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世郎王薄率領十二萬大軍渡過出濟北郡往東北方向前進,燕云寨軍師徐世績率軍三萬五千出歷城迎戰。雙方在長清和歷城之間平原相遇,初遇未曾交戰,各退二十里安營。王薄不敢貿然出擊,派人盯著東平郡那邊的動靜,只等瓦崗寨和河北竇建德的兵馬一到,他才敢率軍進擊。
他不急著打,徐世績更不急著打。燕云寨的人馬后邊就是歷城,糧草補給充沛。濟北軍遠到而來,十二萬人馬中一大半是硬抓來的百姓,一路搜刮而來,糧草并不充裕。
李閑回到燕云寨之后,命雄闊海領兵一萬,與宇文士及的兵馬在黃河南岸安營,與竇建德麾下大將王伏寶隔河相望。竇建德的洺州軍水師薄弱,只有大小船只三四百艘,而且大部分都是民船。而宇文士及如今有五牙大船二十艘,黃龍快船三百,如此震懾,王伏寶也不敢貿然渡河南下。
李閑去江都之前,以秦瓊為主將,裴仁基,陳雀兒為副將,裴行儼為先鋒,率馬步軍三萬,水師萬余與瓦崗寨在東郡對峙。自八月初,翟讓大舉招募百姓從軍,至九月初,短短一個月時間,兵力驟然增加至十余萬。他親自為帥,以李密為軍師,王伯當為先鋒,兵出瓦崗,在燕云寨大營二十里外扎營,日日叫陣,氣焰囂張。
李閑回到巨野澤的時候已經九月中旬,他只帶了三千精甲輕騎趕到秦瓊軍中的時候,秦瓊已經率領人馬和瓦崗寨大大小小打了十幾陣,勝多負少,倒是寸步未讓。
李閑到了大營外面的時候,裴仁基已經在門外等著了。陳雀兒的水師要封堵河道,與大軍相隔二百余里,倒是不方便趕來迎接。
“屬下裴仁基,見過主公!”
裴仁基見李閑到了,抱拳行禮。
李閑點了點頭,從大黑馬上躍下來將韁繩交給親兵,也不多做停留,直接往大營中走去。
“秦瓊和裴行儼呢?”
李閑一邊走一邊問。
“正在陣前交戰,瓦崗寨先鋒大將王伯當率軍前來叫陣,他麾下副將王君可武藝高強,在與我兒裴行儼廝殺,秦將軍在軍前壓陣。聽說主公到了,秦將軍令我前來迎接,他在軍前指揮,不好擅離。”
“王君可?”
李閑一邊走一邊問道:“怎么之前沒有聽說過瓦崗寨有這么一號人物,竟然能與元慶交手還不落下風?”
裴仁基一邊走一邊說道:“此人本是博陵郡王家莊人,后來聚眾造反,兵力最盛時達十萬余,后被幽州羅藝擊敗,帶殘兵投奔竇建德,只是在洺州造了竇建德大舅子曹旦的排擠,一怒之下率軍離開,又聽說李密在瓦崗寨,便摔軍萬余來投,被李密封為先鋒副將。此人騎一匹紅棕馬,善使一柄青龍偃月刀,面如重棗,留長髯,有關羽在世的美名。”
“如此說來倒是個人物?”
李閑點了點頭道:“走,去陣前看看!”
他叫親兵將大黑馬牽回來,也不去帳中休息,打馬直奔軍前,大黑馬久未征戰,此時好像也嗅到了戰場廝殺的味道,頓時變得興奮起來。它啾啾的叫了兩聲,猛的朝前躥了出去,如一道黑色流星般,竟然不等裴仁基等人,尋著戰鼓響動之處飛奔而去。李閑拍了拍大黑馬的腦袋笑道:“自草原歸來你便閑著,又想去戰場上得瑟了?”
大黑馬似乎是聽懂了李閑的話一般,撒著歡的跳了幾下。
裴仁基帶著數百騎兵跟在李閑后面,到了戰場上的時候場上裴行儼和王君可二人依然打得難解難分。燕云寨和瓦崗寨兩軍中戰鼓擂得震天響,秦瓊騎在黃驃馬上立于軍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場上兩員大將交鋒。
裴行儼銅錘威猛,王君可大刀犀利,兩個人已經打了不下三十個回合,依然未分勝負。戰場對面,瓦崗寨先鋒大將王伯當親自擂鼓,瓦崗寨士兵士氣頗盛。本來瓦崗寨自從走了程知節和徐世績之后,王伯當和謝英登雖然武藝也極好,但終究是差了一籌,只有單雄信一人獨挑大梁。可自從李密到了瓦崗寨之后,黃河兩岸的叛軍紛紛來投,除了王君可之外,還有梁郡人梁師泰,濟陰郡女飛賊馬賽飛。皆是慕李密之名而投瓦崗寨,正因為如此,李密的威望短短時日內便隱隱有超越翟讓的態勢。
李閑騎大黑馬直到軍前,秦瓊見李閑到了,連忙下馬見禮。
李閑擺了擺手問道:“戰局如何?”
