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考試通知書
機甲身上沒有亮燈,能源系統(tǒng)恐怕已經(jīng)枯竭,所以也不會有警報系統(tǒng)。雖然這臺機甲現(xiàn)在狼狽極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既然它沒有毀滅性地碎裂,智能光腦肯定都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護駕駛者,恐怕這裡面的人早就離開了吧——廢話了,如果還在裡面,那纔是兇多吉少了呢!
程遙來到那機甲巨大的左臂下方,抿了抿脣,把大黃狗抱在左手中,用力爬上了機甲的艙門附近。艙門依然是緊閉狀態(tài),只是,當沒了能源系統(tǒng)的保護時,打開它就沒有任何難度。程遙用力旋轉把手,艙門應聲而開。
裡面按理說是很昏暗的,然而程遙打開的恰好是駕駛艙的應急門,也就是進入機甲心臟的門。這裡有一塊巨型透明屏幕,能讓駕駛員在駕駛的時候能看見外面的情況,現(xiàn)在恰好成了唯一的光源。
駕駛艙不大,一眼能看透,沒有任何人。
擅闖別人的地方總是不好的,但是現(xiàn)在也沒別的選擇,程遙扶著門嚴肅地大聲道:“你好,請問有人嗎?”
大黃狗:“嗷嗚——”
沒有任何聲音迴應她。
程遙繼續(xù)大聲說:“對不起,外面有沙塵暴,我想借這個地方躲避一下,沒有任何的惡意。”
大黃狗:“嗷嗚嗷嗚——”
依然沒人迴應,看來這裡是真的沒有任何人。程遙舒了口氣,關上了艙門。
艙門密閉的設計馬上就把外面的噪聲隔絕開了,光線也隨之昏暗不少。程遙找了個角落,靠著牆抱膝坐下。外面,隔著透明的大屏幕,程遙能看見漫天的沙塵暴終於殺到,飛沙走礫,天地變色,然而所幸有這臺機甲的掩護,強悍的重量讓它在強勁的風力下依然巋然不動。程遙靠在安靜的駕駛艙內(nèi),不受半分影響。
她開始好奇地打量起了機甲內(nèi)部的設施——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那麼近距離接觸機甲呢。操控臺上是各種精密的控制按鈕和手柄,旋轉座椅呈現(xiàn)流線型設計,據(jù)說操控機甲的人坐在上面的時候,如果自身基因等級和機甲等級都夠高,根本無須手動控制,可以和機甲光腦在腦內(nèi)實現(xiàn)機甲操控,實現(xiàn)真正的人機合一。如果在戰(zhàn)場上能做到這點,簡直稱得上是人形殺器。
——默唸著自己在書本看來的知識,程遙好奇歸好奇,倒是老老實實地沒有碰操控臺,只是趁沒人的時候悄悄摸了摸座椅的把手,唔,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硬一點……
此時,剛纔還一直很淡定的大黃狗忽然嗷嗚著發(fā)抖後退,似乎受到了什麼威脅。程遙猶如警惕的小獸,倏地轉身,卻沒聽到任何動靜。瞇起眼睛,她忽然發(fā)現(xiàn),駕駛座邊上……似乎有什麼在發(fā)光。
走近兩步,只見駕駛座邊緣,有幾個側翻的小盆栽,植物枝葉早已枯萎,而泥土中,有一顆略微閃光的東西。在黑暗中隱隱劃過淺藍色的浮光,像寶石,又像是螢火蟲。
大黃狗似乎越來越感覺到了某股不知名的壓迫感,嗷嗚著用後腿刨著地板。程遙伸手撥開了泥土,只見幽黑乾裂的泥土上,靜靜地躺著一顆直徑大約兩釐米的圓球。冰藍色的表面上蜿蜒著銀白色的花紋,就像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它的觸感是冰涼柔滑的,像是金屬,但是質(zhì)量卻很輕,搖了搖,敲了敲,也不是空心的,倒像是木質(zhì)的。在不太明朗的光線下,這顆種子還會因爲角度的輕輕轉動而折射出不同的光芒。
