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英淡淡然地道:“這件事干系太大,便是你我也是螳螂擋車,還是罷手吧,和那班諷說一聲,讓他小心在意一些,避重就輕,把這事兒糊弄過去就算了。你要治高俅,也不是沒有辦法,咱們慢慢來。”
周正喝了口茶,才是道:“不錯,沈傲,你的日子還長著呢,凡事都不必操之過急,眼下這局面還有回旋的余地,切不可為了這個而引起公憤。”
沈傲仍在搖擺不定,他心里明白,石英、周正都是為了他好,揭(露)出這件事,阻力實在太大,難保那蔡京不會借著公憤來組織力量進行反擊。
事到臨頭,沈傲不可能不猶豫,大家都說他是楞子,其實他精明得很,否則也不可能風生水起。
想了想,沈傲笑了笑道:“有些事總要有人挺身而出的,在別人看來,或許別人將他當作了傻子,可是在沈某人心里,這種人叫英雄。”說罷,繼續道:“沈某會在精神上為英雄加油的。”
沈傲不是英雄,卻是英雄制造者。
周正搖搖頭:“你自個兒拿主意吧。”
石英道:“班諷可不可靠還是兩說,你自己小心些。”
說了一會兒話,沈傲去后園陪著石夫人聊了一會,那石夫人一門心思想走后門,好讓她的一個外甥進武備學堂,沈傲問她外甥的條件,說也是在國子監里讀書,只是瞧著他的本事,多半是不能登科的,便想法給他謀一條生路,又說他的父親在南劍州公干,這外甥都承她照看著,讓沈傲無論如何看在她的面上應承下來。
對沈傲來說,生源的素質倒不是問題,進了武備學堂,先教人脫了三層皮,自然脫胎換骨,只要有個讀書人的身份,不怕教不好,便滿口答應,道:“這事兒,我記下了,今年招募時我給夫人遞一張條子,讓他先在國子監里好好呆著。”
石夫人頓時笑容滿臉,道:“京里頭都說托你辦事難如登天,我還怕你拂了面子呢。”
難如登天也是看人的,有的家伙連大字不識就想往武備學堂里塞,沈傲當然咬著牙不肯答應,石夫人的外甥不管是年齡和資歷都足夠了,不答應就難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今日索(性)賣個人情也沒什么,加入了他的武備學堂,就好像是好漢入伙一樣,上了賊船,到時候少不得為武備學堂擂鼓助威,學堂這東西講的就是聲勢,有人捧場,大家才信服。
告辭走出衛郡公府,沈傲獨自騎馬,先去武備學堂看看,到了武備學堂,便看到那轅門外熙熙攘攘到處都是人,不由皺起了眉頭。
沈傲很快就被人認了出來,有人遠遠道:“快看,沈大人來了。”
于是呼啦啦的人圍了過來,這些人都是汴京城里的一些小貴族,某某伯、某某侯之類,真正顯赫的倒是沒看到幾個。
這些人都是聽到廷議動靜的,這種小豪門消息也最是靈通,略一思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那班諷當真瘋了?那自是不盡然,既然沒瘋,這班諷背后是誰?朝廷里頭誰敢去拔太師和高俅虎須的?只要想一想便明白了。再后來,又不知誰聽了消息,說是班諷曾去拜訪過沈傲,到了這個地步,真相已經浮出水面,這班諷的背后,不是沈傲是誰?
(禁)軍是大家的飯碗,尤其是這些侯伯,哪家沒有兄弟子弟進去混兩口飯吃,如今瞧這架勢,沈傲是要慫恿官家把(禁)軍一鍋端了,這還了得?無論如何,也得和這位沈大人說道說道。
一群人一拍即合,本著人多力量大的原則,一窩蜂地來了。
沈傲陷入人群中,朗聲道:“堵在這兒做什么?好玩嗎?若是公務,就去鴻臚寺里說,是私事,也不必堵著學堂。”
有人苦澀笑道:“沈大人有禮了,今日咱們來,是要說說(禁)軍的事,沈大人,你也知道,我大宋的爵位是遞減的,再者說了,哪家沒有幾個不能襲爵的子弟……”
沈傲壓根不理他,道:“你說什么?你襲爵和我有什么干系?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找官家去。”
那邊一個伯爺笑呵呵地道:“哎呀呀……沈大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也是侯爵,大家……”
“你要明人不說暗話是什么?好,我就聽你說什么,你倒是說說看。”雖被人圍著,沈傲卻一點也不氣弱,真是反了他們,跟沈楞子頂牛,也要看看斤兩才是。
沈傲這般的態度,倒是讓人不好說了,人群中一個人高聲道:“就是他教唆班諷斷咱們的生路的,諸位,今日他不保證不和咱們為難,就休要放他走!”