秦瓊肅然道:“李密親自往各郡游說,短短一個多月,便有數萬綠林道上的人馬投瓦崗寨,其中不乏武藝超群之輩。這王君可,就是難纏的。”
“難纏?”
李閑微微皺眉道:“兩軍交戰,只拼戰將?”
秦瓊一怔,一時間沒明白李閑什么意思。
……
……
李閑騎了大黑馬,看了一會兒場上交戰的二人也不由得贊了一句:“好一個美髯公王君可,那一柄大刀倒是使的不俗。”
他看了看瓦崗寨那邊,兵力大概萬余,士氣頗盛,吶喊聲此起彼伏。
秦瓊又將今日的戰況說了一遍,然后有些擔憂的問道:“竇建德的洺州軍就在河北虎視眈眈,將軍可有對策?”
李閑點了點頭道:“我令水師封江,洺州軍缺少戰船,倒是不必擔心,有雄闊海和宇文士及在南岸鎮守,就算洺州軍過了江也未見得能討了便宜。”
“駙馬宇文士及?”
秦瓊驚道:“他何時到了咱們燕云寨?”
李閑簡略解釋一遍后說道:“宇文家出了些變故,他不得不來投我。”
秦瓊雖然一直在齊郡未曾入朝為官,但其閱歷之廣絕對不可小覷。聽李閑說完,他心中已經猜到了個大概。這便是世家投機的手段,絕不在一棵大樹上吊死。宇文述雖然老邁病重,但絕沒有糊涂。他忠于朝廷,忠于楊廣,卻絕不會讓三個兒子都為大隋陪葬。宇文化及本來就是個桀驁不馴的,宇文述擔心的就是有朝一日宇文家遭受滅頂之災,所以對于次子宇文士及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強迫他效忠朝廷。
想到這點秦瓊反而沒了擔心,利益關系雖然淺薄,但卻相對牢靠,只要燕云寨不亡,就不必擔心宇文士及有什么異心。
“軍師那邊呢?”
秦瓊又問道。
李閑笑了笑道:“你擔心他做什么,你應該擔心王薄。”
秦瓊一笑,隨即點了點頭。
李閑道:“我讓程知節和侯君集趕去齊郡聽軍師調遣,那邊不必擔憂。雖然看起來咱們燕云寨如今三面受敵,西有瓦崗寨,東有知世郎,北有竇建德,可究其根本,最大的敵人還是瓦崗寨,只要瓦崗寨一敗,竇建德必退,王薄本來就是兩面三刀的,只要將瓦崗寨擊敗,他絕對比兔子跑得都快。”
秦瓊點了點頭問道:“元慶已經打了近五十個回合,要不要吹角喚他回來休息。”
李閑擺了擺手道:“他們兩個愿意打,就讓他們打去好了。這哪里是在交戰,分明是在比武。兩邊數萬大軍看著兩個人打架玩,這時間耽誤的起?”
“令!”
李閑忽然語氣一變道:“秦瓊,你率領輕騎兩千,攻瓦崗寨軍陣左翼,擾敵為主,牽制其左翼兵馬不敢擅動!聽我下令吹角,立刻回撤!”
“喏!”
秦瓊立刻抱拳道:“屬下遵命!”
李閑又道:“裴仁基,你領一千騎兵,現在就殺過去,我倒是看看瓦崗寨的人還有心情看比武沒有!接了元慶便向前沖,卻不可沖陣,待到弩車射程便折回來,瓦崗寨的人馬若是來追,這一戰便好打了。”
“喏!”
裴仁基應了一聲,雖然覺得主公這命令有些不太光彩,可也知道如今燕云寨腹背受敵,戰則必須速戰速決,耽誤的越久對燕云寨就越是不利。他點起一千騎兵,朝著場中還在廝殺的兩人就沖了過去。
“燕云寨無恥!”
王伯當正在擂鼓,忽然見到燕云寨中分出一隊騎兵直接殺了過來,他立刻下令道:“吹角,讓王君可回來,前軍列槍陣拒敵!弓箭手,頂上去。將弩車也推上去,我倒是要看看,燕云寨的騎兵又怎么敢沖過來!”
隨著他的命令,瓦崗寨人馬立刻動了起來。上千名弓箭手快速的跑到槍陣前面,十幾架弩車緩緩的推到陣前,只等燕云寨騎兵到來便放巨弩殺人。
李閑騎著大黑馬在軍前站著,見燕云寨那邊已經在變陣,隨即下令道:“弓箭手,箭搭弦上,等我號令!”
裴仁基帶著一千騎兵殺過去,王君可早就看到,他罵了一句,隨即連劈三刀逼退裴行儼后撥馬就往回走,裴行儼也不追趕,等他父親上來后有些懊惱的說道:“我正打得起勁,父親何故帶兵來接應?以多欺少,這樣豈不是墜了咱們燕云寨的威風?”
“這是主公軍令!”
裴仁基道:“你隨我前去沖陣!”
裴行儼嘿嘿笑了笑:“主公回來了?那還怕得個什么,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