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道不同者,不相為謀。能呼朋引伴走在一起,那必是志同道合之人。即便不是志同道合,也定會有幾分相似之處,才能言語相合,共訴心聲。
兩個完全不同路、又沒有共同語言的人,是很難成為朋友的。至于人和蓄生為伍,那自是完全不合常理,外人也難以想象。這種人在常人眼中,不是怪胎、便是傻子,世俗之中,絕難容他。
可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人有人言,獸有獸語。
通常情況,物種相隔,必定言語不通。可有人天生靈性,不僅說得人言,還通曉獸語,既與人同行,又與獸為伍。凡人肉眼,看不破其中奧秘,便給人扣上“怪胎、傻子”的稱號。豈不知,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
撲通!哎喲!
唐中被兩個仆人一下子扔進一個又黑又濕的地方,連骨頭也差點摔散架了,痛得半天爬不起來。
唐中衣服反正也沒干透,于是索性便躺在濕漉漉的地上不起來,只骨碌著兩只眼睛四下里張望。四周黑壓壓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形狀好似一間地牢,看來很是寬敞。惟一能看見一絲光線的地方,便是頭上那個天窗,剛才他自己也是從那里掉下來的。天窗應該就是惟一的出口,其它地方沒有一絲亮光,想來也沒有出路。地上全是污泥一樣的東西,而且惡臭難當,好似牲蓄大便一樣。
唐中躺了一陣,只覺臭得心慌,便站了起來,側身一聞自己身上,也全都是臭味,只熏得他咳吐不止。
唐中吐了一陣,突然又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只覺身后有一雙大眼,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唐中清清楚楚地感覺著到,這雙大眼睛里,飽含著巨大的能量,直盯讓他心里發寒。嚴格來說,唐中不是沒本事的人,也不算沒膽量,偏偏就是沒見識。這人一旦沒見識,就容易沒底氣,就容易沒自信,就容易心虛膽寒。不管是遇到強敵,亦或是遇到蝦兵蟹將,都一個熊樣,嚇出一身屎尿來。
唐中既沒看見敵人,也沒搞清楚敵人是誰,就先已喪了膽氣。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事,他從來就不相信自己。但是他可以確定,這四周的黑暗之中,的確有奇怪的眼睛在盯著他。
嗡!
身后忽地傳來豬叫聲,聲音又大又刺耳。
唐中一聽到豬叫,心中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心道:“原來是只小豬啊!嚇死我了。”
他立馬轉過身來,只見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只蓄生,的確是一頭豬,但不是一頭小豬,而是一頭即肥且壯、長著兩根青剛獠牙的野豬。野豬個頭極大,差不多有一人來高,看起來比頭牛還要肥碩。兩只綠瑩瑩的眼睛泛著兇光,半張著大嘴,不斷吐著泡沫般的唾液,似要把唐中一口吞在肚里,顯然已是餓極。
常人見到這種巨形野豬,一定嚇個半死,便連老虎見了,也一定畏懼三分。唐中偏偏便不是常人,他看見這只巨形野豬之后,心里反而一點不怕了,而且還喜上眉梢,嘆道:“好大的一只小豬啊!”在他看來,再大的豬,也一樣可以稱之為小豬。
野豬嘶吼了兩聲,又刨了幾下蹄子,似欲發起攻擊。
唐中似乎聽懂了什么,對那野豬說道:“怎么?你餓了?其實我也餓了。”
野豬又“嗡嗡”叫了兩聲,唐中突然變了臉色,顯然有些害怕,但轉眼間又笑道:“你想吃我?不行不行!你吃了我,那我不就死了么?”被野豬吃了,那自是死了,這也用不著他說。
野豬顯然有些不奈,又刨了幾下蹄子,突然一個虎奔,真撲唐中而來。唐中似是早有預料,飛身一躍,便騎在了野豬背上。野豬一擊不中,顯然也有些意外,可是更讓它生氣的是,唐中現在居然騎在了它的身上。野豬立馬變得狂躁起來,幾個撲騰,差點把唐中顛下背來。唐中慌亂之間,雙手牢牢揪住野豬的雙耳,雙腿緊緊夾住野豬身體,野豬再怎么翻騰,也一樣不能把唐中顛下來。
如此大的野豬,必定也不是俗物,它瘋癲暴跳了一陣,只見奈何不了唐中,突然便平靜下來了。
唐中以為野豬被他訓服,便說道:“小豬豬,乖啊!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不傷害我就行了。”
可是野豬并不這么想,它平靜,只是因為它在想辦法對付唐中。
野豬還沒有動,唐中便真地以為野豬變乖了,剛要從它身上下來,野豬突然一個鯉魚翻身,一下子便把唐中摔了出去,身體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墻上。
唐中被撞得頭昏目眩,兩眼發黑,一時間竟然站不起來。野豬見時機已到,直撲唐中而來,兩支長長的獠牙直朝唐中胸口刺來。唐中被摔得迷迷糊糊,還沒站起來,野豬已經快速逼近。唐中嚇得臉色蒼白,以為死在頃刻,兩眼一閉,雙手無意識地向前一頂。說也奇怪,野豬的獠牙便真地沒能刺中自己。
唐中慢慢睜開雙眼一看,野豬猙獰的面孔就在自己面前,但現在無論如何也近不得一分,因為自己的雙手牢牢抓住它的兩顆獠牙,并且用力向外頂住。唐中雖然被推到墻角,但野豬也很難再進一分。
唐中自己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神,似乎根本沒想到自己的力量如此之大,竟能與這只巨型野豬相抗。
野豬猛拱數下,還是奈何不了唐中神力,突然暴吼了幾聲。
唐中聽吼問道:“你餓?我也餓啊?咱們不要打了,待會兒我們一起去找吃的。”
原來唐中不同于常人,他除了能過目不望之外,還通曉鳥言獸語。平常他便愛與貓狗聊天,在別人看來,他是在說胡話,但其實他是真地在與它們交流。外人笑他癡癲,他其實也可以笑外人無知。
可是唐中不會取笑別人,因為它并沒有發覺自己與別人有很多不同。他只以為別人都跟他一樣,即能過目不望,又能懂得鳥叫蟲鳴。
他瘋癲傻氣,有時是他自己無知,有時卻是別人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