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今天似乎運氣不錯。”花問柳斜倚在門口笑道。
“花兄來的正巧,正好一起吃吧。”燕南飛微笑道。
話音未落,花問柳已經坐了下來,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并且吃一口菜,喝一口酒,吃的比誰都愜意。
柳青青斜著眼,瞥著花問柳,淡淡道:“想不到這世上竟有人這么不顧自己的臉面。”
花問柳舉著手里的酒杯,笑道:“要面子有什么用,當你真正餓的肚子里只剩苦水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面子其實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當一個人真正已餓的快眼面對死亡時,面子就已成了最清賤的東西。
在生存面前,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
柳青青怔了怔,她當然從沒有經歷過這種饑餓的生活,所以她也不會明白饑餓對于一個普通人到底意味著什么。
燕南飛當然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他輕嘆道:“花兄說的的確不錯,一個人若已連生存都無法再保證,那他還要面子做什么。“
這句話是說給柳青青聽得,但似乎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錢四爺為什么不對我們下手?”花問柳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燕南飛道。
燕南飛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在那種情況下,即使他殺了我們,也絕不會有人知道。“花問柳繼續說道。
“或許現在還不是殺我們的時候。’
“或許他還沒有充分的理由殺我們。”柳青突然開口道。
燕南飛和花問柳齊齊看向柳青青。
在這兩雙眼睛的注視下,柳青青感到自己的臉上開始游俠發燒了起來。
她瞪起眼睛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燕南飛笑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只是在奇怪,你什么時候忽然能夠說出這么有道理的話了?“
柳青青仰起頭,正色道:“我說話一向都是這么有道理的,只是你們一直沒有注意到而已。“
“不管怎樣,能活著總是一件好事,這已值得我們喝一杯。“花問柳有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喜歡喝酒的人,似乎總能找到一些令自己滿意的理由讓自己多喝幾杯,即使這理由并不怎么高明。
“孟平川與錢四爺認識已有十多年,他們見面本不奇怪。”燕南飛盯著花問柳道。
“不錯,一個老朋友去見另一個老朋友,這本來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花問柳轉了轉手中的酒杯,淡淡道。
燕南飛又道:“但他們見面的地點卻并不是一個很平常的地方。“
兩個許久不見得老朋友敘舊為何一定要選在那種隱秘到不為外人所知曉的地方。
除非他們所說的話,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柳青青似乎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她面色有些得意的說道:“他們必定在密謀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花問柳輕笑道:“柳姑娘的分析很有道理,的確有這個可能。“
花問柳說完夸獎似乎很讓柳青青高興,所以她臉上已笑出了花。
燕南飛微微點了點頭,似乎也默認了柳青青的話。
“今晚我必須要出去一趟。“燕南飛突然開口道。
柳青青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見,她的語氣也開始變得不再平靜,她緩緩道:“你要去哪里?“
燕南飛的聲音也忽然變的很輕:“錢四爺的家里。“
柳青青聲音出現了微微的顫抖,她說道:“一定要去?“
燕南飛低下了頭,道:“是。“
他知道柳青青只是擔心他會有危險,但他必須去,有些事,他非做不可。
燕南飛又抬起頭,望著柳青青,柔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況且這件事并沒有什么危險。“
柳青青終于輕輕點了點頭。
她知道,燕南飛要決定去做的事,就一定會去做,既然她阻止不了,那就只能支持他去做。
只有讓他沒有牽掛,他才能義無反顧,才會成功。
她一向都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子,所以她懂的這個道理。
燕南飛的心里忽然也輕松了起來,他笑道:“現在我們還可以出去走走。“
花問柳也笑道:“今天的天氣似乎也不錯。“
夕陽已沒,夜幕漸漸降臨。
白天的暑意也已漸漸退去。
街上也早已沒有了白天的繁華。
燕南飛慢慢的走著,他現在只想夜色快些來臨。
一想起柳青青還在等著他,他一向沉穩的心里竟開始有了一絲急切。
他仿佛是一個要出遠門的丈夫,而他的妻子正坐在門口翹首以盼,盼望著他早些歸來。
他忽然發現,自己竟忽然開始渴望有一個家了,一個真正的家,家里有一個賢惠的妻子,再或者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燕南飛的腳步已快了起來。
夜色畢竟還是降臨了。
天上只有星,無月。
這樣的夜晚,豈非正是夜行人行動的好時候。
燕南飛已站在錢四爺的宅院外,面前是一堵高丈余的圍墻。
再高的圍墻當然都擋不住燕南飛。
他提氣,擰身,身影凌空,人已輕飄飄的落在墻頂之上,輕的仿佛一片落地的棉花。
他幾個起躍,已到了錢四爺的臥房之上,身子一翻,輕輕地斜掛在房檐之下,正好隱沒在黑暗之中。
錢四爺的確在洗澡。
木盆寬大而舒適,錢四爺閉著眼睛,用最舒服的姿勢躺在盆中,水面上飄著一層鮮紅的花瓣。
錢四爺的確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他顯然還不會很快洗完。
所以燕南飛只能等,幸好他一向都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
錢四爺瞇著的眼睛忽然睜開,對著門外道:“你來了。”
燕南飛心里一驚,難道錢四爺已經發現了自己?
他一向都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一般人絕不可能會發現他的。
但是錢四爺卻絕不會是一般人。
心里驚疑不定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廊下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中的人,黑衣,黑褲,黑鞋,連人也掩映在黑暗之中,只有一雙眼睛閃著精光。
在黑暗中看來,仿佛一只準備擇人而噬的猛獸。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一動不動,就連氣息也感覺不到。
燕南飛竟不知道他是何時出現,仿佛他一直都在那里,又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檐下有燈,他卻正好站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似乎已與黑暗融為一體,或許他本就屬于黑暗,所以絕不能出現在光亮之中。
這種人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出現,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出現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