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攸寧進京的第五日便是慧太妃為二人選定的吉日。容不得溫攸寧有半刻喘息,一眾丫鬟婆子便拉著溫攸寧準備大婚事宜。
果然假意的問候也難為他了,幾日來他不曾來過,只是偶爾托楚陽送來些婚禮所需物件。或許是從此刻起,溫攸寧不再對楚珩有任何期待?;ゲ桓蓴_或許是以后最好的相處模式。
大婚當日,溫攸寧寅時便被叫起,梳妝打扮。鳳冠霞帔,紅唇皓齒。大紅的喜袍上 , 繁復(fù)的款式層層疊疊 , 金絲線繡著鳳紋,逶迤拖地,猶如盛開的牡丹典雅大方。人比花嬌也不過如此吧。
聽著耳畔新娘丫鬟的盛贊嬉笑,溫攸寧忽感一陣凄涼。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過將來的某一天,自己會遇上良人,也會披上喜袍,等著意中人騎著高頭大馬前來迎娶自己。溫攸寧知道,她不急,一切都會在合適的時間,地點到達??墒堑搅俗詈?,她還未等到那人的出現(xiàn)就要嫁作他人婦了。
鮮紅蓋頭,能蓋住的是淚千行,蓋不住的是如絲線般纏繞的悲傷。
天邊漸漸泛起了亮色,鞭炮齊鳴,人影綽綽。十里紅妝,鋪滿了長街,瑞寧王爺?shù)幕槭罗Z動了整個京城,女子們都在艷羨到底是何等女子能得王爺青眼相加?
溫攸寧被喜娘和錦兒牽上了花轎,除了耳邊陣陣的喧天聲,她感受不到其他,更是看不見轎前高頭大馬上那張冷漠的臉龐。
大婚禮儀尤其繁瑣,溫攸寧安安靜靜任由喜娘丫鬟擺布。到了瑞寧王府,在一堆人的簇擁下,楚珩接過喜娘手中的喜籌,牽著溫攸寧,一步步走進正堂。溫攸寧視野有限,目光所及之處,僅是蓋頭下的一方視線。身側(cè)那個距自己僅有一尺的男子就是自己今后要相處一生的人。
“一拜天地?!倍Y官朗聲道。溫攸寧在錦兒的攙扶下轉(zhuǎn)身行禮。
“二拜高堂。”上面坐的就是錯點鴛鴦的慧太妃吧。
“夫妻對拜?!睖刎鼘幇牍碜有辛硕Y,她聽到了眾人在竊竊私語,卻不知他們在說些什么,亦不知紅蓋頭遮住了什么她本應(yīng)該看到的東西。
禮成后,溫攸寧被送入了洞房。紅蓋頭遮住了一切,所以她不見新郎的眉眼被誰牽絆,看不見新郎幾次三番眼波流轉(zhuǎn),不知那聲聲的祝福含著太多的惋惜。
新婚之夜,已到子時,他沒有過來。所以安床坐帳的禮節(jié)省了,紅蓋頭是溫攸寧不顧喜娘反對自己揭開的,酒是溫攸寧耐不住餓吃東西時飲下的。至于結(jié)發(fā),溫攸寧尋思著還是有朝一日和自己的意中人結(jié)吧。
“小姐,您這樣做怕有些不妥吧?!卞\兒在一旁提點道。
“本就雙方不情不愿,又何須在意這些。他不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樣也好,日后更容易與他撇清關(guān)系。”溫攸寧輕笑?!袄哿艘惶炝?,你們也趕緊下去休息吧,反正我是累得不行。”
錦兒微微蹙眉,為溫攸寧不平。若不是賜婚,小姐才不會嫁給這種人。王思柔的存在是他走近她的阻礙。
錦兒無奈吩咐了下人,便回來服侍溫攸寧就寢。
“錦兒,你也別忙活了,去歇息吧?!?
“是?!卞\兒替溫攸寧關(guān)了房門便歇息去了。
錦兒走后,溫攸寧帶著困意,想著千里之外的家,閉上了眼睛。
王府另一邊,賓客散去,獨留楚珩喝的伶仃大醉。思柔前來觀禮,本就不想讓她看到,卻還是看到了,那么柔弱的一個女子,怎么受得了,自己終究是負了她。母妃一直以來都尊重自己的決定,卻在這件事上一步不讓,母妃的打算,多少他是猜到的,卻如何也接受不了最終以這種形式達成目的。太久只是顧及自己及思柔的感受,只身來到京城,舉目無親,想必她也不愿吧。一直不敢去面對她,除了厭惡更多的便是愧疚了。就讓她怨吧。
“王爺,您不能再喝了?!背枈Z去楚珩的酒壺,勸慰道。
沒了酒壺,楚珩就踉蹌起身,往回走。
“王爺去哪?”楚陽不放心,追問道。
“嗯...書房?!?
楚珩走后獨留楚陽靜坐院中,看著楚珩消失的背影,心里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愁緒。
初春的夜依然泛著冷意,一如孤獨,揮之不去。越來越深的夜,偶爾也會有人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