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一個禮官出來,領著兩百人從山峽間魚貫而入,一方碩大的山谷,二十座擂臺呈環形排列,四周山壁石階上坐著觀戰的眾上仙們。.
禮官將眾少年帶入擂臺中央,朗聲說道:“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弟子請上臺守擂。”
一眾少年的心全都提了起來。
一會的名字順序,極有可能就是古鼎山上仙對他們實力排名的估計啊。
李燃刀的心也提了起來,暗暗沉思:“那位師兄說我有可能會被念到名字成為準擂主,那么我到底會排在第幾位念出來呢?不會太靠前吧,前十名應該很難聽到我的名字。”
禮官朗聲念道:“林千鋒,請上臺侯擂。”
那個傲然的身影昂揚著走了上去,渾身氣息輕震,剎那間龐大的氣息隱隱彌漫開來。
中央的兩百多人齊齊大嘩。
“神動大圓滿境界?未足十八歲就能達到神動大圓滿?”
流若空的臉都白了,咕嚕一聲咽了一口口水,湊到李燃刀耳邊低聲說道:“原來這些二世祖們還真有些門道啊,不過,從一生下來就由嬰變上仙指導修行,有這樣的實力也不足為怪。”
話是這樣說,可流若空也知道,一個未足十八歲的少年有這樣的實力代表了怎樣的天賦,神情間滿滿的怏怏之『色』。
他這個昔日金劍榜首席被狠狠地打擊到了。
禮官接著念道:“洪九天,請上臺侯擂。”
眾少年轉頭四顧:“洪九天是誰?竟然實力僅排在林千鋒之下?”
一個身材高壯的少年眉目間全是英氣。短衫下雙臂『裸』『露』在外,肌肉如千年老樹根般虬髯糾結。上臺守擂無需斂息氣血,將氣息隱隱釋放,高如雄山,竟是神動高階的力量。
快步走出,登上二號擂臺。
竅竅的議論聲不絕于耳:“看來應該是一個修神魔煉體法門的修者。”
“天啊,神魔練體能修到神動高階層次。同階幾乎無敵了吧。”
禮官接著念道:“尉遲劍,請上臺侯擂。”
又一個少年擠出人群,眉疏目朗。骨格清奇,周身仿佛隱隱有清冷之意流動,氣息釋放出去。竟然也是神動高階。
前邊這三人讓一眾天才們無不頹然,那樣的功力高度讓人絕望。幸好念到第四個名字時,就僅是神動中階的功力了。
名字一個一個地念了下去。
能被念到名字,就一定程度上等于擁有了問鼎古鼎山的資格,其他人哪個不緊張,心神忐忑中,前十名少年走上擂臺,昂然而立,果然沒有聽到李燃刀三個字。
李燃刀自嘲地笑了笑。
前十名被念到的少年無一不是精英,從隱隱彌散出來的氣血中。就能感應到他們的強,這十人被選了出來,底下的眾人均服氣。
禮官接著念道:“冷蒼月,請上臺侯擂。”
第十一個了,還不是自己。眼見著又一個少年昂揚而上,李燃刀心微微一跳,名單一直念了下去,一直念到了第十八名,竟然李燃刀的名字還未見。
流若空與李燃刀轉頭相視,微微皺了皺眉。
還剩兩個了。這兩個應該就會有我了吧,緊緊地盯著那個禮官,就聽他接著念道:“王亭山,請上臺侯擂。”
李燃刀一下子將眼眉皺緊了:“竟然還不是,難道最后一個是我?”
悄然將雙拳攥緊向那個禮官看去,就見他開口念道:“最后一位……侯凈炎,請上臺侯擂。”
“最后一個、也不是……”
李燃刀雙拳狠狠攥在一處,一下子失望,看來那位老者師兄失算了。
自己也是神動中階的功力,前二十名竟然沒有被選中,顯然那些上仙們對他不怎么看好,擂臺上那些少年應該都有驚人業藝,以前無不是名動一方吧。
神情微有些落寞,流若空笑了笑,在旁邊拍了拍李燃刀的肩膀,淡淡安慰道:“燃刀,這不代表什么的,一會我們還有擂臺要打,拿出真實實力來,臺上那些人,我們未必就打不過,那些上仙看人未必就是準的。”
李燃刀苦笑著點了點頭。
禮官將剩下的人領到擂臺外圍的石階坐下觀禮,朗聲說道:“臺上二十位準擂主,是經由刑門上仙親自遴選出來的,實力出類撥粹,若沒有人有異議,那么這次入山弟子就定下他們二十人了,若有不服氣的,隨時可上臺比試。”
禮官的話還未落下,呼地一聲就站起十多人來。
“什么玩意,就這樣就算定下來了?沒比過誰知道誰行不行?”
