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習慣了早起,習慣了練劍,習慣了白水,習慣了白衣,習慣了萬梅山莊的一花一樹一草一木,甚至習慣了總是來討酒喝的陸小鳳。
西門吹雪的朋友不多,但陸小鳳是一個,還是唯一一個能做朋友如此久的。
一身白衣的西門吹雪練完劍,對著院內一棵樹發愣。當然,沒人知道他在發愣。下仆路過時,只會在心里慨嘆一聲:莊主又在參悟劍道了。
西門吹雪在想事情。在想陸小鳳。陸小鳳喜歡美人,喜歡喝酒,喜歡賭錢。細細想來,自己怕是曾經完全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與這樣的人結交。
但西門吹雪并不太在意,因為陸小鳳生來就是會交朋友,陸小鳳的朋友遍布大中原,怕是無人會拒絕他的善意。
兩人第一次的相遇說來也是陸小鳳先冒出的。
西門吹雪不常喝酒,但卻釀酒,習慣性釀酒,因為有人曾經送給他一壺自釀的酒。西門吹雪永遠無法理解,為什么那人會把自己單獨留在這萬梅山莊,但是西門吹雪不在意,因為那人有時會來看看自己,哪怕只是在一旁什么也不做,西門吹雪也能輕微察覺到。
后來西門吹雪就開始自己釀酒,甚至送了那人幾罐。那人顯得很高興,那應該是高興吧。自己好像也有一樣的心情。
那天西門吹雪讓人取出了釀好的酒,打算打開看看,嘗那么一小口,看看這一批釀得如何。剛命人揭開了上面的塵封物,就聽到有人翻墻而入。
西門吹雪無法理解,這世上竟然有如此隨性的人。那人便是陸小鳳。
陸小鳳拿起酒罐搖了一搖,竟直接倒了一口進嘴里,很有氣勢的動作,卻一滴也沒有浪費。陸小鳳喝了兩口,放下酒罐,贊嘆起來:“好酒,好酒!真是別有韻味!這酒怕是我喝過最有意境的酒了。”
萬梅山莊的景致很美,萬梅山莊的主人也很美,院中喝酒本就是一件雅事,更何況對著美人,所以陸小鳳如此感嘆。
西門吹雪如今還未行冠禮,雖然一身凜冽寒意,卻遮不住這尚年幼的精致臉龐。陸小鳳從翻墻到喝酒再到贊嘆,西門吹雪都沒有拔劍。不是他不想拔劍,而是對方只有善意,自己也沒有殺意。當然,西門吹雪不會承認,剛才自己愣神了。
早年被那人扔到萬梅山莊,身邊就沒有同齡又有趣味的人。陸小鳳就像是一個意外,突然進入到了西門吹雪單調的生活中,成為一個亮點。
陸小鳳細細打量著面前的人,開口就是調笑:“我一直只知道萬梅山莊有個劍客,還是個厲害的劍客。今天,見了面,我才知道我錯了?!?
西門吹雪看著陸小鳳,有些疑惑,卻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等著下文。
陸小鳳:“萬梅山莊還有個會釀酒的美人?!?
西門吹雪:“我是西門吹雪?!?
陸小鳳又灌了自己一口酒:“我知道,西門吹雪,西門莊主?!狈畔戮乒?,陸小鳳笑著看向西門吹雪,“陸小鳳,想來和西門莊主做個朋友。”
西門吹雪在考慮,不是考慮做不做朋友的事情,而是在考慮,是不是因為自己太久沒出門,導致外面的人變化太快,自己跟不上了。
下仆一直在旁邊一動不動安靜候著,也沒趕人,也沒提醒自己的莊主,好像只是一個傀儡一般,只知道聽從吩咐。
陸小鳳也不急,悠哉悠哉在一旁喝酒。西門吹雪釀酒已經很多年了,對于西門吹雪來說,釀酒就和練劍一般,都是在練心境。所以西門吹雪的酒帶著他一貫的認真和虔誠。陸小鳳之所以夸贊這酒是好酒,也是因為如此。
西門吹雪見陸小鳳很快就要將一罐酒喝完,示意了下仆再去取一罐。
陸小鳳明白,這是西門吹雪答應了的意思,臉上笑瞇瞇,減緩了喝酒的速度。
西門吹雪眼神停留在陸小鳳臉上的酒窩上:“你為何不請自來。”
陸小鳳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因為有酒,哪里有好酒,哪里就會有我陸小鳳。”
西門吹雪沒再說話,只是在等下仆送上新一罐的酒。
下仆上前直接打開了酒罐,輕搖了小會兒,給西門吹雪面前的小杯中倒上了一杯,又給陸小鳳擺上了一個相同的酒杯,也倒上了酒。
陸小鳳看下仆倒酒時,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不由再次贊嘆:“西門府上的人都不簡單?。 币豢淳褪且灿幸簧砗梦渌嚨?。
西門吹雪卻只是看了下仆一眼,沒說話,拿起了酒杯,輕抿了一口。
花前樹下,清風卷著清香,帶著酒香,醉了眾人。
