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的及笄禮過去幾日,京中各大世家的夫人小姐們提起那日場景仍舊津津樂道。
要說這人這輩子啊,真是看不透說不清,誰也說不準誰能有什么造化,在此之前,誰能想到一個落魄侯府的庶女舉辦一場及笄禮,會將京中所有叫得出名的世家全都請到呢?
這簡直沒法想象!
可它就是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所以啊,同人不同命這話,說的還真對。
安笙及笄禮之后,顧家與趙家的婚事就準備起來了。
當初因為顧家的要求,婚期定的略急了些,原本趙夫人還有些顧慮,但后來趙大人下了命令,她就沒什么好顧忌的了,全然一副高興樣子準備了起來。
趙四小姐因為這夫婿是自己選的,倒也高興,她的生母姨娘卻對顧麟的年紀頗有微詞,不過,趙四小姐堅持,她也只能順從了。
后來想想,再怎么著女兒一進門也是正經的侯夫人,就是填房也沒甚要緊,主要是這個身份名頭。
聽說前兒顧家二小姐舉辦及笄禮,京中有頭有臉的都去觀禮了,由此可見,顧家還是很有地位的,這么一想,女兒嫁過去倒也不吃虧。
這趙四小姐的生母再受寵,到底也只是個不常出門,沒什么大見識的妾室,所知所想皆來自于聽說和自己的揣測,所以,她也壓根兒就沒想過,自己的想法會有錯誤。
而等她發現的時候,女兒已經嫁進了顧家,一切塵埃落定,也早就由不得她后悔了。
當然其實要換個角度來看,趙四小姐的生母也沒甚好后悔的。
就趙四小姐那個性子,又是個庶出,將來也難能嫁到多好的人家去,門第比他們家低的倒是也能尊她做主母,但無論是趙四小姐還是她生母姨娘,全都不同意,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趙四小姐也不會蹉跎到二十來歲還沒出嫁了。
而她們母女既然認為顧家門第夠高,對顧麟也滿意得不能再滿意,將來即便真后悔,也怪不得旁人。
畢竟,當初做選擇的可是她們自己,不是嗎?
顧家和趙家忙著籌備永寧侯顧麟和趙四小姐的婚事,陸家那邊,林氏也有心趁早將安笙和陸錚的婚期定下來。
越接觸,她就越覺得顧家內里烏糟糟一片,恨不得趕緊替兒子將安笙娶進門來,好叫安笙少受些苦,她也安心。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一下魏老太君的病了。
魏老太君的病雖稍有起色,但一直纏纏綿綿好不利索,林氏侍奉這位婆母多年,還是頭回見她這樣脆弱,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反正她總覺得,魏老太君這病,怕是不那么好治了……
但這話她誰都沒敢說過。
這話說出來,是大不孝,簡直誅心一般,所以她就連兒子都沒說。
但她心里卻早有了準備。
且這幾日從蔣氏的言語神色間,她也多少能看出一些,蔣氏只怕是跟她有同樣的感覺。
而若是老太君真要不好,或者真有那一日……安笙和陸錚的婚期,只怕就要往后延了,且還不知要延多久。
一想到這里,林氏就坐立難安,很想趕緊將安笙和陸錚的婚期定下來,最好就定在來年開春,那時候,安笙也十六了,陸錚十九,該成婚了。
打定主意,林氏就想著,尋個機會跟魏氏提一提這事。
她倒不怕魏氏不同意,陸錚的婚事也是魏氏的一塊心病,她肯定也著急。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得先解決了那一家子才是!
山上傳下消息來,聽說鄭氏每日一鬧,歡實得很,看來,是該叫她消停點兒了……
思及此,林氏眼中冷光乍然一閃。
正思索間,就見扶冬急慌慌進來報說:“夫人,含玉來了,說是老太君請您過去呢,奴婢瞧著,含玉那模樣急得很,別是……”
別是什么,扶冬沒敢再說下去。
有些話,她是斷不敢直接說出來的。
但這幾日她跟在林氏身邊侍候在魏老太君榻前,魏老太君什么樣子,她可也是親眼瞧見的,就怕是,真要不好……
若真是那樣可就糟了,夫人這幾日愁著世子跟安笙小姐的婚期,就是擔心這個呢!
林氏一聽扶冬這話,果真嚇得一怔,隨即立即站起身來,腳步匆匆地往外去了。
扶冬見狀忙定了定神,快步跟了上去。
含玉等在外頭,見林氏出來忙自行禮,聽林氏問她怎么了,卻搖頭說:“奴婢不知,只是魏嬤嬤傳話說,老太君要見夫人,叫奴婢來請。”
林氏一聽她這樣說,便知道是問不出什么來了,索性也就不問了。
含玉是魏氏身邊的大丫鬟,是魏嬤嬤一手調教出來的,她要是不想說的話,任是誰也問不出來。
不過,含玉這個做派倒是叫林氏心定了些。
若真是魏氏有不好,含玉不該瞞著她才是,怎么也該實話實說。
到時候,是請大夫還是怎么著的,還要自己做主呢。
可含玉卻半分口風也不露,這只能說明,她來前兒得過交代,不許跟自己多說。
既這樣,就不該是魏氏有什么不好。
林氏定了神,腳步就沒那么慌亂了,雖然走得還快,但已經恢復了鎮定。
扶冬見林氏這樣,心也定了下來,知道魏老太君應該是無事的。
只要魏老太君身子無礙,那不管什么事,就都不是大事。
……
林氏和扶冬并著含玉匆匆到了榮禧堂,就見聽蘭聽霜兩個二等丫鬟守在廊下門口,見到林氏忙屈身行禮,然后便挑起簾子請林氏進去。
林氏匆匆入了內,才走幾步,就見魏嬤嬤迎了出來。
“二夫人。”魏嬤嬤福身見禮。
林氏幾步上前,虛扶了一下,道:“嬤嬤別多禮了。”
說罷,也不問魏嬤嬤魏氏叫她來所謂何事,只疾步往魏氏的臥房里走。
魏嬤嬤見林氏這個做派,暗暗點了點頭,然后回首朝含玉使了個眼色,自己便也跟著林氏進去了。
含玉得了魏嬤嬤的眼神示意,立即出去叫退了外間伺候的丫鬟們,只留了聽蘭聽霜守在外面,自己則守在堂間,靜候里面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