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心里一陣煩躁,為何她似乎抓不住重點呢?可是又不確定她在想什么,只得答道,“少爺并未睡,我們自然不敢睡。”
寒玉似乎沒聽懂月兒似有若無的抱怨,“凍暈的人都就醫了嗎?”
“嗯,府上有專門的大夫。”
“嗯,”寒玉點了點頭,皺眉,隨即不無責備地道:“月兒,你怎么不勸勸少爺?他這樣很多人都跟著受罪。”
月兒一時無語,又憋屈,不知做何反應,審視了一下寒玉的神色竟是說真的。她忽然后悔當時太沖動告訴了她自己的事情,現在竟然真的像少爺所說誤會了。
月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夫人,月兒求你忘了那天晚上所說的話,月兒不該心存妄想,請夫人快過去勸勸少爺,少爺從小嬌生慣養,這樣會吃不消的。”
“心存妄想?”寒玉莫名地看著月兒,稍傾,嘆了一口氣,認真地道,“月兒,你和少爺兩情相悅,你不要妄自菲薄,不然是不會幸福的。”說著眼里浮起一絲悲傷。
月兒呆了一下,想起她給自己講過的故事,隨即明白過來,原來她又陷入了回憶,并且以為自己也和她一樣。
月兒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可惜自己沒有她的福氣。
這兩個人還真是像,連倔強的脾氣都是這么相似,可是這么固執倔強的兩個人,要怎么辦?而且眼前這個人還有一個深埋于心底的人。
眼前又浮現出少爺寂寞而隱忍的模樣,心里一片疼痛,再顧不得他交待過的話,她要說出來,雖然明說暗說表述了很多遍。
她拂開寒玉伸過來扶她的手,很認真的道,“雨兒,少爺喜歡你,他的古琴就是要送給你的,我不知道你們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可是能讓少爺如此失態的人,除了你不會有第二人,月兒沒有他求,只求你去勸勸他吧,讓他好歹吃點東西。”
寒玉認真地聽完月兒的話,心里有一絲小小的煩躁。喜歡?類似的詞他聽過這幾個小丫頭說了好幾遍,可是那些都是一面之辭。
他怎么會喜歡她呢?從他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到現在,僅僅兩月不足,會喜歡嗎?這樣的喜歡,即使真的是,沒有經歷過時間的磨礪,也不過是喜新厭舊,過眼云煙,說出來未免太不負責任。況且他比她大六歲,在商場叱咤風云,什么樣的女子沒有,家有妻妾,怎么可能喜歡一個小小的她呢?
她們都被他的表面功夫給騙了呀,如果月兒知道自己與江闊之間的過節,不知道還會不會這么傻乎乎的說話。
可惜自己并沒有背后道人長短的愛好,不如就由她猜去吧。
月兒緊張地看著眼前的人,她仍舊淡淡的笑著,似乎不只是個十二歲的女孩。她靜靜地喝著茶,不說信也不說不信,略一思索,干脆而決絕地答道,“我不會去。”
月兒呆了一會兒,“為何不去?”語氣有些生硬。
寒玉沒想到她會這么問,理所當然地答道,“我去了只是給他添堵。”
“為何?”
“你不是知道我昨天晚上一不小心惹他不開心了?”寒玉有些不耐煩了。
可月兒仍繼續,“你該去試一試。”
寒玉眼睛一瞇,看了看月兒,“月兒,是你說不再是姐姐的。”
月兒一頓,她生氣了。
抬起頭來,剛剛坐在桌邊的人還是坐在那里,只是周身散發的氣息變得凜冽而淡泊。
月兒一凜,知道自己話說過了,只是跪在原地,還是不肯起來。
“吃過早飯了嗎?”
“少爺還沒吃,月兒不敢吃。”
“……”
“你既然不吃,就不要在這里跪著了。”
月兒咬了咬唇,站起身來,“月兒去看少爺。”
“嗯。”輕描淡寫。
小秋和小夏不多時就把早餐準備好了。各色糕點,一碗米湯。
寒玉下意識地端過來,一口口喝,“誰做的?”
“是月兒姐,一早就做好了。”
其實是很感動的吧,她這么遠這么早跑來,給自己做一碗米湯。
也許這一切只是因為那個男人心血來潮時的一個叮囑。
她苦笑了一下,甚至有點羨慕江闊了,有一個這樣的人守在身邊,十多年不離不棄,忠貞不渝。兩個人在一起,相互依偎,彼此信任的感覺,多么幸福啊!
而自己的那份幸福,卻被他毀了。
她其實很害怕,如今在這個世上,父母不知身在何處,算是孤苦無依,又身處這樣的境地,偏偏江闊卻不想這么簡單放過她,總是變著法子找麻煩,她不想理他,可是他總是有辦法讓她忌憚。
就在前天晚上,她都想過就那樣虛與委蛇地哄她一陣,至少保證父母安全,可她最后還是沒能做好,她太任性,
或者說太在意那個人,所以才在聽到那樣的話的時候失態了,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現在可好,只有他知道父母在哪里,那天他怎么說的?
“你有很多東西在我手上。”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當今這世上,她擁有的東西本就不多,而父母……那天走的時候的那輛馬車……是江闊派的?
他知道父母的近況……父母在他手上。她輕輕嘆了口氣走到窗前。
背后的兩個小丫鬟很久就看出主子心情不好,于是一掃往日的聒噪,靜悄悄地看著。
良久,窗前的人走了回來,臉上仍是那抹笑,讓人看不出真假。
小秋忍不住小聲試探:“夫人,聽說少爺還是不肯吃飯……其他幾個夫人也過去了……現在大多數人都在那邊,我們……我們要不要也過去看看?”
對面的女子輕輕地搖了搖頭,笑道,“少爺餓了應該找廚子,病了應該找大夫,你們夫人我無德無能,過去何用?”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開玩笑?小丫頭急了,“夫人……”
“好了,”寒玉貌似心情很好,輕啪了一下手,“老規矩。”
說完就自己端了茶點向里屋走去。
“夫人……”
“夫人……”
寒玉轉身調皮的一笑,“記住哦,老規矩,不許任何人打擾我。”說完又加了一句,“你們也快點吃早餐!”
主子,為什么你對我們作下人的早餐都那么關心,卻獨獨不管一天不曾進食的少爺?
“難道少爺和夫人有仇?”小秋看著緊閉的門,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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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那樣一種女子,表面淡然。即使被拋棄被傷害,也總是微笑著昂著頭,從不會露出半點憂傷和軟弱,于是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們薄情寡義、沒心沒肺,可夜深人靜時獨自悲痛欲絕的那種心情,又有幾個人能理解呢?
于是那些本來是朋友的朋友,一個個的離去,可是這時候她仍然不愿解釋、挽留,看著他們一個個離去。轉身,靜默,不語。獨自憂傷。
是心里那份高傲的的自尊在作祟嗎,還是本沒有人懂得,于是只好不作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