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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黑衣少女

"且慢!"雷大叔急聲喝止。

人影一晃,洞口之處鬼魁似的出現了一條人影。

展白目光觸及那條鬼魅似的人影,心中不由一楞!

原來這鬼魅似的人影,纖腰一束,體態如柳,頭上發髻高挽,一襲柔軟的黑綢衣衫隨風微揚,臉上蒙著一方黑紗,雙手膚白如玉,正是凌風公子房中出現過的神秘黑衣女郎!

雷大叔見這神秘的黑衣女郎,在此出現,臉上現出一絲不悅之色,皺了皺眉,問道:"什么事?"覆面黑紗之中,黑衣少女如水秋波,向展白飛快地一瞥,嘴中卻冰冷地說道:"弟弟和妹妹打起來了。""你怎么不管?"雷大叔似乎頗為關心。

"我管不了!"黑衣少女仍然是冰冷的語調。

"哼!"雷大叔像是不信,沉哼了一聲,又問道:"你母親呢?""他更不聽母親的話!"

"你父親,還有別的人!"黑衣少女一貫冰冷語調,似乎已惹起雷大叔的不快,語氣中有點不耐煩地說:"難道你家的事,非要找我不行嗎?""別人管不了!"

展白在一邊也感到奇怪,看雷大叔的情形,分明又驚又急,但黑衣少女語調卻始終是冰冷冷的,好似漠不相關的神態,何況她說的是她自己的同胞兄妹之間的事呢!

展白關切的只是婉兒,那天真未鑿的少女,是不是為自己跟她倔傲無情的哥哥打起來了?

"我去看看。"雷大叔楞了一下,顯然是關心婉兒。又轉頭對展白調頭"你在此地等我!"說罷又示意展白,把《鎖骨銷魂天佛卷》收起來。身形一晃,顧長的身形,就在黑衣少女站在洞口空隙之處,如一縷輕煙般地飛了出去I在雷大叔馳去之后,黑衣少女并沒有隨著走開,卻一偏身向洞內跨了一步,斜身倚在石壁上,一雙如水的美目緊緊地盯住展白。

這時,洞外明亮的光線,斜射在黑衣少女的臉上。雖然她的櫻口與瑤鼻被黑紗掩住了,但黑紗上面所露出的春山黛眉,如水秋波,被斜射的光線一照,越發顯得眉目如畫,美麗得令人眩目、神奪!

"姑娘,請里邊坐……"展白被黑衣少女美目情分地盯著一瞧,目眩神搖,想說句客氣話以掩窘態。誰知話一出口,才想到在這荒山野洞里,自已是一個孤男,怎好請人家一個黃花少女到洞里邊來坐?想到這里,神情更顯得尷尬了,不由得用手抓抓鼻子,又摸摸耳朵,偏偏他手中又拿著那本《鎖骨銷魂天佛眷》,沒個放處。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可不可以給我看看?"

黑衣少女目光投在色彩繽紛的卷上。展白才猛然驚悟《鎖骨銷魂天佛眷》中,春色無邊的畫面,是萬萬不能給一個少女看的,不由急得忙向懷里揣,一邊急得結結巴巴地說:沒有……。沒有什么!""藏什么?"思衣少女黑漆漆的兩眼一拋,給了展白一個白眼,帶著卑視的口吻說道:"我只是看看,又不要你的,小氣鬼!""這……這……姑娘不能看……"

展白生具傲骨,十數年的飄零身世,受盡了冷落與自眼,最怕受人卑視,而黑衣少女這幾句話,卻正刺傷了他的痛處,如若是別事,他拼命也不惜的。可是,這《鎖骨銷魂天佛卷》,他是說什么也沒有膽量拿給攝衣少女看的。

"哼!"黑衣少女皺起瑤鼻哼了一聲,語氣更是冰冷:"我從來沒有求過人,漢想到第一次求人就碰了釘子。我救過你一命,憑這一點,你也非要給我看看不可!"黑衣少女說至此處,蔥步輕移,裊裊娜娜地向展白走來,而且白如凝脂的玉手一伸,冷冷地說道:"拿來!"展白嗅到一般似蘭似麝的麝香,隨著黑衣少女一抬手之間,沖進鼻端,又見她如水的秋波緊緊盯著自己,一邊意亂情迷,一邊止不住連連后退,嘴里說道:姑娘……實在不能看……"黑衣少女見展白真不給她面子,腳尖一點勁,身形比電還疾,欺近展白,同時,左手并二指,直點展白雙目左手卻用"葉底偷桃"招式,直搶展白手中拿的《天佛卷》。

