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晚上就有不少云羅綢送到了她屋里。
齊綴跟一群潑婦搶破了頭才搶到幾匹,此時就跟不要錢似的堆到了寧昭昭跟前兒。
她看著反而更生氣了。
今天都穿好了出門,姚芷荷她們沒等到她,大約也聽說了攝政王是如何策馬狂奔回去逮她。
這人是丟得沒邊了!
寧昭昭幾乎是咆哮道:“拿走!都給我拿走!”
此時顏清沅也回來了,聞言就看了那些面有難色的侍女一眼,低聲吩咐道:“都拿走吧。”
寧昭昭看見他就扭開臉。
今天被他關(guān)了一天,本來還想出門的,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了回來。
不但如此,她說只是想到秦皇后那兒串串門,那些人竟也是不讓!
顏清沅這等做派,不如干脆軟禁了她的好!
他反而一臉無所謂,寬衣準(zhǔn)備沐浴,還回過頭來問她:“你來給我搓背?”
寧昭昭小狼似的盯著他,道:“滾遠(yuǎn)點(diǎn)。”
顏清沅笑了笑。
他自去收拾了,梳洗好了回屋就摟著軟綿綿的棒槌要睡下。
寧昭昭使勁掙也沒掙開。
他道:“好好睡。明日慶功宴。”
“我不去。”
“西南軍的慶功宴,你不去?”
“我外祖父還沒回來,有什么好慶的!”
“這就是個小宴,外祖父回來了,自然有大流水宴。”
寧昭昭心里又疙瘩了。不去給西南軍撐場子怎么行?可是他今天委實(shí)把她給惹著了,想想又十分不甘心。
顏清沅反而完全沒有心理障礙,抱著她還摸了兩把,聞了聞她頭發(fā)里的香味。
棒槌的叛逆期沒過,心里還疙瘩委屈著呢。
他一下一下?lián)嶂暮蟊场?
“憑什么別人可以……”
他順嘴接了下去,道:“你就不可以。”
“!!!”
“怎么鬧都沒用的,你就死心吧。”
寧昭昭果然開始鬧了,蜷著身子往被子里縮,帶著哭腔道:“我瞎了眼,選了你這個控制狂。”
“那也沒辦法。”他有些無賴地道。
寧昭昭撲騰了兩下,又被他按下去了。
“棒槌,你要好好理論,我跟你好好理論。你看她們活得恣意又快活,可她們不是寡婦,就是夫妻不睦。我這么疼你,你還要跟著她們?nèi)ィ俊?
寧昭昭怒斥道:“胡說,芷荷就不是……”
“她那種女人,愛權(quán)愛利勝過一切,不揮金如土,笙歌作樂,她還能做什么?你不一樣,你自己說的……”
他頓了頓,臉色才有些詭異地道:“你是賢妻。”
“……”
看棒槌目瞪口呆,顏清沅拍了拍她的臉,道:“我不反對你跟她們偶有接觸,但我不能看著你跟她們學(xué)壞了。我知道你要說你不是孩子了,可你還是個棒槌。”
寧昭昭嘟囔了一聲什么。顏清沅依稀聽清楚她在叨叨“道不同不相為謀”……
顏清沅的眉毛立了立。
棒槌其實(shí)也就是叛逆點(diǎn),家庭主婦當(dāng)久了,和閨蜜出去玩玩她覺得挺好的。顏清沅要罵她她也聽著。
可還沒開始玩就被逮回來了……她就不高興了。
心想這還是在古代,去參加一個正式的飲宴罷了。又不是在現(xiàn)代她背著男人去泡吧……
顏清沅從來也不相信她有什么分寸,一眼看不到就該跑了似的。
這兩天京城到處都在討論那個西南來的陰連城。上下都在開玩笑,說要看好自家嬌妻和千金,免得讓他勾了魂去。
齊綴也大大方方和那男人出雙入對的。雖無實(shí)質(zhì)上的茍且,可是那副做派就讓顏清沅很不耐煩。
他很是知道這些貴女是怎么周旋于暖昧,專門踩著界玩。棒槌學(xué)壞他倒是不信,他倒是更擔(dān)心她出去會讓人占便宜。
至于那個陰連城……說白了他還真就放眼在眼里。那種娘娘腔不是棒槌好的口。
他親著她的臉道:“好棒槌,你乖乖聽我的話。”
寧昭昭哼哼唧唧的,反正就是不樂意搭理他了。
被男人管成這樣很沒面子的好吧……
第二天傍晚寧昭昭被從兒子那屋里拽了出來梳頭,寧昭昭也還是蔫蔫的。
顏清沅讓人送了朝服給她穿上。
她穿好了就一直垂頭喪氣地扯那個正式得不行的衣領(lǐng)。
顏清沅換好了僅存的那一身朝服,時不時看看她的臉色。
半個時辰以后,顏清沅帶著他蔫頭耷腦的棒槌王妃出了門。
這次設(shè)宴是在宮里,因是小宴,便由攝政王主持就好了。齊帝和秦皇后都沒有出面。
說來也是可笑,齊帝死活不肯回宮去住。齊閔分府之后,秦皇后也沒有跟著去。
寧昭昭看得明白,齊帝沒臉問秦皇后肯不肯跟他回宮,故而索性自己就在王府呆了下來。秦皇后也沒表示自己要跟著他,只是也默默守在了王府。
“精神點(diǎn)……”顏清沅無奈地道。
寧昭昭氣呼呼地不說話。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實(shí)在是好看,怒中帶媚,顏色驚人。
