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頭螞蟻只在這一段泥土之中生長,想來跟土質有關,大家向前走出之後,它們的數量就越來越少,南寧讓虎子把松脂收好,繼續向前探進。這一次,大家又多了幾分小心,手執火把的人不時將火把上下左右照看,這黑暗之中,一定不止怪頭螞蟻這一種傷人的毒蟲,常言物以類聚,毒蟲也是一樣,因爲它們的生活習性相近,所以便生活在一起。
這時,六頭虎們突然發出一陣低吼,象是發現了前面有什麼可怕的怪物,大家停了下來,南寧將箭搭在弓上,隨時準備作出攻擊。老方拍了拍‘英雄’的頭,‘英雄’死死的盯著前面,一定有東西!
李岑讓執火把的人再點幾根,插在石縫中,以防待會兒打鬥起來,將火弄熄,同時也增強洞內的亮度,便於作戰。
沙沙沙,洞內傳出一陣磨擦聲,應是某種野獸貼著地面滑行的聲音,就象蛇一樣,南寧等人的心一下懸了起來,莫不是上次沒殺死的那條母蛇?如果真的是它,那還是趕緊溜之大吉纔好,這洞內直來直去,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以它那龐大的身軀和堅韌的皮膚,誰鬥得過?
南寧招呼大家向後退了退,石縫中的火把沒有取,正好用來看清來者何物。如果發現真是那條巨蛇,那就二話不用多說,回頭拼命逃跑便是。
慢慢的,從洞內現出一個龐大的身影,南寧鬆了一口氣,看那東西有手有腳,必定不是那條巨蛇了。那東西似乎對火有些懼怕,到了那幾根火把前面,就不敢再向前逾越了,停在那裡,不停的吐著長長的舌頭。這也讓大家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原來是一隻體形龐大的巨型蠑螈。
蠑螈也是一種有毒物種,它口中的涎液和體表都布有劇毒,近身攻擊十分危險,用箭弩射殺比較合適。於是李岑等人將刀劍收起,紛紛取下弓箭。
老方道:“這玩意可真大,到時我們萬箭齊發,將它射成一個馬蜂窩。”
虎子道:“你怎麼知道它是不是變異,若身上硬得象鐵一樣,射了又有何用?到時把洞裡的吸血貓頭驚了出來,那麻煩可就大了。”
他的這番話也有道理,這裡離吸血貓頭的老巢應該不遠了,真要把它們驚動出來,在這狹小的山洞之中,的確難以與之相抗。南寧輕聲道:“不慌,這傢伙笨得很,跑得不快,我們再看看,它的致命點在那裡,到時一舉射殺,這樣最好,免得它的毒液四濺,讓虎們馬匹沾上了不好。”
李岑看了看那頭巨型蠑螈,說道:“這種爬蟲的心臟大多在腹部,並且那裡的皮甲也最薄弱,看來我們要先想辦法讓它站立起來才行。”
南寧看了看六頭虎們,只見它們全都虎毛聳立,衝著巨型蠑螈呲牙裂嘴,象是很感興趣。但虎們到底沒有人的智性,不知道毒爲何物,若是不小心沾上,很是麻煩,萬一有死亡,那就得不償失了。南寧沒有讓虎們前去挑釁,他對李岑說道:“我們再多點一些火把,距離長些,這樣讓它站立的機率就大。”
於是大家又從馬背上取下一些松枝,點燃之後插在石壁之上。這邊的動靜顯然被巨型蠑螈感知,它喉中發出絲絲笛音,細小但卻尖銳,讓人聽後很是難受。很快,一條長達百米的山洞被照亮了。南寧讓虎子跟老方退後,選了三名身手矯健的鏢師兄弟出來,加他一共四人。因爲洞內狹窄,人太多反而礙事,並且現在不知道巨型蠑螈的奔跑速度到底有多快,所以小心一點爲妙,四個身手最敏捷的人來完成這個獵殺任務,不多不少,正好!
