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辦法只把蕭陽隔離于蕭家之外,對靜北侯蕭越一直戒心滿滿。
以前她只想著讓顧氏避免凋零的悲劇,讓父親顧衍有個根深葉茂的宗族,同蕭家還有合作化解恩怨的可能,如今有了野心勃勃的昭賢妃,她同志在天下的蕭家必然是對立的。
讓蕭家放棄對天下的野心,可能嗎?
她可不信自己能讓蕭陽背叛蕭家。
她總把不能只享受顧衍的寵溺和昭賢妃的愛護,關鍵時候把他們當做于自己無關的人。
她就是顧明暖!他們的親生女兒!
理智這么想,她還是不忍心去看蕭陽,手中的暖茶等等優(yōu)待,以后只怕是享受不到了。
蕭陽孤傲高冷,上輩子從來都是目中無人的!
他一片誠心被她拒絕,以蕭陽的驕傲哪會再理會一個小丫頭?
顧明暖垂下眼瞼,蕭陽幫過她很多,她應該感激……
“哎。”
一聲長嘆猶如一記重錘砸到她心頭,捧著蓋碗的手輕輕一顫,他會失望,還是會氣急摔門而去?
或是指責他瞎了眼睛,為她報復責罰殷茹,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
以前不在意,不愿意想起的事兒,這回兒到是想起來了。
原來她被蕭陽感動過,他們之間那些事,她一直都是記在心上的。
火燭映襯著顧明暖微低下的臉龐,上半部白皙明亮,下顎卻拉出一抹暗色,猶如她這個人一樣矛盾。
可又該死的能打動他。
蕭陽看出她在氣惱,又不明白她是同自己較勁生氣。看了好一會,放下奏折,說道:“不出我所料,你果然選了這條路走。”
沒有惱怒,沒有氣急敗壞,也沒有心灰意冷的冷漠。
顧明暖不大相信耳朵和眼睛看到的,也真真切切的感到蕭陽對她是不一樣的。不然前世那么驕傲的一個人怎會百般容忍她。
如果她對面坐著的不是蕭陽。正常有野心的男人都會動怒的。
還是說金礦其實蕭陽根本沒放在眼中?
他就是再有錢,會嫌棄錢多嗎?
隱藏在涿郡地下的金脈少說能開采出來幾十萬金子。
蕭陽在官場和蕭家說一不二,何曾遷就過別人?
上次七星煤礦同顧閣老合作。已經(jīng)可以當做蕭陽退了半步,把到手的利益分給顧家,還可以用他想拉攏顧家做解釋。
涿郡有金礦的事……不是蕭陽壓制蕭越,蕭越能按兵不動嗎?
不是蕭家是不是輸?shù)闷稹6沁@么一注大財誰能舍得?
蕭陽突然靠近顧明暖,近在咫尺的迭麗俊容讓她有一刻的呆滯。他什么時候長得如此漂亮了?
顧明暖忙移開目光,提醒自己是兩世為人,怎能還會被漂亮的男人迷惑呢。
蕭陽笑道:“顧明暖,你害羞了!”
語氣甚是篤定。
“誰?誰害羞了?”顧明暖輸人不輸陣。話語似連珠炮:“你胡說什么?我才沒害羞呢,你有謝公子長得好?男人長得漂亮有什么用……”
蕭陽笑瞇瞇的聽著,等到她說不下去了。才道:“有沒有人同你說過,聲音越大。說話的人底氣越是不足。”
他點了點頭,又道:“被人揭穿心事就像你方才那樣。”
“蕭陽!”
“看吧,惱羞成怒了,哎,圣人果真沒有騙我啊。”
他散漫的話語讓顧明暖如同坐在火山口,左右都不是,“我不覺得蕭陽你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你也別騙我說不在意金子。我知道你們蕭家養(yǎng)死士每年花費不在小數(shù),幾十萬兩金子夠你們養(yǎng)十幾萬軍士好幾年了。”
發(fā)怒吧,他發(fā)怒且在意那些金子,她……還能好過點,她的心也會重新平穩(wěn)下來。
蕭陽當然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他的心腸比任何都要硬,否則他怎能同蕭越分庭抗禮?怎能讓蕭家死士對他敬畏誓死效命?
只是他能把鐵塔一樣的漢子揉成水,碾成灰,能讓靜北侯蕭越噤聲,卻動不了顧明暖。
看了奏折,他不是不生氣。
倘若顧明暖想不到這點,不走上這條路,他還會如此在意她嗎?
讓他心動得是聰慧,果決,又溫柔,且對父親至孝的女孩子,而不是為了什么狗屁愛情就盲目不顧一切的蠢女人!
當他看不出顧明暖外厲內荏?
蕭陽抬手輕輕扶正她戴得步搖,火紅的寶石墜子鮮艷透明,如同她一般越是打磨越會發(fā)出璀璨的光芒。
溫熱的手指無意識的碰到了她肌膚,顧明暖驚訝得忘記了躲閃,只看到蕭陽的眸子十分的專注,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兒。
他面容平靜,無喜無怒,動作卻很溫柔和軟。
顧明暖有些不適,心如同小鹿一般亂撞,前生就是她嫁給李玉的新婚之夜也沒這樣啊,“你到底想要怎樣嘛。”
語氣里已經(jīng)帶有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撒嬌意味。
蕭陽不動聲色得把手背到身后。
大雨狂風吹打窗欞,外面電閃雷鳴,銀亮的閃電似要把昏暗的天空一分為二,似要劈裂烏云重現(xiàn)正好的驕陽。
顧明暖的手不由得握緊,有蕭陽在,她仿佛也沒想得懼怕閃電雷鳴,便是藥王殿里的蠟燭都滅了……她應該也不會驚叫出來。
突然,蕭陽向顧明暖一笑:“我想怎么樣?當然是順了你的心意娶你啊。”
是那么的理所當然。
顧明暖差一點跳起來,她同蕭陽是不是不在一個層面上?為什么交流起來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卻又該死的和諧,該死的結得上。
蕭陽笑容越發(fā)燦爛,把顧明暖眼睛都刺得生疼,“你把蕭家的底細都摸清楚了,不就是想嫁我?其實你直說就是,我……”
再讓他說下去,她可能孩子都同他生了!
他怎么變得這么無賴?
顧明暖蹭得一下起身,踏踏踏直奔蕭陽,同他面面相視,她就是穿了高低鞋也只到他肩膀:
“你沒看明白嗎?我打算把涿郡有金礦的事情承稟給陛下,讓陛下同你們蕭家爭去。以此時陛下的強勢,你們蕭家別想從金礦上占到多少好處。我就是不想你們蕭家實力增強,再出個……”
權傾朝野,號令天下的攝政王蕭越。
說到最后她聲音已經(jīng)嘶啞,哽咽,她不想再在攝政王蕭越夫妻手底下過日子了
蕭陽雙手搭在她顫抖激動的肩頭,“我動怒,你轉身就會跑掉吧,顧明暖,我沒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