顏清沅有了她已久,也常常看著她失神。
賭氣的樣子他見過不少,每一次都撓得他心癢癢。
他頻頻看向她,心里有些陰暗地道,就這副樣子也別帶出來算了……
寧昭昭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估計就該掐死他了。
進(jìn)宮之前夜幕已經(jīng)降臨。
上一次顏清沅帶她入宮,她乘著鳳駕,他金甲白馬在側(cè),眼前是蕭條破敗的皇宮。
這一次他們一同出現(xiàn),兩身明黃色朝服。她袖口的緋紅蕩漾著絲絲入扣的嫵媚和嬌艷。
宮中卻是已經(jīng)笙歌樂舞,熱鬧非凡。
上次的焦味怪味已經(jīng)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種種濃郁的花香酒香,叫人迷醉。
宮中的長明燈點(diǎn)了一盞又一盞,執(zhí)燈的宮人隨處可見。不說亮入白晝,卻也清晰視物,而且光線非常溫和,像是決不能打擾到那一顆顆縱情享樂的心。
執(zhí)燈宮人在前引路,顏清沅執(zhí)著寧昭昭的手居中,近了宴席,宮人依次散開,在兩邊跪好,為他們讓出路。
在座的文臣武官已然帶著家眷下座行禮。
“臣等參見攝政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臣等恭請王妃萬福金安。”
他恍若未見,眼神睥睨,牽著有些懵懂的棒槌,穿過跪拜的人群,在首座落座。
才道:“眾卿平身。”
在一片謝恩聲中,寧昭昭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金冠束發(fā),渾然是個年輕王者的模樣,而且舉手抬足都自有威儀。實(shí)在想不到這個無賴昨天還在她家里撕她的丟她的衣服,還把朝服丟給她玩騙了她一場相好……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視線,顏清沅沒有回頭,卻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開宴吧。”他和聲吩咐道。
“是。”
侍從擊鼓,宴樂重開。寧昭昭很快就被眼前紛呈的舞娘給晃花了眼,哪里還管得了身邊的臭大黑。
御樂坊自然早就毀了。當(dāng)年齊京城的樂舞伎伶也是名動一時,在太平的環(huán)境下,不少古舞都被還原,再有西域一代蠻舞譬如胡旋舞一類的注入,呈現(xiàn)百家爭鳴之象。
不過御樂坊被毀了以后也沒有重建,顏清沅本就不重這些。這次要慶功,還是臨時從官樂府調(diào)的人。
寧昭昭看得瞇起了眼還露出了笑容。
顏清沅一直在觀察她的臉色,此時就不動聲色地給她倒了一杯酒,并把小酒壺放在了她身邊。
棒槌也沒在意那是什么,拿起來就喝了。喝到嘴里是酒更覺得遂了心意,頓時就更開心了。
顏清沅見她終于忘了慪氣那一出,也是松了一口氣。
心道小爺給你酒喝了,是不是很大方?
他這才轉(zhuǎn)身開始做正事,和身邊的大臣寒暄了幾句。
“蕭將軍,陰將軍,此次平藩大捷,你二人居功至偉,本王敬你們一杯。”
陰連城蕭佐連忙站起來,直道“不敢”,低頭謙遜飲了酒。
猛地一抬頭看見那絕色王妃瞇著眼睛看過來,對著他們笑了一下。
“……”蕭佐呆了呆。
陰連城低下頭,眸中是止不住的笑意。
寧昭昭只覺得眼前這兩位將軍,一剛一柔真是好看極了,所以多看了一眼。
別人看著是傾城,顏清沅卻無奈地發(fā)現(xiàn)她在傻笑。
不動聲色地?fù)Q了她的杯子,低聲道:“吃點(diǎn)東西,別光喝酒。”
眨眼的功夫這是喝了多少杯了……
寧昭昭乖巧地點(diǎn)了頭,開始吃東西了。
其實(shí)他們二人的互動絕對不顯眼,顏清沅的動作也非常嫻淑自然。
寧昭昭更沒有纏著他,反而關(guān)心吃的和舞娘比他還多。
可這種小動作,不知道為何就顯得非常親昵。年輕王者望著他的小王妃,那本來幽深的眸子不時就會閃過一絲溫情。
這時候,在座有個官員大著嗓門道:“兩位將軍今日是代替西南軍來赴宴,實(shí)在是榮耀。吾家有一小女,少時便不愛紅妝愛武裝,今日聽聞是英雄宴,倒是準(zhǔn)備舞一劍器為大伙助興,還望王爺恩準(zhǔn)。”
顏清沅面上帶笑,道:“準(zhǔn)。”
猛的棒槌歪到了他懷里,他搭了手就摟住了,面色如常。
寧昭昭有些微醺,低笑道:“這是看上了誰家的兒郎啊……不知道是蕭佐啊,還是陰連城。”
顏清沅無奈,小姑娘家就喜歡湊這些熱鬧。
他低聲吩咐宮人送了解酒茶來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