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七月初七乞巧節(jié),街上人頭攢動(dòng),十分熱鬧。
安笙和陸錚到了平溪橋,便先見了一群烏壓壓的人頭,場景十分壯觀。
“小心些?!标戝P怕安笙被人沖撞,伸出胳膊虛虛地環(huán)在安笙身側(cè),小心地護(hù)衛(wèi)著她。
走了沒幾步,便先聽到個(gè)清亮的男聲叫道:“衍之,這里!”
陸錚跟安笙聞聲看去,正見到杜奕衡在朝他們倆招手,笑容分外燦爛。
陸錚見杜奕衡笑得一臉傻樣,默默地在心底嘲笑了一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護(hù)著安笙,“往這邊走,青葙司契,你們倆走姑娘另一邊,別叫人沖了姑娘。”
青葙跟司契聞言忙應(yīng)了一聲,然后快步跟上,走到了安笙身邊。
“我又不是紙糊的,哪有那么嬌貴?!卑搀峡扌Σ坏谩?
至于這么如臨大敵的么,她又不是沒見過人多的場面。
說話間,便到了杜奕衡他們那邊。
除了四公主,其他幾人都已經(jīng)到了,謝婉容跟安笙互相笑著見過禮,幾人便站著說了會(huì)兒話。
不多時(shí)候,一輛翠幄馬車在他們不遠(yuǎn)處緩緩?fù)O拢呸群鈳缀跏窍乱庾R(shí)地,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然后,視線都挪不開了。
連文韜他們對(duì)他的嘲笑聲仿佛也聽不到了。
那輛馬車上下來的正是杜奕衡心心念念的四公主。
四公主今日穿了一身桃粉衣裙,頭上只戴著一根海棠花簪,裝飾簡單得很,但卻并不掩其風(fēng)貌。
老話說得好,天然去雕飾,往往越是簡單的裝扮,反而才越能襯托出一個(gè)美人真正的容貌。
所謂人靠衣裝,若是精心打扮,便是容貌尋常些,也是要有些錦衣華服所帶來的華貴之美的。
四公主今日打扮確實(shí)很普通,她難能出宮來玩,還是過了明路的,為了不引起麻煩,特地作尋常了裝扮,可是,在看見那個(gè)人之后,她忽然又后悔了呀……
他,他怎么也在呢?
“小姐?您怎么了?”慧心還沒看到杜奕衡,見四公主不走了,忙小聲問道。
在宮外,她不敢稱呼四公主殿下,所以便跟尋常人間的婢女一樣,稱呼四公主小姐,這樣也不惹人懷疑。
但四公主看著怎么有些奇怪呢?
四公主聽見慧心的話,才恍然回神,幾乎是下意識(shí)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裙,又撫了撫鬢發(fā),最后到底還是忍不住,緊張地問慧心,“慧心,你看我這身打扮怎么樣???”
嗯?
慧心聽完一愣。
公主問她這身打扮怎么樣?這是什么意思?
話說這身打扮不是公主自己定的么,就是為了不惹人注意?。?
可是,她現(xiàn)在看著,公主怎么好像忽然不滿意這身裝扮了呢?
“青葙,你去看看殿下怎么了?”安笙見四公主遲遲不過來,又跟慧心在說些什么,以為出什么事了呢,于是忙打發(fā)青葙過去瞧瞧。
青葙聞言應(yīng)了聲是,正要過去,卻見四公主已經(jīng)帶著婢女朝她們這邊走過來了,于是只好又去看安笙,見安笙朝她搖了搖頭,便又退了回去。
片刻后,四公主來到了眾人面前。
陸錚他們出門前幾日已經(jīng)商量過了,一律稱呼四公主文小姐,于是乎,便都齊齊招呼道:“文小姐。”
安笙和謝婉容便沒這么多顧慮了,直接喚了四公主的閨名,“阿婧?!?
四公主也笑著回禮道:“安笙,婉容,抱歉了諸位,我出門有些晚了,來遲了。”
眾人都知道她出來規(guī)矩大,哪能真為這個(gè)生氣,聞言紛紛叫她別在意。
這話說完,氣氛便忽然靜了一瞬,大家情不自禁地互相對(duì)視起來。
杜奕衡平日里最能說,也是最能活絡(luò)氣氛的,可不想今日需要他活絡(luò)氣氛了,他倒是成了鋸嘴的葫蘆,說不出來了。
除了四公主,其他人都知道他為什么會(huì)這樣,不由好笑。
但四公主卻不知道呀,見杜奕衡突然不說話了,便又想到他曾拒絕過自己,如今連話也不愿同她說,想來是真的討厭她的……
一想到這個(gè)可能,四公主心里便如針扎一般,臉色瞬間就白了下來。
杜奕衡見四公主白了臉,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舌頭似的,慌慌忙忙地道:“今兒太陽太大了,咱們還是先上船去吧,別叫……別在這曬著了……”
說罷,又忍不住去看四公主,見四公主臉色還那么難看,忙催著大家上船。
七夕乞巧,熱鬧去處多不勝數(shù),但他們一行恰恰是最不需要熱鬧的,所以,來平湖游船反而最佳。
等進(jìn)了湖心,人少安靜,才是說話的好去處么!
有了杜奕衡催促,眾人也不再停留,同往他們約好的畫舫而去。
四公主被謝婉容和安笙挽在中間,三人說說笑笑的,四公主的臉色才終于恢復(fù)了過來。
杜奕衡在后頭看著,這才松了口氣,然后,又不禁有泛酸,左瞧一眼文韜,又瞧一眼陸錚,眼神里帶著控訴和不滿。
陸錚在兄弟面前自來少言寡語,所以察覺到杜奕衡看他也沒吱聲。
當(dāng)然這么說或許也不對(duì),應(yīng)該說是,只要不在安笙的面前,他從來都是少言寡語的……
沒辦法,在別人面前,我們陸將軍就是這么個(gè)高冷范?。?
杜奕衡知道這是個(gè)冷面神,也不期望他能說出什么來,于是便重點(diǎn)“控訴”文韜!
你說說,人家陸錚和安笙還沒完婚呢,人前避避嫌也是應(yīng)該,可你說你一個(gè)新婚燕爾的男人,怎么也不知道纏著自己媳婦呢!
這不是生生給兄弟拖后腿呢么!
文韜接收到杜奕衡的“控訴”,是好氣又好笑。
依他看,這小子真是魔怔了,難道他媳婦不跟著四公主,他小子就能有機(jī)會(huì)湊上去?。?
您可還沒過明路呢,要臉不!
文韜回了杜奕衡一個(gè)涼涼的眼神,表達(dá)了自己的鄙視跟嫌棄。
杜奕衡見了很是“受傷”,揪住文韜的袖子咬牙低聲問道:“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文韜嗤了一聲,抽回袖子,“就因?yàn)槭呛眯值?,才沒不管你呢,你著什么急,心急吃補(bǔ)了熱豆腐沒聽說過么!瞧你那猴急樣兒,回頭別再把人給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