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在仇恨而憤怒的吼聲之前雷聲便響徹山林,宛如上蒼發怒的威嚴驚散萬物,卻有一道道雷光自無形云層,黑甲男子的頭頂傾瀉而下,如汪洋大海,鋪天蓋地。
身如金鑄,雷蛇狂舞,將戰刀高高舉起的尉遲山像是掌控雷霆的主宰,滿臉冷漠地睥睨著凌青云,貫穿天地的雷光如雨傾瀉,引燃林木,就連大地也被生生擊裂!
一聲聲轟響不絕,璀璨雷光愈演愈烈,這是雷電的海洋與煉獄,是足可將森林夷為平地的浩蕩天威,這便是尉遲山橫行天下的頂級武訣,雷獄狂刀!
“團長終于使出這一招了!”本該包圍的傭兵在雷海涌現的第一刻便已遠遁,甚至同為雷屬性的雷犀都不例外,凝視著場內執掌雷電的身影他們惶恐又期待,他們深知尉遲山這最強絕招的威能有多可怕,乃是無差別攻擊,足以橫掃千軍,滅殺金身的偉力,在雷獄狂刀下凌青云除卻在雷光中灰飛煙滅外不會有第二條路可選!
所有人都在退,不愿被卷入這過分強悍的雷霆風暴淪為凌青云的陪葬,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青蛇,在感應到恐怖能量時它便毫不猶豫地鉆入凌青云體內,在最危險時刻增添他的力量。
凌青云抬起頭來,烏黑的瞳孔映耀著璀璨雷光,他見到雷蛇肆虐,在樹梢點燃火焰,也見到雷霆天降,將大地都擊穿劈裂,不知多少道雷光在肆虐狂舞,如洪水滔天,將尉遲山的力量與怒火完全宣泄。
迷霧都被撕碎,空間沒有一絲空隙,天地被擠壓得狹小無比,被鎖定的他絕不可能逃離雷獄,如今境界的煙波劍意也沒有將其化解消弭的可能,勢不可擋,退路斷絕。
唯有進,不是撕裂雷光就是在雷霆中灰飛煙滅,狹路相逢勇者勝!
肉身、氣血、真氣、精神,每一分力量都被充分調動,在猶如逆天的絕境中凝聚淬煉到極致,形成一柄足可刺透蒼穹的神劍,這是生死邊緣的奇跡,也是十年磨劍的果實,遠不足剎那這柄劍便直指蒼天,迎戰漫天雷海!
“轟!!!”一聲無與倫比的巨響攜著強光壓過了雷霆滾滾的聲勢,過分強烈的刺激令一眾傭兵都閉上眼睛,他們驚駭這場雷獄的威力比過去更強,卻堅信自家團長必能克敵制勝,將一代天驕摧毀于雷獄。
巨響遠去,勉強睜開眼睛的傭兵還感覺振聾發聵,眼前像有無數重幻影晃動,他們好似睡眼惺忪,想打著哈欠向團長驗證成功消滅目標的事實,但一聲透出怒意的低吼驚得他們回歸現實。
“追!放跑了他,我們都得陪葬!”尉遲山的聲音比萬古玄冰更冷,傭兵們方才發覺這名每次施展雷獄狂刀都能解決對手的首領竟受了傷,一道劍痕由肩及頸,挑斷了筋,血流不止,素來威嚴的闊面也因此籠上慘淡的陰云,可以想象尉遲山是在生死關頭受到劍傷,若非反應迅速絕逃不過被一劍梟首的命運。
“這凌青云竟有這么強?”一眾傭兵駭然,明明受創,卻在遭受圍攻的情況下反殺金身境,并將金身六重尉遲山的雷獄狂刀接下而走,還威脅到尉遲山的生命……這真是一名石魄境能打出的戰績?在他們眼中能以石魄巔峰酣戰金身一重便稱得上天才,這種戰績則遠遠超越妖孽的范疇,如鬼神下凡,神話再現!
緊接著他們就震驚地發現一名同伴無聲無息死去,他閉著眼,保持躲避強光的姿態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死亡……這令他們脖頸一涼,卻不得不在尉遲山的號令下追向那道遁入迷霧,削瘦卻似死神的身影。
哪怕尉遲山已重創,他們也絕不敢挑戰這位強大團長的威嚴,更何況他們清楚尉遲山的威脅屬實,刺殺凌青云的事一旦暴露,他們絕逃不過被凌岳城與南明學院兩大勢力抹殺的命運,唯一的生路就是斬草除根,不留一點風聲!
“殺了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名名傭兵的眼中閃起兇光,他們本就刀口舔血,是修煉者中最兇悍的一批人,這是他們一生中最大的買賣,成則金盆洗手,一生無憂,敗則萬劫不復!
殺!此時傭兵們只有一個念頭,捉住那遁入深林奄奄一息的天才,用自己的刀劍,手掌甚至牙齒將他撕成碎片,將威脅與真相永遠葬在迷霧之中,只要拼上這一把……
一截劍刃從高大傭兵的胸膛穿出,像是來自迷霧的幽靈,沒有聲響亦沒有血濺,直到這收斂光芒的青鋒從胸膛抽出這高大傭兵才悶哼一聲,低頭卻看見胸口血如泉涌,滿臉不可思議地死去。
直到同伴倒地,其他傭兵才察覺到他的死亡并毛骨悚然,像是聽到死神在耳畔的囈語,瘋狂熾烈的殺意消退,他們這才發現目標是一個比他們還要瘋狂的瘋子,在硬挨雷獄狂刀理應奄奄一息的情況下悍然殺了個回馬槍,將又一名獵殺者反殺,而他們中又有誰能擋住凌青云充滿殺意的一劍?
