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刀如喪考妣,眼睜睜地看著李燃刀從月芽白袍的裁判那里將兩件上品靈器領到手,渾身抖若篩糠,滿眼絕望之色,卻沒有任何辦法。
這一刻他將那個殺仙洪大哥都恨死了。
若不是洪姓殺仙的勸說,他焉能孤注一擲,敢叫出兩件上品靈器的賭約擂來。
生死擂的大廳中,數百人鴉雀無聲,看著李燃刀兩人將戰利品收刮到手,談笑自若地并肩離去,待兩道身影消失在生鐵門之后,所有人無不長吁了一口氣。嗡地一聲熱議起來。
不少人向著邪刀方向指指點點,嘲笑之意極為明顯。
還有太多的人紛紛猜測,那個在這里一連“死”了兩年的李燃刀到底是誰,怎么會有那么強的力量?
不過這一切對于李燃刀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實力暴露了之后,這家生死擂這里他以后就無法再來,若想繼續修行,以后要跑到城里很遠的地方,再尋一家生死擂才好。
梵夕顏想想方才的事感覺即駭然又好笑,眼波流轉,輕聲問道:“燃刀,我們現在去哪里,去你的丹香閣嗎?”
李燃刀心情正好,聞言笑了笑搖頭道:“不,咱們直接去靈藥坊,多尋些靈藥,我到要琢磨琢磨要如何將培元丹的成本降下來。”
梵夕顏看李燃刀幫自己的事如此上心,一時大喜,這個修者將合道期的殺仙都能殺死,他的實力已經在已之上了,梵夕顏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李燃刀看為了自己的同輩中人,甚至言語神態都有些恭敬起來。
兩人在街上并肩而行,快步向尋藥坊趕去。
在靈藥府那座稻穗一般的清奇建筑內,從旋轉回廊而上,穿過云霧,會看到一間碩大的火洞,四壁暗紅色的炎浪繚繞。古洞中央呈七星拱珠的陣意方向,一共排列著七尊靈氣逼人的丹鼎,烈火丹香,陣陣玄意。
在古洞的最后,六、七位身著暗青色丹袍。胸前繡著古鼎標識的大丹師。正滿臉都是熱切之意,回頭向一個從外邊奔來的丹師那里看去。
其中一個一縷長須的人笑著喊道:“老魏,有消息了嗎?”
從外邊跑進來的老魏急跑兩步到眾丹師面前,臉上一付古怪的笑意。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打聽到了,你們猜咱們的梵主管是去哪里了?”
那個一縷長須的丹師訝然說道:“她還能去哪里,已經被咱們逼急了,我猜呀,她或是去找藥府的高層活動關系去了。或是找她認識的哪位丹師朋友想辦法了唄。”
那個老魏笑嘻嘻地搖頭道:
“不,猜的完全不靠譜,我的手下回來向我匯報的時候,我都弄糊涂,咱們那位梵主管竟然跑去生死擂了。據說她最后和一個實力很強的殺仙共同走了出來,在街上閑逛呢。”
“咦?”
