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憶敏半天沒反應過來,申莫言?!因為柳炎君在這兒取走了自己的靈位,他就賜了毒藥讓這院落內無辜的奴仆們通通自盡?!
“別發呆了,皇上還在里面等你呢。”雷震嘆了口氣,申莫言這樣做對他來說并不覺得有什么好奇怪的,自從知道司馬憶敏在洪水中丟掉了性命開始,申莫言就變得如此喜怒無常。
司馬憶敏輕輕點了點頭,走進大門。
里面,雪已經清理干凈,一些侍衛們正在做最后的清理工作,還有一些兵士模樣的人,應該是申莫言的手下吧。
正廳內沒人,只有清冷的空氣,幾個兵士正用冰冷的井水在清洗地面,中間的位置上,重新擺上了新的靈位,新寫上的司馬憶敏四個字清晰觸目,充滿了不可言說的挑釁味道。
申莫言是故意的,存心向柳炎君挑釁,挑戰他的底限。
但是,沒有看到柳炎君的身影,他在哪里?
“陌姑娘吧?”一個尖細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司馬憶敏回頭看向身后,是小太監模樣的男子,白凈的皮膚,眉眼干凈,正看著她,微笑著客氣的問。
司馬憶敏輕輕點了點頭,用手語問:是,是皇上要你過來找我嗎?他在哪?我沒有找到他。
“皇上在你的房間?!毙√O依然保持著客氣,他習慣于對所有皇上似乎在意的人,保持著對自己有利的溫和態度,恭敬永遠不會有錯,“快些過去吧,可別讓皇上等的不耐煩了。”
司馬憶敏再輕輕點頭,向著自己住的房間走去,柳炎君在她的房間做什么?他肯定會問她昨晚為什么私自離開去了申莫言的將軍府,他會相信她所說的稀里糊涂呢?還是發現了什么破綻?
進到房間,先跪下,房間不大,柳炎君就站在門旁窗戶前的位置,正在看著窗臺上一盆綠色的植物,不大,不起眼,甚至有些像野草,在冬日的房間里,生長的有些脆弱。
司馬憶敏心中一怔,糟了,她怎么忘了這種植物是他極其熟悉的呢?一般人是不會特意養這種植物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柳炎君頭也不回,冷漠的問。
司馬憶敏在心中飛快的轉著念頭,要怎么解釋?
“為什么不說話?”柳炎君突然回過頭來,面沉如水,盯著跪在地上的司馬憶敏,如此不起眼的一個小丫頭,怎么會種這種植物?除非家中有人為大夫,而且喜歡用草藥,但看她,不像是出自醫者之門,行動之間也不像是個會武藝的人。
司馬憶敏不敢太長時間的低頭不語,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下,抬起頭來,看著柳炎君,他昨晚肯定沒有休息,離開將軍府的時候已經是凌晨,這又出現在這里,眼睛中有著疲憊和無奈。
她用手語說:奴婢只是一個在此打掃的奴婢。
柳炎君漠然的輕哼一聲,不屑的說:“這是最無趣的解釋,你哪里弄來的這種植物?”
司馬憶敏知道柳炎君并不相信她的話,卻不敢多事分辨,只是用手語繼續說:奴婢家人與一位醫者關系不錯,他喜歡在家中種些草藥,奴婢因著喜歡這種植物的清淡香味,就種了些在自家窗前,這次前來投奔親戚,隨身帶了一顆,就種了下來。
柳炎君淡漠的說:“罷了,你是不會講實話的,好吧,朕不論你究竟是何處人,來此目的究竟為何,但一定與朕有關。不要告訴朕說,你昨晚真的就只是因著一時稀里糊涂就走到了申莫言的府邸。好,朕覺得這事蠻是有趣,既然與朕有關,你就別費著心思在這兒隱著,你收拾一下,到朕的宮中,不論你的目的是什么,這樣更容易些。”
司馬憶敏聽出了柳炎君言語間的嘲諷,心中輕輕嘆息一聲,靜靜低下了頭,她知道,柳炎君在烏蒙國做皇上一定有無數暗中隱藏的敵人想要殺死他,而他以為她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笑這些人可笑,好啊,想要對付我,可以,就直接放在自己眼前,由著報復的人報復。
他活得如此不耐煩嗎?如此巴不得離開人世嗎?
微微閉上眼睛,但是,眼睛閉上了,還是可以看得到眼前不能消逝的情景,柳炎君鬢角的白發,清瘦的面容,以及眼神中的倦怠,眉間的無奈和傷痛,都讓她心發顫。
他不肯說出他的痛苦,卻讓自己完全不加顧怠的活在痛苦中。
聽到一聲花盆摔裂的聲音,然后是柳炎君冷漠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記好了,到了宮里,你只是一個奴婢,這種植物你不配!”
司馬憶敏跪在地上,一聲不吭,亦不用手語作任何爭辯。
柳炎君從房間走了出去,腳從微黃的植物上踩過,這種植物有著極強的生命力,似乎就是一種野草,其實,它原本就是長于野外的類似野草的植物,不過,冬日里還可以看到它還是有些意外。
看樣子,這奴婢對這植物到真的是蠻用心的。
坐在馬車內,一個小小的馬車,跟在柳炎君馬車的后面,走在鋪滿雪花的大道上,身旁是個小小的包袱,放著幾件她的衣物,從被風不停吹起又落下的車簾看得到外面的景物,街上行人如織,雪花已經被踩得有些臟痕,每個人都是艷麗的衣裳,滿面的笑容,并沒有人特別注意這隊人馬。
柳炎君并沒有講究派場,只是較之尋常家常寬敞的馬車,雖然里面收拾的舒服雅致。
經過望月樓,經過新的相國府,不在原來的位置,然后,再走過漫長的一段路,到了烏蒙國的皇宮。
和大興王朝的皇宮不同,這兒的規模小一些,而且裝飾異族艷麗些,似乎不是重新修建,只是做了一些修繕。
這兒地勢頗高,而且不在洪水經過的地方,想必兩年前受損不大。馬車經過的時候,司馬憶敏掀起簾,看著,顏色非常艷麗,有著奇怪的圖案,馬車雖然跑得不快而且平穩,卻仍然看不太懂。
馬車直接進入后面,地上的積雪早已經清掃干凈,如果不是屋頂還有積雪,天上還飄著雪花,司馬憶敏會相信,這兒根本沒有下雪。
正在思忖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已經到了皇宮的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