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過了很長時間, 又仿佛僅僅只是一瞬,萌萌忽然睜開了眼。
那雙眼睛中還含著水光,就被眼前放大的俊臉給嚇醒了, 她急急地仰起身子,這才發現自己被睿哥兒抱在懷里, 頭枕著他的肩膀,姿勢曖昧極了。
萌萌小臉一紅,頓時掙扎著要下來。
睿哥兒若無其事地松開手, 就聽見萌萌問他:“我睡多久了?”
“沒多久, 就一會兒。”睿哥兒笑看著她說:“你剛才喝醉了, 你還記得么?”
“是嗎?”萌萌有些迷糊,她努力地回想, 也只能想起她剛才喝酒吃肉的場景, 至于后面發生了什么事兒,她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睿哥兒就告訴她:“你剛才喝醉了,纏著要教訓我, 還抱住我不放, 然后你就睡著了。”
萌萌每聽他說一句, 那臉頰上的紅暈就深了一分, 心里在狂喊:啊啊啊,她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這是真的么,真的么,真的么?
她把疑惑的眼神, 望向了虎子它們,出聲詢問:“虎子,你剛剛看見了嗎?”
睿哥兒斜視著虎子它們幾個,那眼神清晰地傳遞著:小樣兒,敢揭穿我,我就……
他還沒有釋放出威脅,虎子就很識相地搖了搖頭,還往前面走去了。
萌萌也緊跟著它走,她不好意思待在這里了,而且她睡了那么久,腿腳也有些酸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活動活動。
沒想到睿哥兒也跟了上來,他看出了萌萌的羞澀,不好再出聲逗她,只笑瞇瞇地跟在了后頭。
“咦,那里有個山洞。”
萌萌走到了那瀑布的旁邊,立刻就發現后面隱藏著一個洞穴。
她越走近,那洞就越大,巨型的缺口裂成了一個拱形,依托著后面的山勢,就好像巨獸張開了嘴巴。
虎子一到這兒,就非常緊張,它忽然高高地拱起背,身上的毛發根根豎起,沖著那洞穴深處嗷嗚嗷嗚地怒吼,聲音震天響亮,在洞里來回地盤旋著,越來越響,激得水花都嘩啦嘩啦地濺起。
不可能,虎子的聲音不可能有這種效果。
萌萌趕緊去看那水花,她驚奇地發現,那水里面竟然隱藏著大量的龍鱗魚,它們一條擠著一條,青灰色的脊背和亮閃閃的銀肚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要不是虎子驚擾到它們,萌萌都還沒有發現呢。
“這么多龍鱗魚,不是說這種魚很少的么?”萌萌驚嘆道。
雖然她是這里土生土長的人,可也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龍鱗魚同時聚在一起。
他們村的人都說,這種魚生長在幽深的地下暗河,平時根本捕捉不到,只能等到它們長成了跑出來,村民們才能碰碰運氣。
“這里應該就是它們生長的地方了。”睿哥兒這樣猜測。
他估摸著這些魚,最起碼得有上萬條,再往前面走,那漆黑的水底,依然有著亮閃閃的銀光,恐怕不止上萬條,而是龍鱗魚的老窩就在這里。
“哇,太多了。”萌萌也看見了那水里的動靜。
這個發現,把她的最后一絲睡意也給趕跑,頓時精神百倍,緊跟著那些魚走進了洞穴。
睿哥兒擔心有危險,趕緊跟了上去,虎子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它金黃色的獸瞳當中,閃過一絲人性化的復雜神色,嘆息著也跟了上去。
這個洞特別地大,萌萌的身軀跟它對比,就顯得格外地渺小,就好像一粒塵埃。
她走得小心翼翼的,因為地上盡是一些碎石塊,它們經過長期的流水沖刷,已經變得圓潤光滑,稍微不慎就會被它們絆倒。
在她身旁的一側,是靜靜的地下暗河,剛才那些龍鱗魚已經潛入了水底,再也不見了蹤影,但只要萌萌往里面扔一塊石頭,它們又會嘩啦嘩啦地跑出來。
借著洞頂透下來的光,她看見了這個洞穴的全貌。
它是一個巨型的拱圓通道,中間流著黑漆漆的河水,左邊一側就是萌萌站的地方,微微高出河面,看樣子也有些不安全。
睿哥兒提醒她說:“這個洞我們都沒有來過,不知道什么時候漲潮,萬一待會兒……萌萌,我們還是回去。”
萌萌點了點頭,從小生長在海邊的她,見識過無數次潮汐的威力。有時候看似平靜的沙灘,只要潮汐來了,瞬間就會淪為海洋,如果躲避不及,人就會被沖走,那種力量是根本抵擋不住的。
她轉過身子,正要跟著睿哥兒往外走,可忽然就在這時,她的身子猛然頓住了。
“來,來,過來……”她聽見了這樣的召喚。
這聲音是如此玄妙,仿佛她在哪里聽見過。
萌萌的心頭砰砰地跳,幾乎是立即就緊隨著那個聲音,跑向了洞穴的深處。
“萌萌!”睿哥兒伸手去抓她,可已經來不及了,趕緊追著她跑。
等他停下來,就看見萌萌蹲在前面的地上,手里抓著一塊類似石頭的東西。
“這是什么?”他蹲下來說。
“不知道,好像是石頭。”萌萌說得含混不清,只有她自己明白,這是一塊真龍的骨頭。
這個感知在她的腦袋中涌起,快得讓她措手不及。
萌萌撫摸著這塊骨頭,非常地舒服,非常地親切,只是剛才那召喚聲兒,已經消失了。
洞里很黑暗,她想研究也看不清,就攢緊了那塊骨頭,站起來說:“走,我們回去,不然等一下潮水來了就糟了。”