黑衣少女突然出招,身法與招式,都是奇快無比,展白無備,驀感眼前一花,勁風襲體,黑衣少女已攻至眼前。展白無暇思索,完全是本能的反應,右手以《天佛卷》猛敲黑衣少女腕部"關元",左掌下劈,巧破"葉底偷桃"妙招。

黑衣少女家學淵源,即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亦少有敵手,若是展白末進洞內之前,就這一招,展白也萬難躲閃。

但展白習得《鎖骨銷魂天佛卷》上所載,無上的佛家內功吐納導引之法,雖是在暗中摸索,乏人指導,而且時掃甚短,但也今非昔比,就在毫無招式章法可言之下,出手也妙到毫額,攻敵之必救,逼得黑衣少女非要撤招自保不可!

不過,黑衣少女武功比展白實在高出甚多,而且展白內功雖已飛快地增加,卻不自如,并不能靈活運用,也就不能發揮威力。在少女的雙手之后,微一怔神,黑衣少女左手一翻,"刷"的一聲,已把展白拿在右手之中的《天佛卷》,給奪了過去。

展白手心一滑,《天佛卷》已出手,黑衣少女卻已縱身掠至洞口之處。

"我看到底是什么書?這樣寶貴!看都不舍得給人看……黑衣少女手拿《天佛卷》,一邊說,一邊輕移蓮步向洞外走去,同時以白玉般纖纖手指開始翻閱。"姑娘!看不得!"展白心中大急,一邊叫,一邊由洞內追了出來!

"啐!"黑衣少女已把《天佛卷》翻開,只著了一眼,便不由粉面通紅,低啐了一口。說道:"這樣的壞書!還給你!""嘩!"黑衣少女一返身,把《天佛卷》向洞內丟了進來。

"噗!"黑衣少女返身快,展白沖出來也快,二人撞了個滿懷,不由同時驚呼出聲:"哎呀!"黑衣少女被展白撞進懷內,胸前一麻,周身酥了半邊,這是她一生中從未經過的事。以一個黃花處女,被一個男子撞在懷內,雖然不太痛,卻是又驚又羞,不禁使她心頭小鹿般突突亂跳,立時之間,滿臉紅霞,呆呆地一言不發……

展白槽著頭撞在黑衣少女懷內,只覺著暖玉溫香撞了滿懷,一般從未感受過的滋味,使得他心蕩神搖,急退三步,抬頭一見黑衣少女滿臉紅霞,秋水般的雙目明媚欲流,似嗔似怒地望著展白。

"啊!對不起!"展白到底是個心無邪念的大孩子,一見撞了人家,趕快賠禮,向黑衣少女深施了一揖。同時,又彎腰把掉在地上的《鎖骨銷魂天佛卷》拾了起來。忽聽一聲陰森的冷笑起自身側。

這聲冷笑極冷,恍如今人有寒窖的感覺,聽得展白心中一驚,當即轉臉望去。

待展白一看清眼前的態勢,心中更加吃驚,原來不知何時,競在洞外不遠的草地上,站了十數人之多,他競不知這些人是何時來的。

為首一人,穿一襲淡藍色絲袍,長身玉立,神情瀟灑已極,面目也極為英俊,只是嘴角下撇,滿臉寒霖,雖在嬌陽照耀之下,仍使人有冷森森的感覺。

展白一看來人,正是在病中要把自己丟出室外、倔傲無情的凌風公子——慕容承業!

凌風公子身后,有八名勁裝佩刀大漢,一個個雙眼精光暴射,狠狠地瞪住展白。

展白見這八名勁裝佩刀大漢,其中倒有三四名眼熟。跟隨中年貴婦,曾在林中傷了自己兩刀的陳清、陳平也在其內,其余覺得眼熟的,可能是在凌風公子房中見到過,但想不出他們的名字。

在凌風公子右首,站定一個眇目道人,灰布道袍,削腮尖,面目如鳥,兩只盲眼亂翻,只有眼白沒有瞳仁,恍如兩枚白果,看來陰森可怖。挨著眇目道人站在一個中年儒生,巾帶飄揚,一臉狂傲之態。

凌風公子左首,也站定二人,一個臉色青白,頂上無毛的斷臂老者。一個一身華服,伊如豪貴的富紳。

這四個人站在一起,雖然顯得不倫不類,但一個個太陽雙穴高高鼓超,除了那眇目道人之外,每個人雙目開閡之間,俱都是精光四射,如利刃般光灼刺人,可想而知都是武功高強之奇人異士。