虎子很不情願的道:“寧子,我在東山村可是一名虎將,怎麼現在被你搞成了老弱病殘一樣,這可不行,我也要參加。”南寧道:“等你哪天跟李叔他們學會了武功,我就讓你上。”
虎子一聽,立即沒話說了,李岑這幫鏢師他是真正領教過的,他原先就靠一身蠻力和幾招打獵時的技法,在東山村的確可以稱得上一霸,可遇見李岑這種真正習過武,練過功的人,讓就真象三歲小娃跟大人過招一樣,叫他幾時倒下,他便幾時倒下,空有一身氣力,卻無施展之地。並且最讓他丟臉的是,李燕這個大姑娘家,居然也能將他輕鬆打趴下,所以南寧一提到此事,他頓時沒了脾氣,氣呼呼的退了下去。
老方安慰道:“虎子,你還年輕,從現在開始,好好跟老李他們學習,相信很快就會跟他們一樣的。”
李岑也沒有上,他笑吟吟的道:“是啊,功夫這東西,只要你肯學,肯吃苦,那就沒有學不成的,你把我教你的那些好好操練,過些日子,我再教你一點新的東西,保證讓你成爲象國貞他們那樣的高手。”
虎子聞言大喜道:“李叔,你沒騙我吧,我真的能象國貞兄弟那般厲害?”
李岑道:“這算什麼,想當年
,人族鼎盛時期,武學盛行,國貞,不,包括我在內,都只能算是三流角色呢,那些真正的武學大師,彈指之間,便能開山劈石,象這種怪獸,輕輕一掌,便可叫它粉身碎骨。”
虎子聽得如癡如醉,暗想自己一定要好好修習武功,將來也要成爲一代武學大師,這時卻聽老方道:“快看,寧子他們動手了。”
只見南寧平靜的站在那裡,他的任務是最後一擊,其他三人則不停挑釁巨型蠑螈,將它激怒,露出破綻。南寧將五枝箭扣在弓上,凝神靜氣,心無半絲雜念,全身上下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股氣場。
李岑驚異的看著南寧,他是第一次見南寧用箭,以前只是聽老方他們說如何如何,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那股氣場,只有武學境界到了相當高的程度,纔會出現。可南寧卻一天武功也沒練過,他怎麼會發出氣場來?這讓李岑頗爲驚訝,難道是他將武學溶入到箭之中,故而纔會如此?
不待李岑細想,那頭的國貞幾人已經開始發箭,他用的是虎子的強弩,最多一次可以裝三發箭上膛。只聽‘鏜’的一聲,三支箭在空中帶起一陣輕嘯,直直的插在了巨型蠑螈的頭上。
也許是箭太快,巨型蠑螈遲疑了一下,這才感覺到疼痛,它昂起碩大的頭顱,發出一陣細弱,但卻難聽的聲音,一顆怪頭痛苦的左搖右擺,在火光的照射之下,顯得猶爲恐怖。但還沒等它疼完,另一名叫楊復的鏢師又是三支強弩射了出去,仍是對著它的頭部,因爲它頭部受創就會擡頭負痛,到時就可能將前肢擡起,這樣就給南寧創造出戰機。
這三支箭沒入巨型蠑螈的頭部之後,更加讓它痛不可擋,它身體突然猛的一震,將頭向下一伏,竟然壓制了心中對火光的畏懼,向前衝了過來。洞內頓時響起一串沉悶的腳步聲,震得地面都微微顫動起來。
這傢伙怕有好幾千斤吧,南寧暗自猜道。
正如南寧先前所料,這巨型蠑螈體型太大,而腿部卻又粗又短,盛怒之下的奔跑,也不過相當於人的小跑而已。四人不慌不忙,邊射邊退,把距離保持在四五丈的樣子。
不過這巨型蠑螈的皮甲倒是挺厚,中了那麼多箭,居然還沒有明顯的瘋狂。一般野獸在負傷之後,都會兇性大發,失去本來就不多的判斷力,這就爲獵手提供了獵殺的機會。但這頭巨型蠑螈顯然還沒到那一步,它雖然痛得要命,但還沒有瘋狂,有好幾次,前肢稍稍離地,但隨即又放了下去,看來它對自己身上的弱點還是很清楚,不會輕易示人。
四人向後退了大約有二十米左右,南寧道:“大家對準同一個地方射,將傷口擴大,讓它再痛一些。”
