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知可再次睜開眼睛時,霧已經散盡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外面陽光刺眼。
安知可躺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然而壓根沒有人看她。
這邊的裝潢十分奇怪,不像是在A市。
A市發(fā)達,處處高樓林立,這里卻最高只有五層小樓。
來往人群身上的衣服也像是十多年前的模樣,款式十分老舊。
安知可心下奇怪,立刻站起身來想找人問清楚。
可是她伸出手卻發(fā)現自己是透明的,壓根握不住別人。
“這是怎么回事,有沒有人可以回答我?”安知可著急的大叫,卻無人理會。
她像是一個獨立空間的存在,沒有人能看到她、聽到她說話。
安知可慌了神,在大街上拔腿奔跑起來。
這是哪里、這到底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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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可跑著跑著卻疑惑了,這地方雖與A市不同,可是卻讓她產生十分熟悉的感覺。
她就這樣一直在大街上跑、一直跑一直跑。
終于,她知道了答案。
這是二十年前的A市。
這一定是二十年前。
因為她看到了自己的家所在的小區(qū),還有小區(qū)門口的蛋糕店零食店等一系列熟悉的店鋪。
雖然裝潢變化很大,不過她知道那就是她家的小區(qū),肯定沒有錯。
她記得十分清楚,街門口的一家店鋪就是在年底裝修的,那家店里面的翻糖小蛋糕是她最喜歡的,轉年店就沒有了。
后來自己因為這個一直懊悔不已,怪自己為什么不多去吃幾次。
所以沒錯,這肯定是二十年前,那時候自己才六歲。
不知道六歲的自己是什么模樣,那些存在在老照片上的自己如今已經陌生,那些老照片也不知道放在家中柜子里多久了,接了多少灰塵。
此時的安知可心中只有興奮和激動,完全忘記了自己為什么會回到二十年前,還是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此時的她只急著回家。
大概是緣分使然,她剛走進小區(qū),就看到了父親牽著自己出門。
那時候的自己果然好笑好可愛,穿著粉紅色的小外套,扎著小辮子帶著黃色的小帽子。
被父親牽著手也不安分,一直不停的在父親旁邊叨叨。
“爸爸爸爸,寶寶最愛吃的翻糖小蛋糕不知道還有沒有,咱們去看看吧。”
安爸勾了勾自己女兒的小鼻頭,笑著說:“你這個小吃貨,不是說出來陪爸爸逛公園的么,怎么一出門就惦記著翻糖蛋糕了。”
“爸爸爸爸”小手晃著大手,“咱們去看看吧就看看。”
“好吧好吧”
一對父女開心的走進了蛋糕店,安知可站在他們身后,看著年幼時的自己因為一個翻糖蛋糕都開心的跳老高,心中卻五味陳雜說不出話。
生活大概就是這樣,活了多長多久都會忘記自己曾經的初衷。
果然,父女再出來時,安爸的手上就多了一袋小蛋糕。
年幼的安知可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年長的安知可早已淚流滿面,沉默的跟在后面。
這個公園現在也還存在,只是安知可不跟爸媽住一起已經很久了,不知道沒了她切年邁的父母還會來逛公園么。
安知可目光所及的一草一木都帶著回憶的氣息。
大約在公園中漫步了半個小時,小安知可突然看到上公園長椅上躺著一個身材嬌小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在長椅上瑟瑟發(fā)抖。
雖然剛剛入春,但是正是倒春寒世界,微風中也帶著絲絲陰涼。
“爸爸,那個小男孩穿這么少躺在椅子上是不是生病了?”
“乖,小可不可以隨便指別人。來,咱們一起去看看好了。”
說著安爸便牽起小安知可的手往長椅方向走去。
“孩子、孩子,你怎么了,怎么躺在這里不回家呢?”
