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一驚,趕快蹲下身子去查看他們,用手一探呼吸還在,還好沒有喪命,只是被點住了睡穴,他解開這些侍衛的穴道,卻各個說不清所以然,竟然是連襲擊者的樣子都沒見到便被人家點了穴道失去知覺。
他迅速地在室內各個地方查看一下,不見蕭珉的蹤跡,也沒有留下什么明顯線索,蕭珉竟然憑空不見,感覺就像插翅而飛,就是不知道帶走她的人,對她是敵是友。
十八皺皺眉頭,直覺前方好像隱隱張開了一個大網,伺機對公子和他們不利。他略想了想,時間緊迫,只能立刻通知風一,把事情經過敘述一遍,讓他們幾人悄悄墜著接下來的行動,若是現場有什么意外出現,他們在暗中當機立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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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傍晚,夕陽給穆國都城高大堅固的城墻鍍上了一層金輝,城門處的行人絡繹不絕,有遠來行商的各國商隊,也有出去辦事種田著急回城過夜的穆都人。進城的人多,出城的人也不少,有些城外的農民白天來城里賣點新鮮菜,也要趁著晚上關城門前出去。
因為賀蘭藏等人也夾雜在出城的人群中,今日傍晚出城的人就顯得多了點,穆都城防森嚴,城門處守衛的士兵瞪著大眼,觀察著進出的人群,看見覺得不太對勁的行人,便要攔下盤問一番。
為了不打草驚蛇,賀蘭藏等人可謂微服出訪,武國使者看著盡忠職守的穆國士兵,稱贊道:“又沒打仗,看得這么嚴,這些家伙真夠負責的。”
賀蘭藏淡然一笑,漂亮的眼睛深處布滿陰霾,聽到十八報告蕭珉失蹤,他的心中壓上了沉甸甸的大石,又有一層隱隱的擔心,蕭珉來到穆國的目的就是為了破壞五國聯盟,又只有她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今天的事情會不會和她有關。可是她一直被囚禁在錦房內,怎么安排這些事呢,還是她用自己被擒的表象來迷惑他對周圍一切放松警惕。
他想到蕭珉趴在自己懷中強忍眼淚的模樣,心中一緊,她是裝的嗎,她會是裝的嗎?
他思緒混亂,如果發現蕭珉是幕后的主使者,他又該怎么辦?如果蕭珉是無辜的,她是被壞人捉走了,他又該怎么辦?第一次,賀蘭藏無法保持冷靜,心情矛盾,竟然不知道自己希望事情向著哪個方向發生。無論是哪種結果都是他不想看到的,但是分明事情就是這兩種可能性。
他一邊慢慢地向前走,一邊握緊了拳頭。
其余幾國的使者也開始贊揚穆國士兵的忠于職守,十八笑了一下,仗著自己看來年少氣盛,隨意地向武國使者問道:“這位大人,我們都走了好久,到底那些人藏在哪里,你早些透漏,我也好叫精銳營提前埋伏在那里,管將他們一網打盡。”
武國使者眼睛一轉,哈哈大笑地說道:“不急,不急,就快到了。”卻不肯說出他們要去的地方。
十八只能佯作勞累又抱怨了兩句,心中卻暗罵道,武國使者看起來粗獷,卻是個老狐貍,竟然不相信他們,不肯說出地點,要眾人一起過去才行。
若是他肯提前說出,十八一定想法透漏給風一等人去提前查看,他抬起頭看著快要落山的太陽,中間也隔了一個多時辰,不知道風一派出去的人有沒有找到什么線索。
可是看武國使者的隱秘,想想穆都城里城外土地廣大,只怕他們是沒有頭緒。
幾個人慢慢地向城外山上的小徑走去,小路越來越崎嶇,幾個人當先走著,而幾個人的護衛四處散開,形成一個保護圈遠遠地保護著他們。
走了很久,武國使者才指著遠處一座若隱若現破舊的山神廟說道:“就在那里。”
眾人都呆了一呆,昭國使者隨即笑道:“方大人你確定嗎,他們那么辛苦搶來金銀財寶會住在這種破爛地方,穆都里面多的是銷金窟。”
武國使者搖搖頭,說道:“誰說他們住在這里,他們可能是在這里集會。”
眾人隨意點頭,表情卻并不和善。
十八想到主子和自己一行人從來都不知道穆都附近還有這么個地方,現在卻有一群人不但假冒自己,還要在這種地方集會,并且被人發現蹤跡,心中不由覺得有些滑稽。
武國使者站定,輕聲說道:“我們還是不要都過去,萬一打草驚蛇便不好了。”
剛才散布在遠處的武國護衛此刻走到他的身邊,貼著他的耳朵說了幾句,他大聲說道:“我們埋伏在這附近的兄弟說,他們偶爾會過來,今天還沒有來過。”
幾名使者表情有點怪異,難道讓他們這些大人也露宿野外守著不成。