三名鏢師兄弟應了一聲,楊複道:“我們就射它左眼。”說完,三人舉箭射出,只聽唰唰唰,箭羽破空響起,七支箭基本上都射在了左眼附近,巨型蠑螈猛的停下身體,將手向上一昂,兩隻肥壯的前肢擡起,露出腹下淡色的部分。
說是遲,那是快,只在這一瞬間,南寧的箭射了出去,五隻箭呈倒‘品’字形,射向它的前胸。因爲南寧不知道它的心臟具體在哪裡,所以便五箭齊發,雖然力量分散了一點,但巨型蠑螈的腹下軟弱,沒有皮甲,只要位置對了,刺破心臟絕對沒有問題。
但箭在空中飛行畢竟需要時間,那巨型蠑螈剛剛把腹部露出,隨即就將前肢放了下來,五隻箭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射了進去。可惜,就這一點點的分毫之差,上面的三隻箭被擋住了,齊齊的射在它的前爪上,下面的兩隻箭倒是射進去了,但由於巨型蠑螈身子下伏,兩隻箭斜斜的插在了它的下腹,並沒有射中要害。
只是這五隻箭所中位置,全是最吃痛的地方,特別是下腹的那兩箭,刺進去足有好幾寸。巨型蠑螈全身一震,痛苦萬狀,猛的向前狂奔兩步。四人並不在意,因爲它的速度實在太慢,根本不讓擔心被它追上。可就在這裡,巨型蠑螈突然身體一轉,竟硬生生的在洞內轉了個身,一條蟒蛇般的粗長尾巴從石壁上滑過,嗖的一聲抽了過來。
先前它面對著大家,誰都沒提防它還有一條長尾巴,真到尾巴來到面前才發現,這條尾巴足足有三丈來長,也就是十米左右,並且靈活異常,就象人的手一樣,伸屈自如。
南寧大叫道:“快退!”但那尾巴來得實在太突然,楊復慢了一步,被尾梢掃中,頓時被打得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石壁之上。幸好另兩名鏢師眼疾手快,在尾巴再次掃來之前的那一秒,將他拉了過來,向後疾退數丈。
李岑見有人受傷,急忙撲上前來,一見是楊復,二話不說,先在他身上連點數指,將氣血平穩,然後將他一提說道:“我讓老方看看中毒沒有,馬上會再叫個兄弟過來。”說完,身子一縱,幾
下便來到了老方身邊,對另一名鏢師道:“全忠,你上!”
全忠接過楊復的弩,一個大鵬展翅,身子騰空而起,只眨眼的工夫,便趕到了戰場。
只見那巨型蠑螈正背對著大家,一條尾巴在洞中搖擺翻騰,就象一條蛟龍。它剛纔負痛轉了個身,這會兒竟不轉過來了,只把一個背脊朝著大家,這可不好辦,這背上的皮甲厚不說,也沒什麼要害,你就是射上個幾十箭,可能也只讓它負傷而已。
正在爲難之時,南寧突然想到一部電影,《赤裸特工》,上面講一羣女殺手,專門引誘被刺男子上牀,然後在牀第之歡時,用手將對方的脊椎抓斷,造成死亡。
他看了看,這巨型蠑螈太龐大,整個身子差不多把洞都要塞滿了,背脊部分大都貼近上面的石壁,角度太小,最主要的是從這樣一個角度斜射過去,只會射在它的骨頭上,不能嵌進兩截脊骨的中間。他剛想放棄,突然看見那根又粗又長的尾巴,沿著尾巴向上,就是尾椎,那裡是尾巴的支撐點,幾乎是靜止不動,並且正正的對著自己。
南寧對李國貞道:“李大哥,把弩拿來我用一用。”李國貞依言給他。
他又對全忠道:“全忠大哥,你的弩也拿來我用。”全忠剛剛上場,還沒發一箭呢,武器就要被人拿手,頗有點不情願,但還是拿了過來。
兩隻弩都上滿了三隻箭,只見南寧雙手執弩,左右開弓,鏜鏜兩聲機弦響起,六支箭象長了眼睛一樣,直直的對著巨型蠑螈的尾椎間隙射去,只聽卟卟幾聲,六支箭全並排射在一條線上,硬生生的將巨型蠑螈的尾椎齊齊射斷。
剛剛還活蹦亂跳舞的大尾巴,就在那一霎間,啪的一聲掉在地上,象條死蛇,一動不動。
國貞他們忍不住齊聲喝彩,後面李岑他們不知何事,問道:“怎麼啦?”
