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見那兩人已經(jīng)分出了勝負,堪堪從地上爬起來,大哭著跑上去,抱起已經(jīng)如一縷可憐飄絮一般的沈嬋兒,又哭著慢慢走了出去。
南榮鋒氣的不輕,宿醉更是讓他頭疼欲裂,被沈嬋兒一鬧,只覺得異常煩躁,大聲喝問道。
“她到底怎么回事!找死嗎!”
李媽抱著沈嬋兒剛剛走到門口,凄凄楚楚地回頭看了眼南榮鋒,真的無話好說,面對姑爺,已經(jīng)心灰意懶了。
她最后只能道:“七少爺,我們六小姐撐的好苦……”
南榮鋒一愣,李媽向來叫他姑爺,這次卻客客氣氣的叫了聲七少爺,因為頭痛欲裂,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為了什么。忽然看到床上的血跡,還以為是那把刀刺傷了沈嬋兒,心里一動,動身想去追,但是想到剛剛那個女人渾身的殺氣,又氣的倒回床上,頭一次遇到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翌日一早,天朗氣清,艷陽高照,嘰嘰喳喳的小鳥在南榮府上方盤旋,久久不肯離去,原來是有一位美如天仙的女子站在院子里,撒下稻谷,靜靜的看著鳥兒們下來吃,但也只是一只手,另一只手被繃帶綁著,吊在脖子上。
李媽端來一盆洗臉水,遠遠的看到沈嬋兒表情沉靜的喂鳥,像是昨晚的事情根本沒發(fā)生一般,但是她知道六小姐心里苦,苦到了極處,便什么都是甜的了。
“小姐,來洗臉吧,老媽子我今兒親自上手,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
沈嬋兒朝她看了一眼,見她擼胳膊挽袖子的樣子,失笑一聲道:“倒是該好好打扮,最近折騰的灰頭土臉的。”
李媽知道,女人打扮漂亮的就會心情好一點,既然小姐這樣配合,她也真心的高興,就算是小姐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也不忍心揭穿,那太殘忍。
她幫沈嬋兒洗了臉,梳妝時,沈嬋兒特意讓她幫自己梳了個懶云髻,發(fā)髻之后只用一根玉簪松松散散的別住,遠處看去,宛如一朵嬌蘭。
沒想到沈嬋兒今兒竟然選擇了五姨太留下的那根簪子,李媽幫她別在頭上之時,只瞧到鏡子里沈嬋兒帶笑的臉,像是在仔細欣賞鏡子里的美人兒,心情不錯的樣子。
李媽總覺得情況不太對,但是她說不出什么來,只能寸步不離的跟著,往好了想想,或許六小姐想開了,戴著那根簪子出門就是一個很好的印證,六小姐要斗小三了!
但是她知道這樣想也只是自欺欺人,六小姐的脾氣她很了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今兒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呢。
早飯沈嬋兒也吃了挺多,李媽看著她心平氣和的吃飯,時不時的問上一句。
“小姐,嘗嘗這道菜,聽說很補養(yǎng)皮膚呢。”
沈嬋兒點點頭,瞇著眼睛夾起來,連看都不看就吃了下去,回頭瞅著她笑道。
“嗯,多吃些芹菜確實有好處。”
李媽愣住了,隨即就紅了眼圈,低下頭去,嗯了一聲答應著,卻止不住的流眼淚。
她吃的哪里是芹菜,明明是蒜薹。
吃過飯,沈嬋兒穿上很久不穿的新衣服,站在鏡子前給李媽看,還笑道。
“好看么?這以后真應該換一換品位了。”
李媽只能連連點頭,笑道:“好看,小姐長的美,穿什么都好看。”
沈嬋兒難得瞇著眼睛笑,然后當先走了出去:“走吧。”
李媽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去,但只要能出去走走,也是很好的,只能緊緊在后面跟著,卻見她是朝南榮鋒的屋子走去,心里頓時打起鼓來,緊緊的瞅著沈嬋兒的背影。
她的背挺的很直,步伐紋絲不亂,輕盈又優(yōu)美,像是去赴一位翩翩佳公子的邀請一般,美不勝收。
進了門,阿滿告訴沈嬋兒道。
“主子爺出門去了,聽說是被王將軍找了去。”
李媽著實驚了一跳,王將軍找南榮鋒,不知道會出什么事情呢。轉眼看沈嬋兒,她似乎沒聽清是哪位將軍找南榮鋒一樣,只是笑著道。
“那我在這里等吧。”