沒有,露出驚容的傭兵都駐足了,他們的確有拼命的勇氣,但迷霧放大了恐懼,力敵尉遲山的戰力令他們油然生畏,忌憚在他們心中生根發芽,將亡命之徒的銳氣磨去。
“你們怕死?”已乘上雷犀的尉遲山見狀冷笑:“難道是想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見到尉遲山晃動雷刀的傭兵打了個寒噤,他們可深知自家團長的冷酷絕不止殺戮,而若是落到凌岳城的手中,只怕死亡都是一種奢望……
一聲大吼,剛萌生退意的傭兵再度沖鋒,臉上帶著視死如歸的瘋狂與殺意。
……
差點跌倒的凌青云扶住一棵巨樹,大口咯血。
“咳!咳咳咳!這尉遲山……還真不是浪得虛名!”拭去嘴角的血,凌青云的臉色無比凝重,他的五臟六腑幾乎震碎了,渾身斷了不知多少骨頭,如今每走一步都是鉆心的痛,血液流通甚至要靠真氣幫助……一般人受此重傷早就一命嗚呼,他卻憑頑強的意志控制傷口強行吊住性命,如今已服下丹藥,但稱得上充沛的藥力在這種重創狀態下卻只是杯水車薪,想多服也不可能,會虛不受補,引發更嚴重后果。
一聲霹靂傳來,像是天公發怒,凌青云卻明白是尉遲山追至,關鍵時刻尉遲山也受了一劍,傷勢卻遠沒有凌青云嚴重,更有雷犀代步助陣,再照面他很難從雷刀下逃生!
“吼!”體內傳來低吼,充滿虛弱與無奈。為擋住恐怖的雷獄狂刀,青蛇也分擔了大量傷害,放出來的模樣肯定是遍體鱗傷,傷口焦黑的慘狀,它悲憤無奈,要早日吃到虺蛟逆鱗或木系奇花,第二次龍化的它肯定能擋住雷犀,若第三次龍化便能把雷犀一巴掌拍死,甚至橫掃披毛犀、颶蜂群等森林霸主!
“這個時候你還有閑心吹牛。”凌青云笑了,卻覺心情竟是輕松了不少。因為他不是孤單一人?因為看破生死?他說不清。
“在這里!”一聲怒吼傳來,來自一名面目猙獰如狂的傭兵,凌青云眉頭一皺,反手一道劍氣,忍著劇痛龍游身法施展,也不顧是否斬殺敵人便沖向迷霧深處,身后有怒吼,有獸蹄踏地的震響,更有羽箭刀光追至,他全力躲閃依舊免不了受創,血流了一地。
簡直是與死神共舞,拖著殘軀不知跑出幾里地,凌青云感覺自己肉身開裂,又有骨折,甚至不知何時被毒蟲叮咬有毒性需祛除,先前服下的丹藥藥力消去大半,傷勢卻不見有什么好轉。
凌青云嘆息著,無意中瞥見一旁樹上有血木耳締結,這可是補充氣血,充盈生命力的療傷圣品!他眼睛一亮,伸手采摘,卻引來一條黑色森蚺怒吼撲至,一記死亡纏繞不成卻盯上玉盒,吐著信子,目露貪婪!
同一時間凌青云覺察到更可怕的殺意從后方逼至,回頭一看果然是乘騎雷犀的尉遲山到來,一柄雷刀簡直映耀山林,他眸光一閃,竟站在原地,仿佛引頸受戮。
本以為凌青云會全力逃跑的尉遲山自然大喜過望,也不管凌青云打算招架還是等死,縈繞璀璨雷光的一刀攜著恐怖殺意斬下,定要將大敵就此了結!
在別人看來劃出殘影的雷刀在凌青云眼中卻有跡可循,他壓下緊張、激動與惶恐,在雷刀即將劈中自己的剎那出劍,青鋒一挑,接著用力扭轉!
“鏘!”“轟!”鏘音輕微,雷聲浩大,雷刀在空中驟然轉向,狠狠劈入森蚺體內!
遭受無妄之災的森蚺頓時怒了,拖著血淋淋的巨軀張口就朝尉遲山撲殺,沒料到這一手的尉遲山亦是驚怒交加,只得揮刀迎戰,眼睜睜看著凌青云逃之夭夭!
在這過程中似乎覺得直接逃離不妥的凌青云順便沖進樹林一劍刺死雷犀傭兵團的瘦小黑衣人,這家伙應該就是戰斗中屢屢用精神沖擊搗亂的精神術士,此舉自然引來尉遲山更加憤怒的狂吼。
不顧尉遲山“碎尸萬段”“挫骨揚灰”“無恥懦夫”的叫罵,凌青云再次奔行數里,氣喘吁吁。
“他們究竟是憑什么追蹤?”這個問題甚至比幕后黑手的身份更令凌青云頭痛,他懷疑過定位石,但將精神力注入定位石卻完全沒發現雷犀傭兵團攜帶,不解決這個問題他就不可能有喘息之機,除非將尉遲山斬殺!
但此時的他怎么可能是尉遲山的對手?即便服食血木耳稍有回復也不行,那條還不到三階妖獸的森蚺更是只能將尉遲山的氣力消耗少許,根本無法對戰局形成實質性影響。
“需要力量。”咬著牙,凌青云看向了玉盒,盒內的金系奇花奪目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