后邊那幾個丹師同時吃了一驚,轉頭面面相覷。
突然之間,眾人轟地一聲一齊笑了出來。
那個長須丹師笑著搖頭道:
“是我們多慮了,原來咱們的梵主管不是被逼急了去找人幫忙。而是尋地方散心去了啊。”
另一位丹師也笑道:
“其實想想也是,東方界這里,丹術出眾之輩咱們哪一個不認識,那位梵主管又能找到什么人來幫她對付我們。”
眾人再笑,那個老魏哈哈笑著說道:
“不過我就是奇怪。梵主管什么時候興趣那么古怪,喜歡生死擂那種地方,跑去那里散心呢,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以為她要找人過來殺我們呢。”
“哈哈哈……”
眾丹師聽老魏說的有趣,笑的更歡暢了。他們這些大丹師們將那位梵主管已經逼到絕路上了。準備早晚要將她從主管的位置上擠下去,背后拿梵夕顏的事打趣譏笑,向來是他們樂此不疲的事。
長街上,梵夕顏心里歡喜,與李燃刀快步轉過一條街角,迎面靈藥府的碩大建筑出現在眼前。
在靈藥府那幢建筑的西側,從大門進去,就是東方界這里規模最大的靈藥坊所在。
兩人并肩走進坊市,占地數十里的藥攤蔚為壯觀。幾乎有近萬名攤主在這里擺攤做交易。
李燃刀在悄然中將丹心天眼的天賦激活,雙眸中一抹隱隱的紫芒,在他的眼中,那些靈藥藥性都以一種線性光芒的形式顯現。
突然腳下一頓,看到一株苦靈芋,藥呈塊狀,憨憨的就如一只大芋頭,模樣一點也不討喜。
但是,上邊的藥性光芒竟然是一種蠶繭般纏繞的樣子,將這只“大芋頭”緊緊包裹在里邊。
這樣的藥性罕見之極,李燃刀眼睛一亮停下腳步,沒有想到今天運氣這么好,第一眼就發現了一株頗不常見的奇藥。將這株奇藥收回去,自己的收獲可就大了。
藥攤后那位胖胖的攤主笑嘻嘻地招呼道:“燃刀兄弟,今天又來逛藥坊了,昨天你怎么沒來,我都沒有見到你……”
李燃刀笑著點頭道:“昨天店里的藥夠用了,就沒有過來。對了,我看你這里進了不少新藥啊。”
那個胖攤主哈哈笑著,腆著肚子說道:
“那是,我又和幾個采藥師聯系上了,現在共有五個藥師專門給我的攤供藥,以后你就常來吧,保證會讓你總有收獲。”
梵夕顏正走在李燃刀身后,聽他同這個胖攤主聊的如此熟稔,又是驚奇又是好笑。
藥坊這里近萬個藥攤啊,隨隨便便的停在一個攤前,那個攤主都和李燃刀這么熟悉隨意,過去這個李燃刀一天都有多長時間泡在藥坊這里啊。
她這位主管根本就無法想像天天跑到這樣雜亂的坊市來淘藥的場景,她需要靈藥時,都是直接開單,讓仙墨雪她們藥堂的人負責去尋弄配齊的。
梵夕顏滿臉笑意地從后邊走了出來,她到要看看李燃刀要如何選藥。
那個胖子剛說一半的話,手還在空中興奮地比劃著,突然看到梵夕顏,一下子大張著嘴愣住了,咕嚕一聲咽了一口口水。
“丹、丹香堂主管。您不是丹香堂主管嗎?”
看著梵夕顏令人驚艷的容顏,那個胖攤主眼睛都直了。
靈藥府丹香堂的主管大人啊,合道境界的大道修者啊。這樣的貴人,平日里上哪里見到,人家一句話就可以賜予你執事令牌。讓你在東方界里一年省去近三千晶核的住留費啊。
胖攤主瞬間就狂喜了。就如在闊劍舟中,丁藥師那些人第一次看到仙墨雪一樣。他一時緊張的手都不知要往哪里放了,渾身的肌肉哆嗦著,臉脹的通紅。一雙手搓來搓去的。
點頭哈腰地招呼道:“主管好,主管大人好。”
梵夕顏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李燃刀笑了笑,在這個藥攤上隨便選了幾樣藥,加上那株苦靈芋一齊扔到梵夕顏的面前。招呼道:
“這幾株全買了,對了,你單放一個納戒里,我要的這些藥別和你自己的混了,以免到時分辨不出來。”
梵夕顏恭順地點頭道:“好的。”然后轉頭看向那個胖攤主問道:“這幾株藥一共要多少錢?”
李燃刀不理這里,負著手又向另一藥攤前走去了。
胖胖的攤主都看懵了,那個燃刀兄弟在干什么?他在支使丹香堂的主管買藥?他在讓那位大道修者付錢?他、他還那樣吩咐人家做這做那?
最令人吃驚的是,那位主管還一付理應如此,甘之如飴的模樣?
胖攤主用力揉了揉眼睛看向李燃刀的背影。那個真是天天泡在藥坊里,專挑便宜的藥和被扔到路邊都沒人撿的藥買的那個燃刀兄弟?