展白一見凌風公子率領多人前來,一時不知其意,只瞧瞧這一個,又望望那一個,口中卻末發一言。

"哼!"黑衣少女低哼了一聲,冷然說道:"欺侮了妹妹,又找姐姐來啦!"凌風公子輕輕一皺眉,不理會黑衣少女,卻以倔傲無比的冰冷聲調,對展白說道:"想是你的病好了吧?""托福,在下的病痊愈了。"展白不知凌風公子為何關心起他的病來了,只有據實以答。

"你還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嗎?"凌風公予說此話時,嘴角競浮起一絲笑容。不過,這笑容卻冷得使人心頭發顫。

"…"展白不知所云,一時未答出話來。

"你是裝傻,還是害怕?"凌風公子嘴角下撇,緊盯著展白問道:你不記得在我房中說的話了嗎?""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凌風公于礎礎逼人,激起了展白的怒火,不由傲然答道:"在下從來沒有怕過什么,更不知公于是指何而說?""哈哈哈!……"展白此話一出口,凌風公于尚未答言,站在一旁的狂傲書生,突然發出一聲高亢入云的狂笑,笑聲嗡然震耳,顯然這中年狂生內功高深難測。

"胎毛未干的小于,竟敢對公子如此說話?想是活得不耐煩了!"中年狂生說罷,厲目一睜,奇光如電,袍袖一甩,往前走了兩步,看樣子就要動手。

展白被中中狂生如利刃的眼光一瞪,心里不禁一寒。但他是個寧折不屈的人,雖明知不敵,依然毫不畏縮地站在那里,并暗中運功戒備,猴備隨時一拼。

誰知中年狂生尚未出手,凌風公子身后的八名勁裝佩刀大漢之中,卻躥出二人,向著凌風公子一拱手,躬身說道:"公子爺,小的去把此人擒來!"展白一看,躥出的兩名勁裝大漢,正是在樹林中傷了自已兩刀的陳清、陳平,不由心中更氣,暗道:"真是時衰被狗欺了,連兩個奴才都這般瞧不起自己……"凌風公子低頭瞧了二人一眼,冷傲地說道:"要活的不要死的!"就這一句話,更把展自氣得熱血沸騰……

"碴!"陳清、陳乎雙雙應了一聲,又對中年狂生一抱拳,說道:"想這么一個無名小卒,何需二爺出手,看小的去把他擒來!""哈哈哈!"中年狂生又是一陣狂笑,說道:"去一個就夠了,用不著兩個齊上!"展白一聽,這個氣就更大了,暗想:"眼前之人,一個個都是這般小瞧自己,自已縱然不敵,也要拼掉他一個兩個……"陳清、陳平聽中年狂生這一說,例真不好意思二人同時出手了。陳清"嗆哪"一聲,抽出肋下佩刀,說道:"那么,由我來!"陳清鬼頭刀出鞘,一個虎步躍至展白面前,用刀失一指展白鼻梁,喝道:"亮兵器吧!"展白見陳溶對凌風公子與中年狂生那份奴才像,對著自己卻如此耀武揚威!又想到自己在病中被他們三人圍攻,連砍了自己兩刀的仇恨,不由怒火高燒,嘿嘿說道:"跟你這奴才動手,用不著拿兵器,小爺空手奉陪好了!"其實,展白的家傳至寶"無情碧劍",已在安樂公子手中遺失,此時想用兵器也沒有。不過,他見陳清的勁狂,實在忍不下這口氣,競用了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辦法,給他來了個更狂,更驕傲!

展白此話一出口,凌風公子、中年狂生不必說,凡是隨著凌風公子一起來的人,莫不驟然色變;陳清臉上更是掛不住,大吼一聲叫道:"好狂的小于!看刀!"陳清那天在松林內,曾領教過展白拳掌上的功夫,那天是三打一,還沒討了好去,如今一對一,在拳掌上自己決不是眼前少年的對手。因此,展白雖用話挖苫他,他仍不敢徒手與展白相搏。一聲暴喝之后,手中鬼頭刀一緊,就要上前動手,心想:好歹溯他一刀兩刀的,也得在人前出出這口窩囊氣……

"住手!"