——非常漂亮。
地球的種子因爲受到基因輻射的影響,都長得那叫一個歪瓜裂棗,大小不一。程遙從來都沒有見過形狀那麼規(guī)則漂亮,體積又那麼大、外形還那麼風騷的種子。如果不是情景不對,她覺得手上這顆種子更適合被鑲在貴族的權杖上,而不是被埋在泥土裡。
三小時後,沙塵暴停了。
程遙想了想,決定把那顆種子帶走——雖然種子能存活很久,但如果沒人料理,又長期處在這種環(huán)境中,終有一天一定會死亡。既然駕駛臺其它植物都枯死了,看來機甲的主人早已忘記自己放在這裡的盆栽,更別提會回來把這顆遺留下的種子撿走、種植、澆水。既然要離開,倒不如把它一起帶走,由她來種植——反正,這和她的實踐考試也有點關係。
程遙報考的是凱拉宓忒學院的植物治療系。和逼格很高、又出過許多著名大人物的熱門專業(yè)——機甲系和軍事指揮系相比,植物治療系是個相對冷門的學科,每年招收的學生也不多,但並不意味著它毫無用處。普蘭特斯星球的居民都有人形與植物兩種形態(tài),所以,植物治療系並不是單純的照顧無生命的植物,還可以延展到治療醫(yī)學,幫助植物形態(tài)的普蘭特斯星人恢復健康,是一門動手能力很強的學科。
這門學科的入學考試分爲筆試和實踐。實踐考試要求每個學生都要呈現(xiàn)自己親手種植的植物,以證明他們能把之前的筆試內(nèi)容付諸於實踐。基本上每個報考植物治療系的學生都會提前半年開始準備種植植物,從收到實踐考試通知書的那天起,往後數(shù)兩天,就是在虛擬網(wǎng)上呈現(xiàn)結果的時刻,估計就是這兩天的事情。程遙房間就種了幾盆植物,工具也有,順手多種一盆也不是問題。
——所以,當時的程遙純粹只是出於一種“順便”的心態(tài),把種子帶回去了而已。
懷揣著種子,程遙出了機甲。不知道之後還會不會有災害襲來,但顯而易見的是,今天的工作需要提早結束了。天際昏暗,已經(jīng)非常接近懸浮車要開走的時間了,必須要離開了。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石碑前,三三兩兩的人已經(jīng)聚集起來了。有的人幸運地在沙塵暴來臨之前吸收到了工業(yè)廢料,有了下頓飯錢,面露喜色。有的人則空手而歸,滿臉萎靡、不甘、懊悔和貪婪。經(jīng)歷過一場災害,有的人心裡對死亡的恐懼、對生存的渴望顯然被激發(fā)了出來,當看到別人的成果後,這種不平衡感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一個胖乎乎的婦女手腕上的能量儀顯示充盈了70%,兩個滿臉戾氣的年輕男人衝上去想要硬搶,場面一時混亂起來。婦女驚叫著保衛(wèi)自己好不容易賺來的一點能量,有人在旁邊罵罵咧咧,漢克等年輕力壯的男人連忙衝上去阻止,場面一片混亂。
遠處的程遙眼底先是閃過了幾分迷茫,等意識到曾經(jīng)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搶奪資源的事情再一次在眼前發(fā)生時,眼中浮現(xiàn)了幾分悲哀和警惕。她蜷縮在角落,身體微微發(fā)抖,手心裡卻暗暗握住了一把沙子。
——無數(shù)次的經(jīng)歷告訴過她,當沒有任何人能依靠的時候,不論結果成功與否,自己至少要有敢於保護自己的勇氣。
等打架的人被分開時,車子終於搖搖晃晃地踏上了回程的路。
輾轉回到小鎮(zhèn),遠方天邊的暮色依然渾濁不已,地球人已經(jīng)很多年無法透過渾濁的天空窺透星際的美麗了。
記得一本書上說過:如果一個地球人永遠呆在自己的飽受污染的貧困家鄉(xiāng),不嘗試著去外面走一圈,那麼,他將永遠也不知道外面的浩瀚宇宙有多麼美麗深邃、多麼震撼人心。