“南寧真是好箭法,一下被將這怪東西的尾巴射斷了。”
那巨型蠑螈失了尾巴,知道對手厲害異常,竟拖著一條死尾巴,向洞裡躥去。但以它的速度,又怎能逃得了?
現在它背對著大家,並且尾巴也失去了攻擊活動能力,南寧將大砍刀從腰間拔出,將外套脫下,蒙在臉上。其他幾人會意,也跟他一樣,棄箭用刀,以衣蒙臉。然後衝將上去,一番砍殺,只一小會兒工夫,那巨型蠑螈的後腿便被剁了下來,沒了後腿,它再也跑不動了,兩隻前肢無力的在前面刨著,但龐大的身軀卻動也不動。只是這廝的確太大,一時半會兒怕也不會死,倒是麻煩。
這時,李岑走上前來,抽出腰間那泓青泉寶劍,喝道:“我來。”
衆人讓出一條路來,李岑讓大家又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將剛鋒一抖,氣運周天,那青泉寶劍嗡的響了一聲,一股寒氣頓時生出,他猛的躍起身來,對著巨型蠑螈的後背,一劍刺了進去。只聽一聲悶響,那一劍竟直沒獸身,李岑一聲沉吼,將劍向下一拉,嘩嘩譁,黃黃綠綠的腸腸肚肚從劍口處滾了出來,巨型蠑螈的身體劇烈的抖動了幾下,便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虎子忙上前拍馬屁道:“這一劍真的是神出鬼沒,驚天動地啊。”
老方笑道:“你還是把功夫化在練武上吧,到時相信一定可以跟老李一樣,神出鬼沒,驚天動地,呵呵。”
大家跟著笑了起來,都知道虎子學武心切,只是這習武可不是一天兩天,而是靠長年累月的積聚。但以虎子的倔勁,相信一定做得到的。
李岑謙虛的道:“沒什麼的,不過是一點蠻力罷了,跟寧子的那幾箭比起來,差遠了。”
他這麼一說,全忠可有點不高興了,他原先在鏢局時,最佩服的就是李岑,後來這麼多年,他也一直以李岑爲首。可現在橫的插了另一拔人,領頭的又多了兩個,而且這南寧的年紀比他小得多,李岑卻處處維護他的權威,甘居其次,這讓他心裡很不爽。
於是他說道:“李大哥此言差矣,這弓箭玩得再好,畢竟是個死的,射出去之後,就任憑運氣了。可劍就不一樣,各種變化後著,鬼神莫測,故而劍爲天下兵器之首,的確不是虛言。”他這一番話,暗有所指,劍爲天下之首,那你的弓弩就要排在它之後,不可越俎代庖,做羣龍之首。
李岑裝做沒聽見,偏過頭跟老方小聲說了幾句話。他是個老江湖,當然知道全忠的話中有話,但他從來不爭虛名,並且事實上南寧也要比他強。他當年帶著幾十人,越活越苦,人越來越少,而南寧不僅讓東山村的村民們活了下來,並且還帶著他們走出山村,僅憑這幾點,就是他望塵莫及的。所以,他對南寧的謙虛謹慎都是發自內心,並非權宜。他相信,所有的人,包括自己在內,只有跟著南寧,纔有明天,纔有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