病秧子吳天斌,而是吳葉氏的嫡次子吳天華。還有一個事兒,小姐。”
“什么事?”
“據聞,大老爺和三老爺幾日前接觸過幾個生面孔的生意人,主要談的均是轉讓鋪面的事。”
她并不吃驚,陳述事實,“意思是,有人要從中橫插一腳。”今年,她的精力得主要放在荒地和良田上。想到這里,她做出取舍,“算了,吳府的鋪子我們不要了。”
古管家疑惑,“小姐,您怎么改了主意?”
“如今眼瞅著就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荒地那邊需要費心的地方不少,我得親自盯緊了才成。若再接了吳府的鋪子過來,要操心的事更不會少。可我們人手有限,能挑大梁的人太少,我們派不出值得信賴又有能力的人去那邊打理十來家鋪子。若是經營不好,虧了怎么辦?若不能盈利,我們接下那些鋪子又有何用!為穩(wěn)妥起見,這事算了。”
古管家覺得小姐說的不無道理,“是這么個理兒。”
“打壓吳府的事不能停,殺母之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了結的。接下來會如何,繼續(xù)盯緊便是。”
古管家領命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