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簍之中,羊雀菌的數量,從沒有如此多過。
小小的竹簍內,此時堆滿了羊雀菌,言羽夕的臉上從沒有過如此歡喜的表情。
江傲楓不斷的幫她找出羊雀菌,然後被她挖採下來,放入竹簍之中。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竟是已經挖採了十餘株羊雀菌。
“太陽快要升起了。”
言羽夕擡頭看向天邊的霞光,旭日已經露出了半個頭,今天的收穫已經足夠多,言羽夕從來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所以她已經打算下山呢。
江傲楓吸收那點點螢光的情形,此時依舊在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不過,她倒是也沒有多問,許是知曉劍仙本就非尋常之人,因此將這驚異,也都放在了心中。
“那就回去吧。”
江傲楓知曉言羽夕的意思,吸收完了萬千株羊雀菌之中蘊含的靈氣,江傲楓總算是衝開了一處鬱結的竅穴。
可身體之中,幾乎所有的竅穴與靜脈都處於鬱結的狀態之中,僅僅只衝開了一處鬱結的竅穴,並不能夠讓江傲楓高興起來。
不過,看著言羽夕一路上不斷挖採羊雀菌那喜悅的表情,江傲楓倒也暫時將這些煩心事拋諸腦後,只是幫著言羽夕尋找著羊雀菌。
這些羊雀菌,內中的靈氣早已經被江傲楓吸盡,實際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功效,已經是徒具其形。若是食入口中,恐怕味同嚼蠟。
但徒具其形的羊雀菌,若非修爲精深之輩,斷然也看不出其中的靈氣盡失。因此,江傲楓倒也不擔心什麼,黑嶺鎮之中能夠發現這一點的人,恐怕還沒有一個。
言羽夕既然想要下山,江傲楓倒也不想繼續在此地停留。黑嶺山之中的羊雀菌蘊含的靈氣已經被吸收殆盡,再留在這裡,本就沒有意義。
“恩。”
言羽夕點著頭,兩人便開始朝著山下走去。看著滿滿一竹簍的羊雀菌,言羽夕心中開始琢磨起來,今天中午去鎮上買點肉,可要好好做一頓飯菜,犒勞幫著自己找尋羊雀菌的江傲楓。
而且,以後來黑嶺山採挖羊雀菌的時候,也一定要帶上江傲楓一起。雖然不明白江傲楓究竟是怎麼在霧氣之中找到那些顏色與土色幾乎沒有絲毫分別的羊雀菌,但只要江傲楓每天都能夠幫自己找到那麼多的羊雀菌,那就一定要帶上江傲楓一起。
言羽夕的見識,終究過於淺薄,在她看來,能夠每天挖採到如此多的羊雀菌,無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呢。
至於什麼討厭劍仙一類的想法,這時候也早已經被她拋諸腦後。或許,在言羽夕的心中,江傲楓與拐騙走她哥哥的那老騙子,本就不是同一種人,自稱老神仙的騙子固然可惡,但江傲楓卻是一點都不可惡。
兩人朝著山下走去,這時節也正是其他採菌者離去的時候,路上難免遇到一些採菌者。江傲楓在言羽夕的交代之下,每次遇到人時,都會先一步躲起來。
霧氣尚未消散,鐵杉樹繁茂枝葉遮擋之下,山中又比較昏暗。間或有一些採菌者遇到言羽夕,往往都沒有注意到躲在樹後的江傲楓。
“小夕,今天採了多少啊?”
前方,一名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大媽,看到言羽夕後,便出言問了一句。她腰間的竹簍之中,有著四五株羊雀菌,今天的收穫看起來不錯。
“採了不少呢,王大媽你呢?”
言羽夕便露了露竹簍之中堆得滿滿的羊雀菌,帶著滿臉笑意回答道。
“這麼多?小夕真是厲害啊。”
王大媽帶著羨慕與嫉妒說道,隨即便先一步離去了。
諸如此類情形,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採菌者當中,對言羽夕多加照顧的人不少,對言羽夕不聞不問的也有,不過到得現在還是沒有遇到欺負言羽夕的採菌者。
十餘日前,守衛王大人所提的欺負的事情,看起來至少今天是不會發生了。說起來言羽夕挖採羊雀菌的經驗,比起那些在黑嶺山挖採十餘年的採菌者而言,不管是經驗還是能力都差了許多,每天的收穫本就不多。
那些會欺辱言羽夕的採菌者,心中也從沒有過故意找言羽夕麻煩的想法。不過是順路遇到,正好看到言羽夕在挖採羊雀菌時,看著言羽夕好欺負,便上前強稱言羽夕在挖採的這株羊雀菌,是自己先發現的而已。
若是真的從言羽夕的竹簍之中強搶羊雀菌,這樣的事情,不管是什麼樣的採菌者,往往還做不出來。
畢竟大家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採菌者,又是住在一起,如此明目張膽的強搶,先不說萬一言羽夕告知陳家的管事後,可能被取消採菌的資格,即使是傳到了其他採菌者的耳中,也少不了被大家鄙棄,說成是欺負一個可憐丫頭的小人。
今天的運氣挺好,在一路挖採羊雀菌的過程之中,言羽夕倒是沒有碰到那些經常欺負他的採菌者。甚至,讓言羽夕有些奇怪的是,在採挖羊雀菌的過程之中,她壓根就沒碰到任何一名採菌者。
不過,言羽夕不知道的是,這一切是江傲楓有心所爲。域境神識籠罩之下,周圍什麼地方有采菌者,什麼地方沒有采菌者,江傲楓清清楚楚。
黑嶺山的羊雀菌數量不少,江傲楓特意避開了所有人,找出那些四周無人之處的羊雀菌,這纔會有了這樣的情況。
然則,下山的路只有那麼幾條,一些採菌者就沒法避開了。況且,下山帶路的人還是言羽夕,江傲楓可就沒辦法再這樣有心爲之呢。
如此,又走了一段路,距離收購羊雀菌的屋子,已經越來越近。不曾想,卻在此時遇到了一名以前經常在言羽夕挖採羊雀菌時,說是他發現的傢伙。
此人看上去二十來歲,一副遊手好閒的樣子,他腰間的竹簍之中,僅有兩株羊雀菌,收穫可謂慘淡。
“喲,小夕你今天躲哪去了?我還以爲你沒來呢。”
那遊手好閒的男子,一看到言羽夕,便怪腔怪調的說道。他一邊說一邊朝著言羽夕走來,等到看清楚言羽夕腰間竹簍那堆得滿滿的羊雀菌時,不由路出訝然之色,驚疑道:“你今天居然採挖到這麼多羊雀菌?”
