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送福袋?”陸銘靠在床上,聽了宛筠的話,眉心輕輕一蹙。
“對,送福袋,”宛筠頷首答道,“派去打聽消息的人說,顧家二小姐是應普云大師的囑托,來幫二夫人送福袋的,那福袋……”
宛筠說到這里,微微頓了一下,見陸銘眼角微瞇,忙道:“那福袋,據(jù)說是二夫人請普云大師幫忙,給世子做的。”
“給他的……”陸銘聞言,喃喃道,“二嬸是怕他出事么。”
陸銘這話好像只是在喃喃自語,并非刻意問的,所以宛筠也沒敢隨意搭話,兀自垂首站著。
過了一會兒,才聽陸銘吩咐道:“扶我下床。”
“是,大少爺。”宛筠忙垂首應了一聲,然后快步上了腳踏,小心地將陸銘扶下了床。
陸銘身上穿著褻衣,因而一離開溫暖的床鋪,便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宛筠正蹲在他腳邊替他穿鞋,聞聲嚇得趕緊站了起來,將厚披風拿了出來,將陸銘裹嚴實了。
做好了這一切,她才敢繼續(xù)蹲下去替陸銘穿鞋。
因為蹲下了身子,所以宛筠也沒看到,她替陸銘披上披風那一瞬,陸銘驟然間陰沉的臉色。
這個不中用的身子……
陸銘恨極了。
不過是下個床,沒穿厚衣裳,就忍不住咳嗽,
可現(xiàn)在明明已經(jīng)四月天了,就連愛美的姑娘家,都穿上單裙了,他卻連下個床,都得穿夾棉的披風。
真是不中用!
宛筠替陸銘穿好了鞋子,站起身來,想要將陸銘扶起來。
“大少爺,要不奴婢還是將炭盆點上吧?這幾日有些變天,陰晴不定的,這樣的天氣,您最容易不舒服,奴婢……”
宛筠說到這里,才后知后覺的看見陸銘臉色不對,嚇得忙停了口。
該死,她怎么老改不了這個毛病,又多嘴了。
自從三年前,大少爺大病一場醒來之后,人就變得很奇怪,是愈發(fā)不好相處了。
以前大少爺對她的話,還是很能聽得進去的,可自從三年前大病以后,就很不喜歡她多嘴多舌。
而且,還總是吩咐她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扶我去案前。”陸銘冷聲道。
聽見他的吩咐,宛筠忙收起滿腹心思,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到了書案前頭。
宛筠伺候陸銘已久,對陸銘的一些心思,還是很了解的,她明白陸銘這是打算寫什么,于是趕緊動手伺候好。
陸銘對于宛筠的有眼色還是很滿意的,接過宛筠遞過來的筆,提筆運袖寫了一封信。
陸銘的字,跟他弱質的外表可不大一樣,他的字很鋒利,但是因為手腕沒多少力氣的緣故,所以少了幾分氣勢。
都說字如其人,看過陸銘之字的人,一般都會覺得,這是個有野心抱負的人。
也正因如此,當初他聯(lián)系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才會選擇跟他合作。
當兩個人有相同的目標的時候,很容易,就會達成合作意向。
哪怕,這合作的一方,在你看來,可能并不值得你去支配。
陸銘寫好了信,裝進信封中,用蜜蠟封好,交給了宛筠。
“送到老地方。”
“是,大少爺。”
……
棲霞苑。
鄭氏聽完了芳翠的話,便不屑的哼了一聲。
“我還以為她搞什么鬼呢,原來不過是個福袋!”
這話莫名有些酸氣,芳翠乖覺的沒有說話。
鄭氏說完了那句莫名有些酸氣的話,就再沒說別的了。
看來是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現(xiàn)在惦記的,是浴房里頭的那個符咒,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
“芳翠,咱們還得拜幾日來著?”鄭氏覺得自己最近好像記性不大好,很多事情,一轉眼的工夫,就忘了。
就好比這個問題,今早起了,焚香拜過那符咒之后,她已經(jīng)問了芳翠一遍了,沒想到這會兒又問了。
芳翠也暗暗心驚,但還是又回答了一遍。
若說旁的事,鄭氏不上心,容易忘記,也是有的,可這可是陸銘的事情,鄭氏怎么這么容易就忘了?
這實在是不像鄭氏的性子。
但是,這話芳翠是不敢亂說的。
她總不能提醒鄭氏,說她剛才問的問題,早上已經(jīng)問過一遍了吧?
鄭氏是主,她是奴,主子問話,做奴婢的,不就該好好回答么。
思及此,芳翠不再多想,專心的伺候鄭氏了。
……
留樨院。
安笙跟林氏正在對著逐月發(fā)愁。
房間里一時間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音。
逐月維持著抓在籠子上盯著安笙的動作,已經(jīng)差不多有一刻鐘了,一直都沒有變化過,也沒有動過。
安笙一直在想事情,也就沒注意。
不過,司契倒是注意到逐月不尋常的動作了。
他雖然不知道怎么訓練逐月,但是,也是除了陸錚和陸文以外,跟追風和逐月接觸最多的人,所以自然不可能一點兒都不了解它們。
這逐月平日里可很少會對哪個人這么感興趣,這都盯著安笙有一刻鐘了。
莫不是,因為覺得安笙身上的香粉味道好聞?
思及此,司契不由地又往安笙那邊偷偷看了過去。
誰知,才看了一眼,又被青葙給抓了個正著。
司契看見青葙的冷眼,趕緊縮著脖子低下了頭。
青葙是真有些生氣了。
她心道,這個司契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這樣沒規(guī)矩的盯著小姐?
而這時候,他們倆私下的眉眼官司,安笙總算是注意到了。
林氏也注意到了。
看青葙一臉不悅,林氏不由皺眉。
她也覺得奇怪。
司契平日里不是這樣的,可今兒是怎么了?
沒事盯著人家安笙做什么,怎的如此沒有規(guī)矩!
思及此,林氏不由有幾分氣悶,指著司契厲聲呵斥道:“你這小子,怎的如此沒有規(guī)矩,顧二小姐是你能隨意打量的嗎?世子平日就是這般教你的么,我就是這般教你的么?”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司契既然壞了規(guī)矩,林氏也不會遮掩。
若是安笙真為此怪罪司契,她也絕對不會替司契求情的。
安笙沒想到林氏會忽然發(fā)怒。
說實話,司契打量她的時候,她也不是毫無所覺,但是,因為感覺到了司契并無惡意,所以她倒是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