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贊賞的看了長孫順德一眼,微笑著說道:“輔機雖然年輕,但卻老成持重。將來會是建成的好幫手,我讓他出去歷練這一趟雖然有些兇險,可對于將來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結(jié)交的人多一些,將來能幫建成的也多一些。”
輔機,是長孫無忌的表字。
“世子才是真的老成持重,年紀輕輕便將太原諸事打理的井井有條,政務(wù)上的事,世子已經(jīng)駕輕就熟。比起世子來,無忌還差的遠。”
長孫順德道。?? 將明438
長孫無忌自幼由他養(yǎng)大,其表字是李淵親自給取的。長孫順德自幼叫無忌名字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倒是李淵對自己送給長孫無忌輔機這個表字頗為自得。
李淵笑著擺了擺手道:“建成之才在于守成,少了些銳氣,這一點比起世民來倒是差了些許,而世民銳氣十足,卻少了幾分穩(wěn)重。他們兄弟兩個恰好互補。日后建成繼承了我的爵位,有世民幫他,兄弟齊心,再加上有輔機這樣的人才輔佐,建成日后成就必然在我之上。”
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話,話題自然而然的轉(zhuǎn)移到了用兵上。說到正事,在座的每個人臉『色』都逐漸變得肅然鄭重。
“屬下以為。”
裴寂抱了抱拳道:“大隋的江山已經(jīng)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還是覺著應(yīng)該當(dāng)機立斷為上策。如今綠林上的幾個人占據(jù)了大片的土地,屯田養(yǎng)民,河北竇建德,自號長樂王,擁兵不下二十萬。徐元朗,自號逍遙公,兵力也不下十萬。李密,自號魏公,占據(jù)數(shù)郡,擁兵亦不下二十萬,東平郡李閑,兵力也有十萬上下。”
裴寂道:“這些人雖然大部分出身草莽寒門,但拉攏人心的手段卻厲害的很。若是再等一段日子,說不得就有人打東都洛陽的主意。李密已經(jīng)占了百花谷,兵鋒已經(jīng)指向洛陽,若是被他奪了東都,再打回來就難了。”
“東都哪里是那么好打的?”
陳寅壽微笑道:“前有楊玄感,后有李密,都是擁兵不下二十萬的大賊,哪個不是在東都城下?lián)p兵折將?東都城墻高大堅固,城墻上每隔三十米就有一架重弩。楊玄感和李密攻城不可謂不猛烈,但依然奈何不了東都分毫。如今王世充又帶兵到了洛陽,城中兵精糧足,就算是五十萬雄兵也未見得輕易打得下來。”
裴寂道:“東都堅固,那長安呢?長安城雖然看起來比東都還要堅固些,可長安城中沒多少守軍!”
劉文靜道:“若是長安一失,東都如今又被王世充占著……再晚,只怕真的難上加難了。”
“你們的意思呢?”
李淵抿了一口茶問道。
一直沒有開口的劉弘基想了想說道:“屬下以為,若發(fā)兵也要趁早,趁著長安如今空虛,一鼓作氣拿下長安,然后揮兵東進,王世充和李密互相牽絆,騰不出手來管長安的事,屬下覺著如今正是千難逢的良機。”
“王世充不是李密的對手!”
裴寂道:“王世充是個有膽無謀的,仗著時機好,屈突通兵敗東都無人防守,他順理成章的進了城,東都的朝政雖然把持在太府卿元文都和光祿大夫段達手里,越王楊侗不過是個傀儡罷了。奈何段達和元文都沒有兵權(quán),之前被屈突通壓著一頭,現(xiàn)在又輪到王世充那黃口紫瞳的小兒做了大。”
“未見得!”
長孫順德道:“別忘了李密身后還有一個燕云寨!”
他侄兒長孫無忌就是去燕云寨拉攏李閑的,長孫順德自然要將這件事提起來。倒不是他多看重燕云寨,而是借機向李淵說明自己叔侄二人的忠心和作用。若是長孫無忌真能將李閑拉攏過來,到時候唐公麾下,自己和長孫無忌將居首輔之臣的地位。
“李密若是被李閑纏著,王世充極有可能騰出兵馬來『插』手長安的事。”?? 將明438
裴寂想了想說道。
對于長孫順德刻意在表功勞,裴寂只是在心里冷笑一聲。
劉文靜道:“晚發(fā)兵不如早發(fā)兵,長安是必然要取的。”
李淵點了點頭問道:“弘基,如今可用之兵馬有多少?”
劉弘基抱拳道:“主公,除去留守太原的必備兵力之外,可戰(zhàn)之兵可調(diào)動三萬。”
“三萬……”
李淵皺了皺眉頭道:“少了些。”
“不少!”
劉文靜見李淵終于要下決心出兵了,他激動的站起來說道:“太原之兵雖然只有三萬,但主公仁德之名播于河?xùn)|,一旦主公舉事,四方來投之人必然如過江之鯽。只怕到不了長安,主公麾下最少有十萬雄兵!”