言羽夕卻是理都不理此人,只是朝前走著,渾似沒看到此人沒聽到此人說話一般。江傲楓則乾脆沒有走在小路上,而是在一棵樹與一棵樹的間隙之中穿過,他輕身功夫了得,行走幾近於無聲,根本沒人注意到在路旁林中穿梭的他。
“喂,小夕,我跟你說話呢。”
那遊手好閒的男子,眼看著言羽夕不理自己,腳步加快之下,幾步便追了上來,攔在了言羽夕身前。
言羽夕這才無奈停下,看向那男子,怒道:“趙芒,你又想怎麼樣?”
這趙芒是採菌者當中,少有的經常欺負言羽夕的傢伙。此人一貫好吃懶做,天天進山都比其他採菌者要晚上半個時辰,進山之後又不願意認真的找尋羊雀菌,倒是經常跟在那些瘦弱的人身後,一見對方有所發現,便突然冒出來,揚言對方找到的這株羊雀菌,是他先找到的。
言羽夕被趙芒以此種手段搶去的羊雀菌,三年以來沒有一千株,也至少有八百株了。今天一路採挖羊雀菌,沒有遇到這趙芒,不成想下山的途中,竟然還是遇到了這個流氓。
“我爹病了,你看我今天才採了兩株羊雀菌,怕是抓藥的錢都不夠。”說著話,他一臉貪婪之色看向言羽夕腰間的竹簍裡堆得滿滿的羊雀菌,繼續說道:“你又採了那麼多羊雀菌,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就分一半給我,好讓我多換點錢財,去抓藥爲我爹治病吧?”
“我呸。”言羽夕對著趙芒臉上直接呸道:“趙叔叔要是指望你,早給你氣死了。”
“你這是什麼話?”趙芒一臉怒意,擦了擦臉上被言羽夕呸的口水,怒氣衝衝的說道:“你倒是給還是不給?”
“不給。趙叔叔要是病了,我換了錢財,幫他去抓藥就是。”言羽夕毫不猶豫的說道,這趙芒若說有小心,那全天下就人人都有孝心了。
採菌者之間互相總歸有些瞭解,對這趙芒言羽夕再是熟悉不過。真要是把羊雀菌分一半給趙芒,以這趙芒嗜賭成性的個性,恐怕換了錢財後,轉首就會送給賭館。
至於,趙芒口中他爹生病這種理由,言羽夕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以前倒也沒被少騙,後來騙得多了,也就知道趙叔叔根本沒有生病,便也不再受騙了。
可不受騙之後,趙芒倒是經常跟在言羽夕身後,一旦言羽夕發現了羊雀菌,就冒出來說是他先發現的。
趙芒的老爹倒是個好人,對言羽夕也頗多照顧,若非如此言羽夕早將著趙芒經常欺負他的事情,告知給管事陳爺爺聽了。
“你不給?那我可搶了?”
趙芒的老爹,其實並沒有生病。今天他沒找著言羽夕,隨便跟在了一個平時懦怯的小子身後,但那小子尋找羊雀菌的本事,顯然比不上言羽夕,所以他今天收穫慘淡。
再加上這段時間,趙芒已經有幾天沒去賭館過過癮,看到言羽夕採了這麼多羊雀菌,心知這可是一大筆錢,足夠讓去賭館過癮,甚至是翻本贏回曾經輸掉的錢。
因此,趙芒便也起了搶奪的想法來,反正這麼多年來欺負言羽夕,也沒見言羽夕跟陳管事告狀,想來即使是搶了她的羊雀菌,估計她也不會跟陳管事告狀。
“你敢!”言羽夕後退一步,一手擋在了竹簍前,瞪視著趙芒,如同一頭母豹子。
“我還真就敢了。”趙芒聽得言羽夕一激,哪裡還有什麼猶豫,直接衝了過去。他心想,大不了只搶一半,反正言羽夕採了那麼多,給她剩下一半也已經不少,這小丫頭念在自家老爹對她一向不錯的份上,應該不會去找那陳管事告狀。
言羽夕看著衝來的趙芒,別看這趙芒平日裡遊手好閒、好吃懶做,但卻生的及其壯實,若是真的放手來搶,瘦弱的言羽夕哪裡阻擋得住。
此時眼看著趙芒衝來,言羽夕只得往後退去。然則,也就在此時,一道人影衝了出來,直接擋在了言羽夕身前,卻正是江傲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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