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靨自從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與真實身份後,便開始有意無意地想要徹底弄明白,當年華國都城一日之間就徹底覆滅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在這件事上起了至關重要推波助瀾的作用。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只要搞清楚這些,就知道將來找誰報仇了。
怡玫當然不知道雪靨的真實意圖,此時還完全把她當成自己的異性好妹妹,於是想也沒想,便隨口道:“正是,只是當時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後來父王和幾位兄長率軍很快攻打進城,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挺進到了紫奧城正陽門前,許是這位御林軍首領見勢不妙,更明白抵抗也是徒勞,於是第一個就帶著他的手下主動請降來了,呵呵!”說到這裡怡枚輕蔑地笑了笑,好像在譏諷華族官員個個都是沒用的廢物一樣。
雪靨聽了連羞帶氣,握緊小拳頭憤然道:“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軟骨頭,華國若非有這些牆頭草,大概也不會那麼快就滅亡了!”
怡枚點頭道:“是啊!這話不無道理,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沒那幫敗類臨陣倒戈,華國覆滅遭遇的結局遲早也會發生的。以前我年紀小不明白,現在總和四哥在一起,聽了他的話,才逐漸懂了一些,作爲天便是指民心,民心所向即爲天意,華國失去了民心,也就失去了天下,我們得到民心,也就得了天下。”
見雪靨聽的一臉狐疑,怡枚笑道:“瞧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現在還沒我當年大,又怎麼能明白這麼深奧的道理呢?很多事情,等你長大自然就明白了。”
對於怡枚的話,雪靨現在的確還不太懂,但單久以心智來講,此時還不到十三歲的雪靨,可比當年已經十六歲的怡枚成熟多了,這不單是因爲她繼承了他父母華元帝和碧薇良好的遺傳基因,也是因自幼從養父智多星郎靈的身上,潛移默化學到了不少常人接觸不到的機智。
見怡枚岔開了話題,雪靨故意道:“既然大道理小妹聽不懂,那還是請怡枚姐姐接著來講那個華國的狗叛徒魏威後來又怎樣了吧!”
怡枚道:“哦!後來聽說這個魏威被分派到了二哥門下,可是不知怎的,三天後,也就是父王率軍大舉南下那天晚上,他和許多投降的御林軍突然失蹤不見了。”
雪靨心想:在香冢山和孃親、寇瑩在一起時,曾聽孃親詳細說過那晚發生的驚心動魄之事,那魏威本欲陷害孃親向夏王討賞失算不成,在夏王二兒子承狄的逼迫下,反而陰錯陽差地幫孃親出了城,真是戲劇性的一幕。總之,魏威這個卑鄙小人那晚落草爲寇,估計現在還在幹著打家劫舍的勾當,如果他僥倖沒死,我將來一定饒不了他。雪靨怎麼也沒想到,此時她心裡想的事,若干年後還真就成了事實,不但魏威死在自己手上,就連她的女兒也被自己所誅。
雪靨正低頭想著心事,怡枚呷了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於是好奇地問:“算起來,妹妹當時纔出生,又是怎麼知道
魏威這個名字的?”
雪靨回過神來,“哦!”了一聲,順嘴解釋道:“我對當年華國都城陷落的事一直很好奇,因此總留心聽人說那時候的事,聽說當時華國叛將很多,除了華國最大的叛將封耀天,這個魏威便是其中一個,方纔聊到了他,所以纔多問了一嘴。”
怡玫當時也沒多想,還以爲雪靨和自己一樣,喜歡聽打仗的故事,因此也就沒往心裡去,反而還興致勃勃地接著講了起來:“既然你那麼喜歡聽,反正我也閒著無聊,那就多給你講講華國都城陷落的事情吧!”