睿哥兒只要她肯回去,就阿彌陀佛了,趕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出了洞外。
兩個人回到營地里,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就收拾好東西回家。
萌萌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骨頭存放在書房,她自己也坐下來,準備研究這塊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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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骨頭只有拳頭大,顏色雪白潤澤,隱隱透著玉光,即便過去了千年萬年,它也還是保持著當初那猙獰的樣子,幾根骨刺伸向不同的方向,棱角分明。
萌萌拿出放大鏡,把它放在燈光底下,一寸一寸地仔細觀察。
她發現這骨頭上還有著絲絲血脈,它們就好像極細極細的頭發絲,連接著骨頭和骨刺。
萌萌盯著看久了,眼睛就有些暈,覺得那些細絲好像會動,它們漸漸地扭曲,盤成一個漩渦,仿佛要把她吸進去。
她精神恍惚,腦袋也離那塊骨頭越來越近,她心中再次響起了那聲召喚:“回來,跟我回家。”
萌萌覺得舒服極了,眼皮子也越來越重,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面前的空氣也在扭動,仿佛有一個氣旋出現在那里,漩渦的中心還閃著微光,讓萌萌著迷。
近了,她離得越來越近,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下一秒,她真的飄起來,身體離開了椅子,往那漩渦的方向去。
“萌萌!”
這一聲大喊,瞬間把她驚醒,控制著她的神秘力量也消散了,她跌回到椅子上,腦子里一片懵,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
萌萌搖了搖頭,使勁地眨眨眼睛,再去看時,那面前的空氣漩渦已經不見了,仿佛剛才那最后一抹印象,只是她的幻覺。
她扶著額站起來,只覺得今天喝的酒還沒有醒,就打開門走出去。
“睿哥哥,你找我什么事兒?”
院子里站著睿哥兒,他手上拿著萌萌的水壺,遞給她說:“你剛才走得急,把你的水壺忘在我那兒了,我給你送過來。里面是酒,你自己別偷著喝哦。”
萌萌吐著舌頭說:“不敢了,我再也不喝酒了。”
她這話引起了她奶奶的好奇,馮老太就走過來問:“萌萌你今天喝酒了?你手里拿了啥?”
萌萌趕緊否認說:“沒,我沒喝,這是大圣在山里釀的猴兒酒,我裝了一壺回來,留給爺爺喝。”
馮老太把那壺酒接過去,打開來聞,馮老頭也走過去,一家人都圍在那里,稀罕起了那壺酒。
沒有人發現,虎子趁著他們不注意,偷摸著溜進了書房,叼起那塊骨頭就跑出去。
它一個虎躍竄出了院墻,瞬間消失在村里,往那后山上去了。
萌萌當天并沒有回到書房,因為喝了酒,她早早地就歇下了,第二天還起得很晚,等她再次回到了書房中,就發現那塊骨頭不見了。
她在書房里找啊找,把各個瓶瓶罐罐都扒開來看,邊邊角角地看過了,都沒有發現那塊骨頭的蹤影。
“奇怪,我把它弄哪兒去了?”
萌萌搔著頭,以為是自己弄丟了,畢竟她昨天醉酒成那個樣兒,連她自個兒都記不清自己干了什么。
她打開房門,走出去問她奶奶:“奶,昨天和今天,有人進過我書房么?”
馮老太很肯定地說:“沒有,今天我還沒進去打掃呢,家里也沒人進去,外人就更不可能了,那里面放了那么多值錢的東西,我才不會放他們進去。”
她把可能進去書房的人,都一個個否定了,才后知后覺地問:“咋滴啦,你丟東西啦?”
“沒有。”萌萌搖了搖頭,那塊骨頭也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兒,既然丟了,那就丟了。
她重新揚起笑臉,沖著馮老太說:“奶,我沒丟東西,我就是問問。”
萌萌心里說不遺憾那是假的,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塊真龍的骨頭,還沒來得及把它研究明白呢,它就消失不見了,讓她到哪兒再去找一塊骨頭啊。
她苦惱地拍了拍腦袋,覺得里面還是迷糊的,昨天的那個覺,把她最后一絲記憶也給消除了,她現在甚至連骨頭長什么樣兒,都說不清。
“萌萌你怎么了?腦袋還疼啊?”馮老太發現了她的異狀,很關心地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
雖然不燙,可她還是催促說:“肯定是昨天去山里吹到涼風了,萌萌你快去補一覺,睡醒了奶奶給你煲湯喝。”
萌萌卻不想再去睡了,她清醒著呢,這大好的陽光,她也不愿意待在家里,就和她奶奶打招呼說:“奶,我沒事兒,你不用擔心我,我去海邊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