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如龍脊,將荒島一分為二。
桃花源地藏于群山環繞之中,黑土校場在群山靠近桃花源地的一側,黑土校場再靠外,便是那一片綠意盎然的茂密森林。
這些,卻只是荒島的一面,這座不大的荒島,被群山如龍脊一般的隔開,兩面的景色卻完全不相同。
另一面沒有黑土校場,只有一座一座巖石形成的孤峰,險峻而又詭奇。這片巖石形成的一座座孤峰之上,沒有任何樹木,可見的只有黑、灰的巖石,巖石的形態各異,其中洞窟更有無數,常人進入其中,怕是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孤峰又連成一片,所占據的范圍,與另一面黑土校場所占據的范圍,其實相差并不大。或者說,這些連成一片的孤峰怪石,所占據的范圍稍微要大一些。
再往外,便是數十片淡水湖。每一片淡水湖周圍,便有著一些花草樹木,同時在湖邊上,也依水而建著一些房屋。
數十片淡水湖的旁邊,一共有數百座建筑物。
這些建筑,便是水月劍宗的弟子們,平時居住的地方。那些落敗的劍修士,便被打散安排在這諸多的建筑物之中。
水月劍宗的三宗主,所負責的事項,便是從這些落敗的劍修士手中,將他們所修習的劍訣,所知曉的劍技,悉數打探出來。
這些落敗的劍修士,在南陸劍域可都是名門望族之后,他們自身的實力或許并不能算是頂尖,但他們所修習的劍訣與劍技,卻都不會太差。
這些時日來,收獲倒也的確不錯。
單單只看此時三宗主所坐之處背后的書架之上,那一卷一卷的卷冊,便知道水月劍宗這次又獲得了多少劍訣與劍技。
只是,此刻的三宗主,卻不見絲毫歡喜,甚至明顯看得出來,她非常的不煩惱。
按說,在這短短的時間里,獲得了如此多的劍訣與劍技,已經可以算是很不錯的功績。可讓三宗主煩擾的卻不是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
打探劍技與劍訣的事情,的確進行的很順利。但這段時日里,不斷有宗門弟子與劍婢被暗殺的事情,卻讓三宗主煩擾不已。
兇手是誰,到現在根本沒有任何線索,至多也不過鎖定了幾個嫌疑人。但鎖定的嫌疑人,在宗門安排了專人去監視后,卻并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而暗殺卻還在繼續著,看著桌面上匯報來的消息,今天又有兩名女弟子外加四名劍婢,被暗殺者殺死。
現場依舊只有尸骸,暗殺者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一開始,三宗主只以為對方是一個人,所以并沒有過于擔心。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暗殺的劍婢與女弟子的情形,三宗主知曉對方不只是一幫人。
于是,三宗主便開始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只是,隨著調查,三宗主便更發現了對方的狡猾與難纏。
每一次,水月劍宗這一方,總會慢上一步。發現的都是尸體,根本沒有任何暗殺者的線索。
到得如今,幾乎每一天,都有水月劍宗的弟子遭到暗算。水月劍宗的弟子數量可并不多,每一個的損失,對于水月劍宗而言,都是極大的損失。
每一天過去,便多一份損失。三宗主便也被弄得焦頭爛額,這些時日里,更是連正事都被耽誤了。
那新敗下來,進入九強之中的君無殤等人,打探他們所修習的劍訣與劍技,也因為暗殺者的事情,被耽擱了下來。
水月劍宗的弟子與劍婢們,更是人人自危,但凡有外出的任務,非得成群結隊不可,根本沒有任何人敢獨自外出。
按說,這荒島的另一面,范圍也不算廣。一旦有什么情況發生,很容易便能被旁人發覺,可那群暗殺者的實力,顯然非同尋常,每一次殺人之后,都能在被旁人發覺之前,先一步逃離的無影無蹤,甚至連任何線索都不留下。
揉了揉額頭,三宗主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口向著身旁的劍婢吩咐道:“君無殤與傲紅塵以及譋無雙三人所修的劍訣與劍技,盡快著人打探出來。那劍紋少年如何在身體上刻鑄劍紋,也要盡快弄清楚。”
“是,三宗主!”