見梵夕顏親自動問在他這里買藥,胖子激靈靈地回過神,把十二分熱情都拿了出來,希望給這個主管大人留下一個好印象。臉上都笑成了一朵花,點頭哈腰地說道:
“梵主管,要是您買,這些藥您給我一枚晶核就行了。我只收您一個成本價。”
那邊李燃刀回頭有些不耐煩地喊道:“快點啊,快點過來。我這里又發現了一株有用的藥。”
梵夕顏有些焦急地應了一聲:“哎,就來。”
匆匆扔下一枚晶核,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胖子的示好,收起那幾株靈藥就跑了過去。
胖子再一次看傻了。
站在藥攤后邊,用力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搖頭苦笑起來,暗暗嘟囔一聲:怎么現在的世道變的我都看不懂了。
李燃刀心里這個痛快啊,買藥有人付錢,自己都不用動手,看見中意的靈藥了,挑選出來就會有人幫自己收了去,也不用計較價錢與成本了,兩年多了,終于不用那樣精打細算,這樣敞開了收購靈藥簡直太過癮了。
這一路行出去可就有些收不住手了。
梵夕顏納戒里邊的靈藥越積越多,到后來一直積存了幾千株各色各樣的藥,在納戒里邊分類排開,都排了好大一片。
梵夕顏也可高興了。
買藥的那些錢對于她來說根本就無所謂,李燃刀這樣大范圍收藥,看的出來人家是真心想幫自己,這么多的藥,要研究起來得費多大的心血與精力。
心中暗暗充滿了感激,只要李燃刀挑出來的,她就毫不猶豫地收了去。
在藥坊這里一直逛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李燃刀終于逛夠了,一臉喜悅之色點頭道:“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
領著梵夕顏向自己的丹香閣那里走去。
開那間小店的最初,李燃刀就貪圖這里離藥坊近,沒走幾步路,只穿過一條大街就來到丹香閣的大門前。
推開大門,那個雇來看店的女修小妍看見兩人并肩走進來,臉上一下子就放光了,快步迎過來,遠遠地就笑著招呼道:
“梵主管,您來了啊,是在生死擂那里找到燃刀大哥的吧?”
小妍也是一位小丹師,后來知道了梵夕顏的身份,還曾一陣后怕心驚呢。丹香堂的主管啊,那天與她那么熱切地聊了半天,回想起來真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現在看她與燃刀大哥走的這么近,心里也暗喜,自己以后就有更多機會接近這位主管了,說不定什么時候,人家看自己順眼,把自己收進靈藥府中呢。
梵夕顏笑著點頭。
李燃刀低聲交待道:
“小妍,一會若無急事不要過來打擾我們,若是有人找就說我不在好了。”
“哦,好的。”
小妍鄭重點頭。
李燃刀轉身和梵夕顏走進內室,將內室丹堂的門緊緊關上,里邊所有聲音全都掩在門后,靜悄悄地不知里邊在干什么。
小妍咬著嘴唇看著那扇門,心里將這位店主都佩服死了。別人想見那位主管一面都很難,而人家卻主動跑過來找燃刀大哥。她究竟有什么事呢?這樣神神秘秘的。
關上丹室的門,李燃刀擺放出一溜玉石案臺,梵夕顏趕緊將靈藥坊買到的藥全都倒了出來,幾千株各色靈藥,一時室內藥香四溢。
李燃刀將眼眉皺緊了,仔細地給靈藥分著類,分成了幾堆,搖了搖頭,顯然不滿意,將一堆中的幾株藥重新拿了出來,放到另一堆里邊。
歸弄了好半天,靈藥方才漸漸分出一些眉目。
這么大的數量,梵夕顏看的也直皺眉,悄然觀察著李燃刀的臉色,最終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問道:
“燃刀,離上邊催我們交成丹丹方的日子很近了,時間有些緊,你……”
李燃刀聽了一愣,轉過身問道:“能給我多長時間?”
梵夕顏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說道:“最多四個月,最好,最好能再快一點,那些丹師們逼我逼的很急。燃刀,這么多藥要想研究出一味新的靈丹丹方,就咱們兩個人,四個月的時間來的及嗎?”
李燃刀聽到這里啞然失笑,將兩側的靈藥全都扒拉到一邊,指著面前一小堆靈藥說道:
“就用這幾味藥煉一枚丹,還用四個月時間?”
梵夕顏一下子愣住,眼睛都有些直了,艱難地向那一小堆靈藥上看去,總共就十三株藥而以。
用力抬起頭看向李燃刀,滿臉訝然之色:“你說什么,就這么幾味藥是煉培元丹的?”
“對呀。”
李燃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