說完,真的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了起來,阿滿不好多說什么,吩咐下人上果盤,茶點。
透過敞開的房門,沈嬋兒靜靜的看著門外花壇里的牡丹,盛夏了呢,忽然想起上輩子知道的一篇文章:牡丹的拒絕。一陣清風徐來,妖艷鮮嫩的盛期牡丹忽然整朵整朵的墜落,鋪散一地絢麗的花瓣。那花瓣落地時依然鮮艷在地上,猶如一只奉上祭壇的大鳥脫落的羽毛,低吟著悲壯的悲歌離去。
“主子爺回來了。”
忽然聽到門外的聲音,沈嬋兒從剛才的思緒中轉回神,抬頭便望見南榮鋒走進房間來,他看到她只是冷淡淡的掃了一眼,便朝里面走去,似乎昨晚的氣還沒有消。
李媽見沈嬋兒直直的看著南榮鋒,擔心她又來昨晚的那一派,只是站在她身邊不肯走,沈嬋兒卻對她道。
“放心吧,你先出去。”
李媽看了眼南榮鋒,擔著一份心,無聲的嘆口氣走了出去。
聽到關門聲,南榮鋒仰身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瞅著她,沈嬋兒忽然想起了新婚之夜,他也是這樣看著她,而她今兒要說的話也跟新婚之夜差不多,沒想到兩個人兜兜轉轉一大圈,又回來了。
她瞅著他,平靜的道:“還記得咱們的交易嗎?”
南榮鋒瞇縫的眼睛里閃了一絲光過去,然后才慢慢睜開眼睛瞅著她,笑道。
“哪個?咱們似乎只有交易。”
沈嬋兒失笑一聲,心里倒是承認他說的話,他們從相見那一刻起,就在不斷進行著交易,兩個人沒有相互利用,似乎都相處不下去。
她淡淡道:“我?guī)湍阏页稣鎯矗銕臀姨与x南榮府。”
南榮鋒抬起眼皮盯著她瞅,搞不明白她今天干什么,是不是腦袋壞掉了,他認真的瞅著她,忽然問道。
“抽風的勁頭還沒過去?”
沈嬋兒輕笑一聲道:“什么都過去了,咱們也該干正事了,你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不是嗎?”
南榮鋒咬著牙瞅著她,忽然站起身兩步躥到她眼前,雙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死死的盯著她的目光,惡狠狠的道。
“怎么?將沈丹河撈了出來,我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沈嬋兒沒想到他一張嘴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心中已經(jīng)沒了知覺,抬起頭迎視他的眼睛,冷笑一聲道。
“還請七少爺有點自知之明。”
南榮鋒沖天的怒火終于爆發(fā)了出來,將她拎起來摁在床上,雙手緊緊的掐著她的手腕,惡狠狠的盯著她的眼睛,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冷聲道。
“你以為你離開南榮府還活的成嗎?!好!好啊!我就如了你的愿,一切等你幫我找出真兇再說吧!!”
他一邊惡狠狠的說一邊撕扯她的衣服,沈嬋兒這次真的覺得臟,很臟,忽然想到上輩子曾經(jīng)跟女伴們常說的一句話:自己的牙刷被人拿去用了,再拿回來你還想用嗎?
很疼,她一陣陣皺眉頭,他發(fā)起火來毫不憐惜她,甚至比第一次還疼,她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片一片閃過小幽來,她昨晚也躺在這張床上,他也是這樣對她?
她覺得實在想不下去了,又來了那種惡心的感覺。
南榮鋒發(fā)泄了他的怒氣,一句話不說的走出了屋子,沈嬋兒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李媽含著淚走進來,看到她渾身被撕爛的衣服,更是落下淚來。
一邊幫她收拾一邊道:“這是何苦……何苦啊……”
沈嬋兒不知道是何苦,她只知道,她只要唯一,不會因為來到了古代而妥協(xié),如果這個世界不能容忍這個念頭出現(xiàn),那么她寧可與全天下對抗。
臨走時,沈嬋兒將頭上的簪子拔下來,放在了桌子上,李媽才明白過來,她今兒為何選了這根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