“我就不服氣,不打過就一定比我強?我怎么不相信?”
臺下坐著的這些少年哪一個不是傲骨天成,幾乎都是一個門派的天之驕子,方才念名單時沒有自己就憋了一肚子的氣,終于讓打擂臺了,幾乎是搶著沖到臺下,縱身躍起。
除了那幾個絕對實力差距的,其它的雖然排名有先后,但是實力未必就分的那么清楚,不少擂臺上第一時間就進入狂熱的戰斗狀態。
流若空眼眉一挑,一臉的躍躍欲似,緩緩站了起來。
在金劍榜上時他有心壓制實力,夯實基礎,強行讓自己不做突破,一年前則再也壓制不住,幾乎是一夜之間一不小心就自行突破到神動初階。
這位玄機山金劍首席的功力太精純了,在精元勁時就能打敗神動初階,這一突破更是連普通的神動中階都不放在眼里。
前二十的名額,他很有想法。
“燃刀,你還看一會?我先上去試試。”
李燃刀點了點頭:“好。我先為你觀戰,你打完我再上。”
流若空頷首,身體一挺,突然再復大氣豪爽之態,一步邁出就是丈遠,幾步邁到倒數第二的那座擂臺下,也不見做勢。一個縱身來到臺上,向對面之人施禮:“玄機山流若空,請指教。”
臺上那位擂主臉頰削瘦如刀。淡淡點頭道:“棲霞谷王亭山,請指教。”
流若空大喝一聲:“好。”
突然漫天濃密的烏云,里邊天雷滾滾。沉重的威壓將整座擂臺都覆蓋住,流若空如頂天立地的雷神,一柄長劍玄奇無度,如滾滾悶雷隆隆劃過。
一出場就是成名絕技滾雷劍法,
李燃刀的眼神都情不自禁亮了,當年蕭聽風夸贊流若空時說過,滾雷劍法一經施展真如天雷滾滾,天地間的氣場都被他一個人占據,那才叫威風霸氣所向披靡。
今日一見果然名下無虛,獨自霸占金劍榜數年罕見敵手的流若空又怎是弱者。
腳下如縮地成寸。一步就邁到王亭山的身前,劍上有一道奇異的波動,似緩實急,唰地一聲就砸到對手的胸前。
對面的王亭山臉『色』一下子凝重,長劍一抖向上挑去。錚地一聲,滾雷之力一下子讓他狠狠后退一步,大氣磅礴的力量讓他手腕酸麻。
流若空得勢不讓,眼睛瞪起來,轟隆隆的雷聲再次砸了過去,對面的王亭山全身功力提到極致又一劍迎上。一股大力讓他收不住腳步再退兩步,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明顯在功力精純上,流若空更勝一籌。
流若空劍法施展開,更加恢宏大氣,腳尖點地一記旋身,滾雷劍法以更厲之勢向對方揮去,劍刃抖成一道奇詭的弧度,嗤嗤聲中讓人不知要如何防守才能架下這樣一劍,漫天雷聲將對手包裹在其中,擂臺上滿是流若空的氣場。
對面的王亭山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厲芒一閃,手腕疾轉,掌中劍唰地漾起一道隱隱流動的銳利,剎那間揚起,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玄奇地橫空點在流若空的劍刃中央,更是流若空的力量盲點。
流若空一下子全身酸麻,身體不由自主向后拋飛,順勢一翻身凌空落在丈余遠外,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
李燃刀坐在遠處,一下子將眼眉皺了起來,心中暗嘆了一聲。
劍意,那個王亭山明顯窺到了一分劍意的力量,在境界之道上已登堂入奧了。看來流若空絕無幸甚。
流若空也被對方一劍的鋒芒駭的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對方一劍可以強到如此程度,但是他這個人就是遇強則更強,永不服輸的脾氣,從小學什么一學就會,一會就精,打仗時還真就罕有能完敗他的,在這個擂臺更加不服氣了。