賀蘭藏眼睛在他們臉上掃了一圈,說道:“方大人的手下在這里堅守很久,又能看到他們集會,怎么不查出他們到底藏身在哪里。”
武國使者說道:“不是不想跟蹤,而是跟蹤不上,又擔心被他們發現,只能守株待兔了。”
賀蘭藏淡然地點點頭,說道:“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看看。”
他話聲一落,足尖一點,如游龍一般向著遠處掠去,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回過神時,那一道飄逸若仙的雪白身影已經變得很小,快要停留在破舊的山神廟前。
眾人神情一凜,世人都傳說賀蘭藏的武功深不可測,他們只是耳聞,今天才是第一次得見,僅只輕功一項,賀蘭藏的功力已經是駭人聽聞。
眾人剛回過神,十八一拱手道:“各位大人,十八不能讓主人獨闖險境。”
他話聲一落,也是足尖一點縱了出去,強將手下無弱兵,風十八的輕功雖然比不上賀蘭藏,也是速度驚人,幾個起落已經跟在荷蘭藏的身后進入了山神廟中。
十八跟在賀蘭藏身后進了山神廟,趁著四下無人,立刻輕聲說道:“主人,我已經和風一他們說,埋伏在這周圍,遇到可疑的人當機立斷。”
賀蘭藏犀利的眼神,輕輕一掃四周,山神廟里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布置,點點頭,說道:“不論遇到什么事,沉住氣。”
十八點點頭,山神廟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速度極快,十八輕道:“來了。”
兩人閃身在破舊的山神像后面,山神廟里進來一個灰布衣衫的人,躲在石像后面的十八一看,身子一顫,那個進來的人他十分熟悉,因為他們曾經朝夕相處了十幾年,一起長大一起受訓練,親如兄弟。
他一時激動,碰掉山神像身上的一點泥土,那個人立刻向著十八躲藏的方向,機警地叫道:“什么人?”
賀蘭藏心頭也是一驚,他一時未及攔住風十八,十八已經激動地站了出來,叫道:“十七,是我呀,你還活著?”
那灰衫人乍見到十八,面上也是泛起激動之色,卻并不自然,眼神有點慌亂,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十八這才想到今天的事情,連聲問道:“十七,你既然沒死,怎么不來找我們?”
這個人正是在封里郡戰役中,眾人以為不幸犧牲的風十七,想不到他還沒死。
賀蘭藏見到十八已經沖動地出去,也不能繼續躲藏,從神像后面現身出來。
風十七一見賀蘭藏,身子一震,眼神不由得膽怯,過了半晌,低低叫道:“主人。”
賀蘭藏神色清冷,眉頭都不眨一下,輕描淡寫的問:“閣下是哪位?”
風十七身子一抖,長期對賀蘭藏形成的敬畏,讓他幾乎想要求饒,卻又顧忌著什么,勉強說了一聲:“主人,今天要對不起你了。”
賀蘭藏不動聲色,繼續說道:“閣下尊姓?”
風十七垂下頭,十八眼中猶有不甘,賀蘭藏笑著問道:“怎么十八你認識他?”
賀蘭藏鋒利的目光一看進十八眼里,他立刻知道自己的失誤,十七叛變了,承認他的身份,承認他們相識,眾人的身份便要被揭穿。
他一低頭,說道:“屬下眼拙,屬下不認識此人。”
賀蘭藏冷冷地說道:“拿下。”
四國使者就在外面,想必已經看到風十七走進山神廟,若是停留時間過長,便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十八和風十七動起手來,賀蘭藏略一遲疑,決定作壁上觀。
十七十八交戰在一起,兩人武功不相上下,打的難分難解,賀蘭藏眉頭一挑,心中暗叫不好,讓兩人一直打下去也不是辦法,旋風十八騎武功都是她親自調教,如出一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兩人關系匪淺,師出同門。
他只希望暗中埋伏的風一能出手偷襲風十七,讓十七沒辦法成為人證,而又不會讓人懷疑是他和十八殺人滅口。
他正想著,山神廟外人影一閃,賀蘭藏視力奇佳,看出那是風一,但是他繼續裝作毫不知情,等待風一動手。
風一沒有讓他失望,看見山神廟中的情形,也是略微一怔,十七沒死,他怎么會叛變,他只是一想,手中卻是停也沒停地向著山神廟中發出一枚暗器,偷襲搏斗中十七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