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看不清面目,但那一身懾人的氣場,卻讓人不得不心生敬畏。
他只斜斜的帶著幾分從容優雅的靠在那里,姿態慵懶,卻讓人輕視不起來,楚云笙站在房梁下,抬頭看他,卻像是看高在云端的尊貴優雅的白狐。
有一種人,天生帶著讓人臣服的氣場,而這人的這般尊貴,卻是楚云笙曾經見過陳國皇族中那么多皇兄皇姐中,都不能與之比擬的,甚至被世人稱為公子無雙的趙三皇子何容,都比不上這人一角。
陳言之穿這衣服儒雅俊朗,但這人雖然穿著同樣的衣服,周身的氣場比起陳言之來,便如同天上地下。
見楚云笙警惕的看著他,房梁上的男子支肘起身,腳尖一點,就從房梁上輕飄飄的落到了楚云笙的面前。
隨著他落下,房間內的燭火終于打在了他臉上,看清他面目的楚云笙心頭更是驚訝。
因為,他有著同陳言之一模一樣的臉。
這世上怎么可能有著同陳言之長得一模一樣的貴族?秦云錦關于陳言之的記憶楚云笙也記起了七八,她可以確定陳言之的生命中并沒有這個人。
難道是……易容?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當即被楚云笙肯定。
不知道這人是從何時到了這屋子,居然讓自己和陳言之都沒有察覺,自己利落狠辣的殺了陳言之的舉動應該也被他看了去。
他既不阻止,是不是就說明,他不是陳言之那邊的人?
楚云笙懷著警惕打量的目光看著他,那男子也以同樣審視的目光看著楚云笙,但不同的是,他目光里沒有警惕,倒多了幾分冷意。
雖是同陳言之一樣的樣貌,但這男子的一雙眼睛格外晶亮,黑的如同暗夜的瞳仁便如同一個遼闊繁茂的瀚宇,讓人看一眼就似被吸引進去了一般。
“你是哪家的姑娘?”
楚云笙尚未發問,倒是這男子先一步開口,看著楚云笙,目光里泛著看不出喜怒的光芒。
“公子好生無禮,哪有一出口就問姑娘人家的?”楚云笙迎著他打探的目光,也努力讓自己的一顆砰砰亂跳的心平靜下來。
“那倒是在下唐突了,那姑娘,你來這里做什么?”那男子也不惱,嘴角噙著笑意看著楚云笙。
如果不是那笑意帶著幾分涼意,如果不是他們兩人的聊天背景里還有床上陳言之已經冰涼的尸體,當真會讓人產生是某個才子佳人相遇的橋段。
“這是奴家的閨房,閣下擅自闖了進來,倒還好意思問我來做什么?”光看這人從房梁上下來的動作,以及吐氣吸納間的從容,楚云笙也知道如今的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更何況自己的內力不能擅自運用,剛才刺殺陳言之的一瞬,已經讓她體內的真氣紊亂了,再不能輕舉妄動。
那男子走近了些許,把臉往楚云笙面前一湊,笑道:“陳言之說你是秦云錦。”
雖然只是淡淡一笑,而且笑容里還帶著復雜的意味,但只那一雙眸子,卻讓人感覺到仿似看到了二月里開的最盛的桃花。
溢彩,嫣然,醉流景。
迎著他探究的眸子,楚云笙不避不讓道:“那閣下認為,我像嗎?”
男子諱莫如深的眸子里,第一次帶著一絲溫度,道:“我也覺得不像。”
“陳國秦大將軍唯一的骨血,秦云錦,自十四歲時隨父出征,在戰場上勇猛程度不亞于一般武將,其手起刀落間,多少敵軍的生命被收割,而她,至始至終都颯爽從容,怎么可能會因為手刃了殺父仇人就手抖的幾乎站都站不穩?”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楚云笙,語氣里也帶著絲毫不加以隱藏的欣賞和贊許。
確實,作為一個那樣颯爽英姿的傳奇女子,怎么會因為抬手殺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而臉色蒼白手軟腿抖。
只是,此刻殺人的是楚云笙,是第一次奪人性命的楚云笙。
沒有將自己當成秦云錦,楚云笙當然覺得慶幸,不過面色上她卻沒有表露分毫,而是抬眸,看著那男子道:“既然閣下知道我不是秦云錦,也應能猜到,我是被這人當做秦云錦抓起來,我的所為,也是迫于無奈。”
男子沒有答話,而是轉過眸子,看著床上已經沒有了生機的陳言之,然后抬手,招了招。
他的手剛落下,從窗子外突然竄進來一個人來。
明明關的緊緊的窗戶,卻似是專門為她的到來而敞開了一般。只見她風一般的瞬間進了屋子,待站定,楚云笙才看清是個女子。
是個同自己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這世上哪有那么巧,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遇到一個沒有血緣關系還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唯一能解釋的通的就是,她跟面前的男子一樣,是易了容。
而且,還是照著她,秦云錦的樣子。
到了這種地步,楚云笙就算再不明真相,也能猜到這兩人多半來者不善,而且是有準備的要取代她和陳言之,至于目的是什么,她還猜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女子既然已經易容成了她的樣子要取代她,陳言之已死,那么她……危矣。
在想通這一點之后,楚云笙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后不遠處就是窗臺,雖然在這兩個高手面前逃出生天的機會約等于零,但若真是走投無路的話,她也只能拼盡全力試一把了。
只要出了窗戶,外面有這重重森嚴的守衛,讓他們察覺到這里的異動,或許自己能暫且保住小命也說不定。
只是,那是最壞的打算。
楚云笙的表情悉數落入那男子的眼里,他往后退了一步,在桌子旁邊坐下,就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舉手投足間所散發的優雅和尊貴,讓人下意識的都要屏住呼吸。
“公子。”那女子走到他面前跪下,行了一禮,等待著他的指示。
而楚云笙的一顆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死,就決定在這男子的一念之間。
“姑娘,你也知道的,既然你已經洞察了我們的目的,我們就不能輕易的放你離開,”那男子將茶盞放下,修長的指尖一下一下很有節奏的叩擊著桌子,說到后面半句的時候,已經轉過頭來,目光仿若熠熠星輝一般,看著楚云笙,溫和道:“所以……”
所以……
就要順理成章的除掉她?楚云笙自行腦補了后面半句話,同時腳后跟已經不動聲色的提起,就等著下一瞬那人話音未落,他身邊蓄勢待發的女子尚未來得及出手之前,她就先一步奪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