呀地一聲喊,身體如一只大鳥般高高掠起,一柄劍雷聲隱隱,凌空橫渡的過程中,竟然憑空將劍芒疊加,如前仆后繼的海『潮』沸騰洶涌,滾雷劍法中已臻化境的最強一劍,三雷連變。
憑一口氣息全力向王亭山壓了過去。
“戰吧。”
流若空大喊一聲,王亭山原地旋身,一記電劍從一團虛影中『射』出,向天空中迎去,剎那間電閃雷鳴,喀喇一聲響,流若空身體再次向后翻飛,騰騰一連退后三大步方才停穩。
李燃刀再次嘆了一口氣。
同功力下,劍意借天道的力量行殺伐之術,那個王亭山的劍意明顯還粗糙的很,乏善可陳,但也不是流若空的蠻力所能抵擋。
這就是修行中的境界。
一個修仙者修到大神通時,動輒移山倒海,還不是借助天地之力。
流若空竟然再敗,一股憤怒沖上頭頂,退出后再沖上一步,突然揚起手,將掌中劍如雷光般扔出,雷音滾滾,神識控制長劍橫空劃過,滾雷劍術到御劍術層次,威力更加驚人。
“不好。”
李燃刀一下子將雙拳攥緊了,暗自苦笑。
若不用飛劍手段,流若空還能多堅持一會。
王亭山的眼神果然更加凌厲,心念一動,掌中劍也飛了出去,長劍一記漂亮的旋身電斬,斜斜地擦在滾雷劍上,一溜火光,滾雷劍被耗去全部力量,對方的劍倏忽轉過一道弧度,力量方興未艾,一道流光向流若空劃去。
被對方神奇的控劍術驚住了,流若空用力喘息,疾擰身凌空翻起,那柄飛劍擦著他的身體劃了過去,一道破風聲再次掠回,對方的長劍竟然從后邊又殺了回來。
轉身的靈活,角度的玄奇都讓人嘆為觀止。
流若空驚出了一身冷汗,飛身一步,將前邊的滾雷劍抓住向身后擋去。
當地一聲響亮,那柄飛劍『蕩』開,又從側面飛回,夭矯如虹,圍著流若空上下翻飛,不一會的工夫,流若空就渾身見汗,疲于應付,隨念電轉的飛劍可比手上功夫快的太多,對方雖功力不及,但是已悟境界之道,劍意一出手就將這位玄機山金劍弟子殺的大敗虧輸。
再次架住一劍,流若空凌空橫著翻了出去,手腕酸軟無力,臉上的汗水將兩鬢的頭發都打濕了,用力喘著粗氣高聲喊道:“停,師兄力量強勁,若空認輸!”
王亭山的長劍一個急停,懸浮在半空中,唰地化為流光折回落入掌中,微笑著施了一禮:“承讓。”
流若空滿臉頹然之『色』從擂臺上躍了下來。
看來人家古鼎山上仙們眼光還是奇準的,選出來的這些準擂主們果然個個有驚人業藝,自己方才輸的心服口服,流若空知道,古鼎山的資格,自己無緣嘍。
垂頭喪氣地走回觀禮臺,在李燃刀身邊坐下。
李燃刀默默地拍了拍這位師兄的肩膀,不知要如何安慰,指著臺上說道:“師兄,挑戰到現在,擂臺上那些準擂主們還沒有一個被打下來的,挑戰者幾乎都失敗了,你也不必沮喪。”
流若空長嘆了一口氣,默然半晌,緩緩搖頭道:“枉我為金劍首席數年,心高氣傲,以為天下舍我其誰,到今天才知天下之大奇人輩出,我們還僅是井底之蛙,眼界短淺啊。唉,沒有想到,原來在真正的修行界,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以……”
李燃刀默然。
放眼向擂臺上看去,第十一號擂臺上,挑戰者也被打了下去,那個準擂主冷蒼月刀境犀利無匹,這么一會工夫,已經將兩人打落臺下。
李燃刀緩緩站了起來,眼神中透著堅毅。
“師兄,該我了,看我如何為咱們玄機山爭光。”
流若空一下子將眼眉皺緊,壓低了聲音說道:“燃刀,你要挑戰那個冷蒼月?他比排名在后的幾人可難對付。”
李燃刀點了點頭道:“也差不了太多,恰好趕上他了,古鼎山那些上仙眼光不是奇準嗎?我也就是上臺試試。”
聲音中明顯帶有賭氣的成份,大踏步向那座擂臺奔行過去。
流若空在后邊愕然,繼而搖頭苦笑,暗中嘆了一口氣:“師弟啊,事關能否入古鼎山的終身大事,這當口怎可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