西門吹雪一直都靜靜坐著,品著酒。陸小鳳時不時說上兩句,關乎江湖,關乎西門吹雪的。
如今的陸小鳳還沒到名滿江湖的時候,也不算默默無聞。不過西門吹雪在意的東西實在太少了,對于陸小鳳,他或許聽過,但現在早就沒了記憶。
但西門吹雪在江湖上,已經開始傳開了。只要有人的地方,變會有恩怨,如此便有了江湖。西門吹雪殺人,殺的是背信棄義之人。這是那個人給他的出師任務。
西門吹雪一直帶著自己的劍,不肯離手?;蛟S已經成了自己的執念,而這把劍,也成了自己的象征之一。
江湖上傳說,萬梅山莊有名白衣劍客,每年都會出門殺幾個人,每個人都是該死的人。劍客劍術高超,殺完人后,還會吹落劍上的血珠。
陸小鳳看著面前清冷的少年,有些無法理解,這人和江湖上的有義卻冷血的劍客形象一點不符合。面前的少年好像對什么都無所謂,無所謂對面的人是誰,無所謂在干什么,無所謂,什么都無所謂。
西門吹雪把杯中的酒品完了,起身去練劍。陸小鳳抱著那罐沒喝完的酒去圍觀了。
陸小鳳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的想法太天真。西門吹雪,只是一個癡人,他的執念已經幾乎全部投入了劍,一招一式,日月無光,花草失色。陸小鳳眼中,整個世界,只能看見西門吹雪和那把劍,除此之外,再無別物。
西門吹雪練劍的時間不短,但陸小鳳一直看著,順帶品著酒。直等到西門吹雪停下了,下仆上前遞上了白色帕紙,陸小鳳才開口:“好劍術。今日我陸小鳳果然沒來錯?!闭f完就揮揮手告別了。
西門吹雪看著陸小鳳,點了點頭,就直接跟著下仆去沐浴了。
下仆帶著西門吹雪走了一段路,西門吹雪終于開口了:“他,怎樣?”
下仆回過頭,笑得竟有些艷色:“小吹雪交個朋友,我又怎么會拒絕?倒是小吹雪的武功越來越好,我開始藏不住了?!?
西門吹雪看著眼前的人:“你的武功也在進步?!?
那人往臉上一抹,竟換了張極其妖冶的臉,還是掛著那抹笑容:“我的劍術怕是很快就比不上小吹雪了~”
西門吹雪毫不客氣冷聲道:“你不誠于劍,必然?!?
那人“咯咯”直笑:“你這性子真不知道隨了誰。罷了罷了,我要回教中去了,酒我也拿走幾壇,省的到時候全被剛才那小孩子喝了去?!?
“西門!我又來討酒喝了~”陸小鳳又一次冒了出來,打斷了西門吹雪的神游。
“喵~”喵喵從陸小鳳背后冒了出來。
西門吹雪有些疑惑:“喵喵?”
陸小鳳一臉無奈:“那兩個又把喵喵給拋下了,喵喵纏著我,一定要來萬梅山莊。”
喵喵樂顛樂顛跑到西門吹雪旁邊蹭了蹭。西門吹雪抬手就撈起了喵喵,冷聲教訓道:“沒沐浴就要穿好衣物?!?
陸小鳳默默看了眼只圍了個肚兜的喵喵……
西門吹雪抬腳就準備帶著喵喵一起去沐浴,陸小鳳緊跟而上。
西門吹雪頓了頓:“你跟來干什么?”
陸小鳳一臉鎮定:“沐浴啊,一起沐浴。”
西門吹雪殺氣頓顯:“去客棧,一身胭脂味。”
陸小鳳聽出了西門吹雪的嫌棄,笑得一臉得瑟:“我可是去辦正事的,就是一身胭脂味才要沐浴,留著萬梅山莊的味道也不錯。”
西門吹雪沒管陸小鳳,抱著喵喵走了。萬梅山莊的下仆都經過特訓,自然很懂事,自發去準備了沐浴事項和來客的吃食。
陸小鳳覺得來萬梅山莊就是來享受的,有吃有喝,還有美景美人。把人半身進在水里,陸小鳳瞇眼看西門吹雪,慢慢靠近。
西門吹雪自然有所察覺,幫喵喵洗凈后,便讓下仆把喵喵帶走。
室內很快就獨剩兩人,西門吹雪拉過陸小鳳,狠狠洗了一遍。陸小鳳倒也不介意,只是笑著,臉上的酒窩一直掛著。
陸小鳳全身被熱水和生理性快感刺激得泛紅,西門吹雪吻上了陸小鳳臉一側的酒窩,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
陸小鳳心里默默嘟囔:一失足成千古恨,當初看到萬梅山莊沒有一朵梅花的時候,就該知道,西門吹雪和傳聞中也必然不同。
西門吹雪自然察覺到了身下人的走神,加快了速度。陸小鳳腦中一片昏眩,也再也沒閑情想別的事情了。
而被帶走喵喵乖乖吃著下仆遞來的小魚,渾身透露出一股幸福感,還是在萬梅山莊好啊喵~
作者有話要說:忙瘋了的我給你們來個番外,以后番外可點單,當然番外就不寫小劇場了,點單我會抽著來寫,有空會寫……沒空就【遠目】
對了對了,番外要有關本文的喲~點單請在番外章節下喲~否則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