但是,寫這本書的人那時候大概沒想過,現(xiàn)在要移民到外星,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是財產(chǎn)移民,要麼是學籍移民。並不是每一個地球人都有資本離開這顆讓人絕望的貧瘠星球的。
回到家門前的院子裡,程遙把老黃狗栓回狗屋前,打開信箱,卻發(fā)現(xiàn)裡面還是空空如也。
程遙:“?”(=_=)
怎麼沒有實踐考試通知書?她明明在虛擬網(wǎng)查詢過……今天下午五點前就會到的了呀,算起來,撿完工業(yè)廢料,應該時間剛好。
路過的郵差笑著大聲說:“程遙,我今天已經(jīng)把你的錄取通知書送到了。恭喜你了啊。我看到你母親幫你收回家裡去了。”
“謝謝。”聽到通知書的下落,程遙一愣,隨即靦腆地笑著道謝,隨即又一臉認真地糾正:“不過那不是錄取通知書,是實踐考試通知書而已,所以嚴格來說,我還沒被錄取。”
“原來是這樣。”郵差爽朗大笑:“你太謙虛了,我記得你這兩年都沒有去過鎮(zhèn)裡的學校,一直都是自己在圖書屋看書的吧?在我看來,能通過凱拉宓忒學院的筆試,簡直就是小怪物——那可是宇宙聞名遐邇的最高學府,歷屆畢業(yè)生都是現(xiàn)在的大人物啊,多少帝國的機甲天才都從那裡誕生——哦,我說怪物並不是在罵你,你懂的,那是表達一種驚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揮揮手走遠了,邊走邊感嘆道:“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加油啊。”
程遙推門進屋。餐桌上,程父三人已經(jīng)開飯了一段時間,並沒有人等她回來。
一張長方形餐桌打橫放在壁爐前,程父坐在左邊,妻子安娜和兒子約翰分別坐在他兩邊,靠得很近,一家三口親密無間。第四張椅子被有意無意地放在了最右側,距離他們?nèi)撕苓h,就像被放逐了一樣。餐桌上,大部分碟子已經(jīng)空了,中央的火雞已經(jīng)被吃得七七八八,剩下一堆骨頭,約翰滿手油膩,嘴角、臉龐包括衣領都沾滿了油,正瞇著小眼睛咬著火雞腿最嫩滑的肉。
作者有話要說:【小百科,插花】
機甲等級:由高到低的分級分別是S,A,B,C,D五級。不排除會出現(xiàn)雙S級的現(xiàn)象,但很少見。S級的機甲已經(jīng)非常昂貴而稀少,只在發(fā)達星球流通,多爲軍方使用。落後星球最好等級的機甲一般是A級。
基因等級:從高到低分別是S,A,B,C,D五級,不排除會出現(xiàn)雙S級現(xiàn)象,但很少見。駕駛員能駕駛哪種級別的機甲,90%都由先天的基因等級決定,剩下10%是後天原因。一個基因等級爲A級的人只能駕駛A或A以下的機甲,如此類推。由於基因等級與生俱來,難以改變,所以在許多軍部大家族裡,格外重視血統(tǒng)的傳承和基因純淨性的保護,以保護家族在機甲方面的優(yōu)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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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人如其形,大家可以猜下蘭斯陛下人形的配色了,頭髮眼睛的配色什麼的。第六章就可以揭曉啦!
程遙啊(拍肩),等之後蘭斯開始泡你,你就能感覺到被人罩著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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