雪靨拍手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姐姐多費脣舌了。”說著給怡枚斟滿了一杯酒。怡枚酒量甚大,和承漢有一拼,連承玉都不是她的對手。
在酒興下,只聽怡枚說道:“那華國的小叛徒魏威帶我們一行到了館驛,四哥就同兄弟們開懷暢飲起來,我畢竟是個女孩子,因此單要了幾盤精緻小菜,一個人在客房裡獨飲,邊看看窗外的雪景。可憐街上那些百姓,大冬天的衣不遮體,如同難民一樣,真不知道那華元帝是怎麼治理國家的。大概半個時辰後,四哥與衆家兄弟們酒足飯飽後,聽四哥說叫大家都早點回房休息,說明日要是得到宮裡的迴音,還得往回趕呢,大家聽了應聲回房酣然入睡。”
一個人說你可以不信,但人人都那麼說,就不由得不信了。雪靨此時已漸漸知道自己的父皇並不是個稱職的好皇帝了。
怡枚道:“二更後,整個館驛都安靜下來。我當時就住在承漢隔壁,別人都睡了,我卻和衣躺在牀上,專門等著四哥來叫,好實施來時路上秘議好的事……”
很快到了三更,怡玫正在半睡半醒之間,忽聽有人輕聲敲門,她忙一個骨碌爬起來,過去門口輕聲問是誰。承漢隔門道:“是我,開門!”於是怡枚開門讓他進來。
承漢此時已換了身華國百姓的裝扮,並著意化了妝,兩腮沾上了大鬍子,乍一看根本無法叫人認出。見怡枚也已換好了裝束,承漢低聲問:“看來你已準備好了,那咱們就按計劃動身吧!”於是怡玫取了佩劍,同承漢一起出門下樓,特意避開店家的視線,悄然離開了館驛,串衚衕走小巷,來到一所將軍府的後門,同門裡面的看守對了下暗語,鑽了進去。裡面的人早有接應,見是他們,忙恭恭敬敬把他們請進去。
承漢與怡枚在內宅見到華國兵部尚書封耀天,承漢讓怡枚去裡面歇息,自己則與他說了許久的話。封耀天得到夏王的密令,連夜召集來軍部的官員齊聚在他的府內,軟硬兼施逼迫他們歸降大夏。少數不從者,被封耀天就地斬殺。就這樣,華國不戰自敗,還沒交鋒,軍隊已經沒了鬥力。封耀天辦完這事,頓時感到輕鬆不少,隨後他屏退了廳內的親兵,隻身來到後堂向承漢邀功覆命去了。
雪靨聽到這裡,尤爲仔細,心道:這可關鍵的一環。當聽說封耀天居然揹著父皇幹
了這些叛國的事,氣得真是肺都要炸了。至此雪靨才總算知道,原來封耀天早就預見到華氏江山易主在所難免,爲給自己謀求後路,在華國戰敗前數年就暗中投靠了大夏,還偷偷拉攏朝中親近同僚加入,連宮裡也安插了自己的耳目,真是大華國第一罪臣,當千刀萬剮五馬分屍也難抵他犯下罪過。
從怡枚口中得知,承漢進京來送和親國書,那其實只是個幌子而已,實際就是想與封耀天密會,授命他裡應外合同夏族大軍一起攻佔京師,後合兵一處揮師南下,乘勢奪取整個華氏江山。聽到這裡,雪靨對姐夫承漢從前較好的印象大打折扣,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去,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承漢和怡枚離開驛館不久,魏威便氣勢洶洶地奉華元帝之命帶人來捉人了,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們大費周章卻只拿住了幾個一問三不知的夏軍小卒子,正當他不知如何回去向皇上交代時,封耀天趕來主動接管了幾名夏族信使,並說讓他不用著急,只要皇上允許,他可以立刻派快馬出城去追承漢。
魏威見有人主動來替自己解圍很是高興,於是馬上回去稟明瞭皇上,同意讓封耀天即刻出城去追,可令華元帝和魏威都萬萬想不到的是,封耀天實際上是想利用這個機會讓部下去給駐紮在密林中的夏族大軍通風報訊,說城內一切已安排妥當,只待迎候大軍入京了。
這背後一切一切的計謀,其實都是出自謀士郎靈之手,聽怡玫講到這裡,雪靨心裡早就氣得不行,儘管極力忍著,還是小聲嘀咕了一句道:“我的父親大人還真是神機妙算啊!再加上封耀天和魏威這些叛徒推潑助瀾,華國想不覆滅也難吧?”
怡玫道:“牆倒衆人推,大勢所趨,誰都改變不了。要我說,當時即便沒有封耀天做內鬼,華國也覆滅也理所當然。正如四哥說的那樣,我們不是侵佔了華國,而是我們施恩救了全天下的百姓。”雪靨不解地問:“此話怎樣?”
怡玫道:“夏族沒佔據中土前,華國百姓飢寒交迫,是我親眼目睹的,現在人們總算可以安居樂業了,你說我們大夏是不是做了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雪靨聽了沉默不語,她這時年紀還小,當然想不明白百姓和君王之間的關係,不過也暗暗埋下了天下當以百姓爲先的觀念。
怡玫笑著自斟自飲了一杯,道:“好久沒和人說這麼多話了,今天真是高興,下面我就給你講講我族大軍攻城的事吧!”
雪靨道:“好的!”雪靨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打翻了五味瓶,箇中滋味實難說的清楚。
話說就在承漢和怡枚在兵部尚書府裡小睡了一覺之後,次日黎明,北城門樓上的哨兵突然發現數裡外狼煙四起,夏族虎狼之師呈左、中、右三路大軍如洪水般包抄過來,黑壓壓的無邊無沿,萬騎鐵蹄與戰鼓、號角聲交織在一起遙遙可聞,用不了多久就要兵臨城下了,頓時大驚失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