劍婢低首應下,卻是不抬頭,等待著三宗主接下來的吩咐。
“其余落敗的劍修士,所修習的劍訣與劍技,也盡快打探出來。”三宗主說到這里,微微頓了一頓,一臉嫵媚的她,這時候臉上浮現出一縷殘忍之色,帶著殺意繼續說道:“。既然暗殺者的身份難以查出,那就將他們所掌握的劍訣與劍技打探出來后,都殺掉吧。”
隨口的幾句話,便是數十條人命,這些落敗的劍修士在南陸劍域都有著一定的名氣,亦或者身后的勢力、家族與宗門,都在南陸劍域有著足夠強大的實力。
但三宗主卻是絲毫不顧及這些,在她的眼中,仿佛這些人只不過是背書的機器,一旦知曉了對方掌握的劍訣與劍技,便可以輕易殺掉對方。
”三宗主,若是都殺掉的話,豈不是沒法借種?“
那劍婢聞言一愣,說出了她的疑惑來。水月劍宗的傳承,可不只是靠收女弟子,事實上水月劍宗的女弟子,很少是從外面收入。
數千年傳承的水月劍宗,每百年一次的盛會,除了擇婿之外,更有借種之意。所謂借種,便是與來參加盛會,具備著非凡天賦的少年俊杰們,做一些傳宗接代的事情。
那些女弟子出外游歷,將青銅劍帖發給一些少年俊杰,然后將對方帶回水月劍宗,其實也就是借種。
獲得青銅劍帖的劍修士,看似和水月劍宗的女弟子結為夫妻,實際上水月劍宗的女弟子卻是早已經知道,他們的夫婿會有著怎樣的結局。
一旦這位女弟子懷了身孕,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毒殺自己的丈夫。這樣殘忍的事情,水月劍宗的女弟子卻早已經習以為常,幾千年來,水月劍宗的女弟子們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所以,沒有人覺得這會有什么殘忍,她們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而更殘忍的事情,還不止于此。要知道,水月劍宗可是只有女弟子的宗門,若是懷孕的女弟子,生出來的孩子是女孩,這倒也罷了。但若是生出來的是男孩呢?
結局便只有一個,江傲楓在尸骸堆里看到的那些孩童的尸骸,其實就是那些剛剛出生的男孩。這些出生的男孩,打一出生,還在哇哇哭啼之時,便已經注定了死亡的結局。
這便是隱世宗門水月劍宗,充滿著邪惡的宗門,那堆積起來的尸骸,散出來的沖天怨氣,便足見這宗門有多么的邪惡。
三宗主聽到劍婢的話語,卻也有些無奈。雖然說每年都有水月劍宗的女弟子都會進入南陸劍域,發出各自的青銅劍帖,帶回來劍種。
但百年一度的盛會,能夠進入荒島的劍修士,才是真正具備著不錯天賦的劍種。這一批近百人,若是真的不作為劍種就殺掉,倒也著實可惜。
三宗主的臉上,便又擠出個無奈的笑容。她本就生的嫵媚,這無奈一笑,更是惹人憐惜,只見她揉了揉額頭,嘆著氣說道:“暗殺者必然是來參加盛會的劍修士,現在查不出來究竟是誰,便也只能寧殺錯不放過了。”
“哦。“
那劍婢領命,低首走了出去,看起來是下發命令去了。
三宗主一人獨自坐在房中,桌前擺放著的情報,她看了便有些生厭,便決定出去走走。
以她的實力,自然不會有類似于其他女弟子的恐懼,所以出外走走,自然更不會成群結隊。
湖畔椰樹之下,三宗主漫步而行,漸漸的朝外走去,距離湖邊的建筑群,倒是越來越遠。這荒島的另一面,面積并不大,但十余片湖泊,本就連成一片,覆蓋的范圍其實只是荒島另一面的四分之一。
剩下的其余所在,便都是綠意盎然的森林,都是些荒島與沿海特有的植株。
走著走著,三宗主便來到了森林之中,與建筑群的距離越來越遠。最近一段時間里,暗殺者便有多次是在這森林之中暗殺水月劍宗女弟子,三宗主可能是心中想著這些暗殺者的原因,很快便來到了暗殺現場。
當然,森林之中的暗殺現場,有著許多處。三宗主所來這一群,是十天前她的一名比較喜歡的女弟子,被暗殺的地方。
三宗主的女弟子,說起來跟三宗主倒有些相似,都是長的嫵媚,性格也甚是相似。出事當天,三宗主的這名女弟子,因為處理一些事情,要進入密林。但此人與三宗主性格類似,卻是對暗殺者并不恐懼,便只是獨身前來。
結果在此地,這名女弟子便遭到了暗殺者的圍攻,最終身死。地面的血跡,早已經被前幾天的雨水沖的干干凈凈。但斷枝殘葉,地面上的諸多劍痕與土坑,卻表明著十天前的那場戰斗,有多么的激烈。
”婉容,是為師害了你。“
三宗主難得的出現了一縷溫柔的表情,婉容便是她的那名女弟子,十天前的任務,也正是三宗主所下達的。所以,三宗主才會生出這樣的感慨來。
一聲感慨之后,三宗主那一縷剛剛出現的溫柔表情,便馬上消失不見。只見她一臉冷然之色,劍指拂動之下,一道劍氣便飆射而出。
”出來吧,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東西!“
充滿殺氣的話語,伴隨著激蕩而出的劍氣,同時從三宗主的口中說出。
下一刻,劍氣轟然擊中一堆灌木叢之中,便聞聽得一聲轟然響,灌木橫飛,一道藍色人影從灌木之中沖出,劍在他手,劍光閃耀,直襲三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