沈傲在人群中逡巡,高聲大吼:“誰,誰說的?有種的站出來和我說話。”
人群分開,一個伯爺走出來,兇惡地道:“沈大人,你做下的好事還想不認?這事兒就是你挑撥的,咱們沒了飯吃,你也別……”
沈傲二話不說,不等他說完,一腳提起來便踹過去,不忘再甩上一巴掌,還不等那伯爺反應,窮兇極惡地扯住他道:“你說什么?這事兒是我慫恿的?你算是哪根蔥,也敢冤枉我?他娘的,你造謠生事,這件事老子不和你干休!”
來這么一下,眾人紛紛后退數步,那伯爵嚇了一跳,想不到沈傲上來就玩真格的,期期艾艾地道:“我……我……”
“你什么?”沈傲指著他的鼻子道:“莫非你是蔡京的走狗,是他教你挑撥人來和我作對的是不是?他娘的,端了你的飯碗,我就是端了你的飯碗,你又能如何?大家都是有皮有臉的人,你帶著這么多人來尋我鬧事,是想做什么?王八蛋,當我沈傲是病貓了?”
如此一說,倒像是那伯爵理虧了,他咽了口吐沫,又是吃痛又是無語,那邊沈傲冷笑一聲道:“我認得你,你是清遠伯是不是?混賬東西,居然敢帶人堵住天子親軍的門口,你是要造反嗎?識相的,趕快滾,你長子在步軍司里的混賬事,別以為旁人不知道,惹得我急了,我明日就參你們父子一本。”
清遠伯嚇呆了,其余人也都不敢說話了,碰到這個家伙,還真是誰都沒轍,再者說了,他們也沒有確鑿證據,于是一個(禁)若寒暄,大氣都不敢出。
沈傲放開清遠伯,拍拍手,不動聲色地道:“你的長子就不要指望了,想想你的那個小兒子吧,他上一年不是又名落中山了嗎?年中的時候帶到武備學堂來看看吧。”說罷,又道:“今年的武備學堂招募兩千個名額,其中三百個是給你們留著的,家里頭有適齡又讀過書的子弟,都帶來看看,現在,都給我趕緊散了,誰敢滋事,有他好看的。”
眾人嚇了一跳,原以為沒了希望,碰到這么塊鐵板,誰知又說有三百個名額讓子弟們入學,那可是響當當的天子親師,官家的門生,沒瞧見人家胸前戴的銀章,有了這個,到哪兒都不必怕,正兒八經的鐵飯碗。甚至早有人斷言,十年之后,這些校尉必然是成為整個(禁)軍的骨干,從將虞侯到都虞侯,多半都是武備學堂出身,這些人出自同門,上下都是同窗、學友,那些旁系出身的,只怕很難在(禁)軍中再混下去了。
一些家里有合適子弟的立即滿口答應,那清遠伯原本挨了打,如今給了甜棗兒,聽沈傲的話音,他那小兒子是必定入學的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么,便干脆一副大喇喇的樣子,很兇惡地道:“沈大人,這可是你說的,你要是敢食言,哼哼……本伯爺也不是好惹的。”
這句話,當然是沈傲進了學堂之后說的,人家壓根聽不見,無論怎么說,這個面子算是找回來了,便道:“這小子既然服了軟,咱們這就散了吧。”
于是那些家里有子弟希望入學的紛紛道:“是啊,是啊,(禁)軍的弊端早該改了,不改不成,都是為了咱們大宋好,不是嗎?再者說,班諷是不是受沈大人搬弄還不知道呢,怎么能一口咬定了是他?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又不是市井里的潑婦,走走走。”
一下子,人群就散了一大半,一些還想糾纏的,看到其他人都走了,也是無可奈何,只好嘟嘟囔囔地各自回去。
沈傲進了學堂,一個胥吏已經迎過來,低聲附在沈傲耳中道:“大人,班大人求見,說是來向大人辭行的。”
他來了?沈傲目光一肅,問:“人在哪里?”
“為了掩人耳目,小的悄悄地將他安排在小廳里。”
沈傲欣賞地看了這胥吏一眼:“做得好。”
說罷,立即去小廳,一到這里,便看到班諷臉色蒼白地坐著愣神,見沈傲來了,連忙站起來抱拳道:“沈大人。”
“請坐。”
二人各自坐定,沈傲看著失魂落魄的班諷,就在朝堂時,班諷還盡量作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可是現在,他是再也打不起這精神了,唏噓一番,班諷道:“事到如今,沈大人打算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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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再一次萬分感激下,第一個盟主算是誕生了,哎,怎么說,還是不說了。老虎是不能加更了,每天一萬字,再加,就有可能要影響到質量,劇情也跟不上。老虎只能保證,不管老虎是生病還是有事,是過年還是過節,這本書,都不會斷更,每天一萬字,一個字都不會少。
還有,劇透一下,校尉要準備見血了,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方式,好了,吃晚飯去,吃完晚飯準備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