“還是不夠穩(wěn)妥啊。”
李淵微微嘆息道。
“要不……”
陳寅壽猶豫了一下,指了指北方說道:“主公派人去和始畢可汗談?wù)劊咳羰侵鞴鸾蒂F,暫時向始畢可汗稱臣的話,以始畢可汗的野心,必然派遣人馬相助。而且這樣一來,還能保證太原無憂。”
“不可!”
劉弘基站起來反對道:“中原之事,豈容突厥人『插』手?況且讓主公向始畢可汗稱臣,于主公顏面有損!”
“欲成大事,就要懂得變通!”
陳寅壽針鋒相對道。
“二公子…..”
劉仁靜想了想提醒道:“二公子可是在草原上大大的放了一把火!楊廣當(dāng)初封賞二公子的時候,已經(jīng)將二公子直殺草原深處的事張揚了出去。始畢可汗必然懷恨在心,若是主公出兵南征的話,萬一始畢可汗發(fā)兵偷襲太原怎么辦?”
劉弘基一怔,惱火道:“那也不能向突厥稱臣,屬下愿領(lǐng)三千人馬坐鎮(zhèn)太原,主公放心,便是屬下戰(zhàn)死也絕不會丟了太原城!”
“不行”
李淵擺了擺手道:“你不能守太原,士兵大部分是你訓(xùn)練出來的,進軍南下,我打算以你和世民為先鋒的。至于太原……就讓元吉來守,寅壽的話說的不錯,明日我便休書一封派人送去突厥王庭。待派人將慧寧他們從長安接回來,便發(fā)兵南下!”?? 將明438
……
……
李曱世曱民在房曱中來回踱步,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走得煩了,在書桌邊坐下來,拿著『毛』筆在手里把曱玩,心思卻全不在上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咔嚓一聲,那大拇指粗的『毛』筆被他折為兩段。
“要安排的妥善些!”
他看向李靖說道。
“若是這件事被父親知道了,莫說是你,就算是我也會被大卸八塊!父親雖然仁慈,可絕不會縱容家門子弟自相殘殺之事!切記切記,若是事情敗『露』,你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屬下明白!”
李靖站起來抱拳道。
他早就猜到了李曱世曱民會同意自己的提議,因為他早就看了出來。李曱世曱民和他自己一樣,都是心夠狠的人。有些時候,他甚至在面對這十幾歲的少年的時候會感覺到害怕。李曱世曱民一旦下決心做某件事,莫說那些未曾謀面的庶出兄妹姐弟,便是再親近的人,只怕他也不會下不去手。
但李靖絕不敢點明這一點,不然他自己的仕途也就算到了頭。
“我會親自去走一趟!”
李靖鄭重道:“二公子可在家中等待消息,一旦長安傳來消息,二公子就立刻向唐公進言起兵舉事,大公子『性』子沉穩(wěn)但進取不足,這份擁護唐公起兵的功勞,切不可讓別人占了去。而且,二公子要盡力爭取討要來一些兵權(quán)。”
“我明白!”
李曱世曱民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慧寧姐姐那邊,你還是想辦法知會一聲的好。畢竟他是我的親姐姐,我還記得小時候她待我最好。”
“屬下明白。”
李靖抱拳道:“屬下這就啟程。”
“你去吧!”
李曱世曱民說道:“父親這邊,我會勸他。”
李靖嗯了一聲,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忽然頓住,轉(zhuǎn)過頭對李曱世曱民說道:“若是唐公不放心太原的安危,二公子可向唐公建議與突厥始畢可汗結(jié)好。若是能保住太原安穩(wěn),便是暫時向始畢可汗稱臣也不是不能接受。另外,若是唐公問二公子,誰能留守太原,二公子一定要全力舉薦四公子元吉!”
“這是為何?”
李曱世曱民不解道。
“元吉公子和大公子關(guān)系最好!”
李靖見李曱世曱民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他壓低聲音提醒道。
瞬間,李曱世曱民就明白了。李曱元吉和李建成關(guān)系最好,他們兩個人若是都隨父親出征,李曱元吉一定會阻止父親給自己兵權(quán),他們兩個聯(lián)起手來,自己一點便宜都占不到。而李曱元吉若是留守,李建成便少了個幫手!再者,李曱元吉年紀還太輕,李淵必然不會放心讓他獨自一人鎮(zhèn)守太原……
“我還會舉薦陳寅壽留下輔佐元吉守城!”
李曱世曱民笑了笑對李靖說道。
李靖也笑了笑,對李曱世曱民的應(yīng)變能力當(dāng)真有些佩服。陳寅壽是世子李建成的人,自幼就是他教導(dǎo)李建成,對于政務(wù)的處理安排,李建成更是經(jīng)常問計于陳寅壽。自從李曱世曱民自隴右老家歸來后,陳寅壽對他就沒什么好感。
“二公子,屬下告辭。”
李靖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抱了抱拳就要離開。
“等下!”
李曱世曱民快步上前,拉著李靖的手說道:“『藥』師此去千萬小心,不管所圖之事能不能成,你都要安全無恙的回來。我身邊不能缺了你,切不可自誤,要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