誰知陳清鬼頭刀尚未亮招,黑衣少女卻突然嬌噸道:"陳清,你要不要臉?拿兵器和人家徒手打!"陳清聞聲,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手拿鬼頭刀,上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之間呆了……

"這里事不要你管!"凌風公子皺眉說道:"你與陌生男子單獨相處,我不說你,也就夠了,還在一邊多嘴,難道不知羞嗎?"黑衣少女氣得周身發抖,那么冷傲鎮靜的人,竟氣得語不成聲,以白玉般的纖指,指著凌風公于,"你……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陳清!動手!"凌風公子卻不管這些,冷冷喝令陳清動手。

陳清正在進退維谷的當兒,凌風公子一聲令下,如奉綸音,提起亮光光的鬼頭刀,摟頭蓋頂向著展白砍下!

展白早已蓄氣待敵,見陳清一刀砍來,微一偏頭,讓過刀鋒,"力劈華山",當胸一掌向陳清打去!

"嘭!"一聲大震,展自這全力劈出的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陳清前胸之上!

陳清"吭"的一聲,前胸如受萬斤重錘,一副高大身軀,直被展白一掌震飛三丈開外!

眾人驀然驚顧,陳清已口噴鮮血,摔在地上死去,"當啷"連響,一柄明晃晃的鬼頭刀也拋出老遠……

也就是在眾人微一驚愕之間,耳邊又傳來"砰!訇!"一陣連響,原來是陳平見乃兄慘死在展白掌下,悲憤填腐,猛然向展白后心溯了一刀;展白聽到身后金刃劈風,知道有人暗襲,他自知在這樣多武林高手環伺之下,萬難討了好處,早立下拼命之心,因為他滿腹悲憤,再也受不住別人的侮辱了,尤其是當著黑衣少女的面前,他也不知道是一種什么心理,只知道"威武不屈",誰來跟誰拼。因此,在聽到腦后金刃劈風之聲,他不閃不躲,直待陳平手中鬼頭刀的及路眼看要刺進他的后心之際,他才猛然一族身,并借旋身之勢,右掌一式"倒打金鐘",正好打在陳乎耳門上,陳平連吭聲都未吭聲,翻身裁倒,立即七竅流血地死去。

再說陳清、陳平雖然僅是慕容府上的兩名衛士,但武功卻都不弱,就算武林中第一流高手,要想三招兩式把他們兄弟打敗,也不是易事。如今,展白只一出手,便把二人打死,眼前之人縱然個個武功高強,眼高于頂,見了這完全出乎意外的結局,也莫不臉現驚容。

一令今朝看雙眼瞪著展白,心,戶暗忖:"想不到這不起眼的少年,倒真有點門道!"不要說眾人奇怪,就連展白自已心中,也夜驚異不止。暗想:"前些天在松林中他二人截殺自已時,自己還不是他二人的對手,如今,怎么二人如此不濟事,只一掌便要了他們的命呢?"豈不知《鎖骨銷魂天佛卷》,乃天下第一奇書,內載武學均是不傳之秘,展白雖僅習數十天,內力已經大增何況他還運足了全力,陳清、陳平焉能承受得住。

在展白暗暗自忖的當兒,凌風公子見展白連斃自己兩名手下,面上勃然色變……

"哈哈哈。…"但凌風公子尚未出面,那中年狂生卻仰天發出一聲狂笑,笑聲高亢人云,嗡然震耳,直到他笑罷收聲,余音仍久久不絕,可見中年狂生內功火候,已達爐火純青之境。

"少子!"中年狂生笑罷一瞪眼,向展白喝道:"你在公子面前,斃慕容府上兩名家丁,你小于夠狂!有膽量!""不管是誰!"展白不知自已出手輕重,接連連劈二人,心中不無愧疚之念。但他又受不住這些人的當眾侮辱,更知仇恨已結成,化解無望。左右前后,反正是個不解之局,不由豁出去了,是以中年狂生一喝問,立刻昂然答道:"找到在下頭上,在下也臺命相陪!""狂妄小子!"中中狂生雙目神光暴射,沉喝道:"你認識我是誰嗎?""恕在下眼拙,"展自答道:"不知閣下是誰!"