小男孩并不說話,只是面帶委屈的坐了起來。
安爸看到他的表情心中也有些許的不舍,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額頭,隨即卻嚇了一跳。
“啊,孩子你發(fā)燒了啊。腦門這么燙,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先。”
男孩雖然坐了起來,卻依舊沒有說話。
他看了看面前的這對父女,強打著精神。
“叔叔,我能先跟您回家借住在您的家里么?”男孩子聲音柔弱,看著弱不禁風的樣子像是快燒糊涂了。
安爸聽到他這么說有些躊躇。
“爸爸爸爸,你在猶豫什么,咱們快帶他回家吧,他不是病得很厲害嗎。”小安知可在一旁發(fā)話了。
“可是我也不能這么就給他抱回家啊,他的父母說不定在找他。”
“可是可是,爸爸他現在很難受啊,咱們先治好他再幫他找父母好不好啊爸爸。”
“好好好”
安爸聽了女兒的話,不再猶豫,抱起小男孩就往家跑。
身后的安知可有些狐疑,因為這些小時候的事實在太久遠,爸媽也從未提過,她已經忘得一干二凈了。
男孩回了家高燒還沒有退,安知可的媽媽買了菜回來看到沙發(fā)上高燒不退的小男孩也緊張了起來。
兩人忙活著弄濕毛巾給孩子降溫,安爸安媽讓安知可在一旁盯著,毛巾熱了就透視了重新放額頭上,兩人急匆匆的去找退燒藥。
安知可在一旁聽話的照看著小男孩,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是不是還伸手摸摸他額頭上的毛巾的溫度。
這小男孩生得極好看,棱角分明,皮膚白皙卻不失英氣。
一下午的時光過去了,男孩的高燒不見,急得安爸安媽頭頂冒汗。
“不行咱們還是送孩子去醫(yī)院吧,這燒怎么不退呢。”
“嗯,原先怕他出去再著涼,現在沒辦法了,你趕緊去找厚外套給孩子披上,那咱們現在趕緊去。”
“好”
安爸安媽帶著男孩去醫(yī)院了,小安知可獨自留在了家中。
縱觀全局的安知可看著小小的人兒坐在家里的餐座上,臉靠在手臂上趴在桌子上等強撐困意等著爸媽。
安知可忍不住過去陪她坐下,也不知道她現在害不害怕,還是這么小的孩子。
即便知道自己并不存在,她卻忍不住伸手撫摸孩子額頭前面柔軟的小頭發(fā)。
她隱約記得自己小時候不進貪嘴吃還十分的膽小,此時一個人在家外面還那么黑,肯定會害怕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小安知可站了起來迅速跑到了廚房,不過一分鐘拎著一袋翻糖蛋糕回到了餐桌。
“這么晚了,還吃,也不怕得蟲子牙。”
安知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雖然知道小安知可聽不到自己說話,卻還是忍不住的提醒她。
沒辦法,她記得十六歲時有一陣就因為蟲子牙的事十分的麻煩,總是要疼好久。
“你這個小孩子,從小就不聽話,還那么愛撒嬌,爸媽那你沒辦法以后有你受的。”
那時候爸媽就總說她,說都是因為她小時候太愛吃糖愛吃蛋糕的緣故,長大了也沒改,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如果你知道自己長大后會變成我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傷心生氣呢,我現在過得是不是挺糟糕的,都忘記了自己當初的夢想了。”
“如果是你,很多事你會怎么做呢,會像我一樣么?”
小安知可像是能聽到她念叨一樣,趴在餐桌上面等了一個多小時,實在忍不住困意卻又不想回到床上,最后就趴在餐桌上面睡著了。
安知可坐在她旁邊,撫摸著她嬰兒般絲柔的頭發(fā),忍不住想笑。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跟小時候的自己說話。明明知道就是自己,卻又感覺不想是自己。
小安知可后來睡得不省人事,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不過安知可倒是知道,因為安爸安媽半夜后才回來,看到餐桌上趴著流口水睡得正香的安知可都沒敢出聲。
將她抱回了自己的臥室。
“還好退燒了。”安爸抱回自己的女兒,出來松了一口氣。
“是啊,這孩子體質真特殊,不過他爸媽也真是太不愛惜自己的孩子了,看著穿著也挺規(guī)矩整齊的,怎么能讓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凍這么久,凍壞了可怎么辦。”
“是啊,還好我跟可兒下午遇見了,不然你沒聽那醫(yī)生怎么說么,就算不凍死高燒也要燒傻了。”
“行了,把他也抱去可兒那屋吧,把被子給他蓋好了,咱們也快睡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安爸應了一聲,抱著男孩回來臥室。
房間里所有的燈都被熄滅了,一家子都進入了安眠。
安知可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只有在此時才會感到些許的孤寂。
她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夢醒。
這大概也是老天對自己的懲罰吧,她現在像一個透明人一樣躺在家中的沙發(fā)上。
確實前一陣子她做過很多的錯事,讓爸媽操了很多的心,如今想來才真的讓她心生愧疚。
夜靜如水,安知可卻一夜未眠。
也不知道爸媽怎么樣了,自己是不是又讓爸媽為自己操心了,還有顧墨城,會有人發(fā)現自己的突然消失么,趕快去水中救她啊。
是不是只有有人救了自己,自己才能從這二十年前的夢境中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