"天涯狂生!"中中狂生暴吼道:"知道嗎?天涯狂生趙九州就是我,我就是天涯狂生趙九州!三招!只要三招便制你死命!""如果三招之后,在下不死呢?"展白反正豁出去了,明知不敵,嘴邊也不肯示弱。因為比他的武功高出太多,天涯狂生之名,他是聽得太多了,那差不多是個奇性的人物,武林中婦孺皆知,而且都津律樂道,天涯狂生出身在長白門下,三年藝成,便戰敗了長白門所有高手,連他接業的恩師也敗在他的手下。他覺得長白門中再沒有人可以教他,也沒有什么可學的了,便獨自下山,在江湖上揚言,誰能勝他,他便拜誰為師。因他天資奇高,無論任何門派武功,只要他看到,他便能過目不忘,而且能舉一反三,立刻悟出制勝該門武功之道來。因此,三五年下來,找他較量的武林高手,固然不在少數,但沒有一個人能是他的對手,后來他單人獨騎上嵩山少室蜂,獨闖少林寺天下聞名的"羅漢陣",又獨自一人跑上武當山,單人力戰武當派武功最高的"武當三子",仍能全身而退,"天涯狂生"之名,已轟動了整個武林。

后來不知為什么,江湖上不見了天涯狂生的蹤跡。沒想到事過十數年,如今天涯狂生又在此地出現,而且,看樣子他也被慕容府"豹突山莊"收羅了來,以天涯狂生之狂,從未服過人,對凌風公子卻似執禮甚恭,這更是一個使人想不透的謎!……

"你能三招不死,"天涯狂生趙九州袍袖一拂,說道:"天涯狂生的名號送給你了,小子,你就準備受死吧!""早就淮備好了!"展自被天涯狂生的狂傲,也把他潛存在的狂勁激起來了,橫眉凝氣地答道。

"接著,第一招!"

最后的"招"字尚未落地,天涯狂生身形電射而起,半空中左臂橫屈,以"腕"、"肘"撞點展白前胸"三陽"、"分水"重穴;右掌卻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圓弧,攪起一般游渦形的勁風,直向展白面門罩來!

展白大吃一掠,這怪異詭譎的招式,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因為展自不認得對方招式門道,不敢貿然出手接招,只有用"跨馬金山"步法,向一旁閃去!

說也真巧,展白向側方回身跨步,一腳踩在一顛滾圓的卵石上,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不由"哎"的一聲,往斜刺里栽倒下去!……

"第二招!"

就在展白腳下踩滑,身形向下栽倒的剎那,天涯狂生已招隨聲出,施出第二招。

天涯狂生的第二招,施出的更見奇詭,他身形平飛疾射之中,展臂拗腿,飄逸的身材,宛如一只點水的賭蜒,足尖微一點地,連看也沒有看,借身形電旋之勢,反臂劈出一掌!

掌刃劈風,掛起一般破空的銳嘯,"擦"的一聲,五尺開外一棵碗口粗的小松樹,掌緣過處,競如刀斬一般整齊,被天涯狂生一掌砍折。

"噗!"被天涯狂生攔腰斬斷的小松,上半截樹身飛落在數尺開外,不歪不斜,直直地插進土中,并未傾倒,宛然栽在地下一般。

天涯狂生的掌力,實在驚人。

但未傷到展白,因為展白此時已栽例地上,恰好躲過天涯狂生這比刀劍還厲害的一掌!

說起來是幸運,展自如果不是滑跌,勢難躲過天涯狂生這勢比飄風還疾的一掌。

天涯狂生并不是大言欺人,這詭奇快捷無比的兩招,不要說展白,就是當今武林第一流的頂尖高手,也萬難躲過。

五尺外的一棵小松,尚被砍斷,如果是血肉之軀,挨上這利逾鋒刃的一掌,那還不像小松一樣,不被攔腰斬為兩截才怪呢。

可以說展白完全是僥幸,恰巧腳下踩滑,身形躇跌在地,才躲過了這一掌之厄。因為天涯狂生出招拿捏巧妙,在出第一招時,已算準了展白要往何處躲避,是以第二招連看都末看便施展出來了,如果不是展白滑跌,無論如何是躲不過這一掌的。

天涯狂生第二招沒有打到展白,似乎大出意外,微微一悔之閻,見展白自己賠跌在地,他并不知道展白是無心中滑跌的,還以為展白是用什么特殊身法,躲過他的兩大殺招。但再一看展白跌倒的情形,并不是身法招式中的以"膝"、"肘"觸地,而是平平實實的跌倒,不由蕪爾一笑,喝道:"小子!爬起來吧!"說罷隨手一掌,向跌在地上的展白揮去。展白失足摔倒正待爬起,忽覺勁風撲面,以為天涯狂生的第三招又來了,慌忙中出一式"懶驢打滾",直滾出八尺以外,才騰身而起。

"哈哈哈…。"天涯狂生一陣狂笑,說道:"小子!不用窮緊張,我第三招還沒有出手呢!"天涯狂生說罷,兩眼直視著展白,緩步走近……這樣談笑從容之間去殺人,比狂嘯怒吼、揮刀舞杖的情勢,更加使人陰寒恐怖。

"哼!趙叔叔!"黑衣少女卻忽在一邊叫道:"你還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說出口來的話,算不算數?""趙叔叔向來一言九鼎,一諾千金,沒有說過的話不算數的!若不然我也不會在你們慕容府中,一住就十年。紅姑娘,你說對不對?"天涯狂生一邊對黑衣少女講話,一邊仍然步步逼近展白。"那么,"黑衣少女說道:趙叔叔說過在三招之內,致人于一招,那隨手一揮也真似那招式的樣式,不過卻沒有用心施展和那種奧妙變化及巨大威力罷了。天涯狂生無心出招,如果是有心,倒在地下的展白也萬難躲過。此時,天涯狂生經黑衣少女點破,本可不認賬,繼續對展白施出第三招,以致展白死命,可是天涯狂生乃是成名多年的武林高手,又加上他狂傲的性格,豈肯那么做!因此,天涯狂生怔了一怔,搖了搖頭,黯然說道:"趙叔叔今天算栽了,不過,話得說到頭里。紅姑娘,趙叔叔今天是栽在你的嘴里,不是栽在他的手中!"說著,回頭向凌風公子一抱拳,說道:"趙某在公子府上,一住十年,毫無貢獻,現在就此告別,青山不改,后會有期!""后會有期"四字末落,天涯狂生襟袖飄揚,人已如一只閑云野鶴般地飄這是任何人也沒有想到的事,天涯狂生競選然走了!而且,他的身法太快,凌風公子等人連想出口挽留都來不及,嬌陽綠野之中,已經消失了天涯狂生的蹤影!

"哼!"凌風公子竟把一腔怨氣,發在姐姐身上。只見他冷哼一聲,對黑衣少女說道:"你把趙二叔氣走,看回去你怎么跟父親交代?"黑衣少女一聳瑤鼻,也冷哼了一聲。說道:"他自己要走,我有什么辦法!""你是白用心機!"凌風公子嘴角下撇,語氣更加陰冷,說道:"價就是把趙二叔氣走,我也不能饒過他!"說罷,氣勢虎虎地向展白欺近。

"公子留步!"忽見那錦衣華服、狀如貴紳的壯年大漢,向前跨出一步,喚住凌風公子,然后轉向展白說道:"老夫想吹一首小曲,請小哥兒欣賞欣賞,不知小哥兒可有此雅興否?"展白見這錦衣壯漢,一身富貴氣,面白無須,看樣子最多也不會超過四十歲,口中自稱老夫,又見他談吐儒雅,跟這一身華麗服飾顯得十分不調和。不過,展白心里明白,江湖上雙方對敵,愈是表面客氣的人愈不好惹。他雖不知道錦衣壯漢姓甚名誰,但看那氣派,尤其是雙目開閡之間,目光犀利,幾如一柄鋒刃直刺人內心,知其亦必為一武林頂尖高手。

可是,展白此時已下定決心,不向任何人低頭。因為他心里明白,在這些殺人不眨眼的綠林豪客面前,哀懇求憐,他們心如鐵石,不但不會同情你,說不定反而招致比死更令人難以忍受的屈辱。因此,他毫不考慮地昂然答道:"不論諸位劃下什么道兒,在下一律接住就是了!"展自此話一出口,黑衣少女在一邊直皺眉,心說:"傻小子!你這不是自己找麻煩嗎?這銀蕭奪魂章士朋,比天涯狂生更難惹,你怎么也敢向他挑戰?""壯哉!"錦衣壯漢——也就是銀蕭奪魂章士朋文縐縐地喝一聲采,說道:"小哥兒豪氣干云,我吹簫客算是遇到知音了!"銀蕭奪魂章士朋說著,從袖管內取出一只銀光燦爛的洞簫來,先微微一笑,然后把蕭口對正嘴唇,"嗚——律!嗚——律!"吹出了兩個音符,其聲清越,其音高昂!

展白尚不知就里……

四周之人,已緩緩向后退去,并紛紛取絲巾紙卷堵塞耳孔。

黑衣少女卻急得直跺腳,心中暗暗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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