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濃郁的靈性伴隨著激昂高亢的詩歌,翻涌著,滾動著,朝著這小黑屋中唯一具有智慧的秘物烏澤斯而去。
靈性與烏澤斯發生了接觸,就如同流水灌入泥潭,自然而平和。
烏澤斯表面那些翻涌的水泡越來越少,逐漸平息。如攪動一般的泥漿漸漸平靜,定如止水,不生波瀾。
烏澤斯的泥漿緩緩在蠕動,逐漸生長處一隻形似腦袋的泥團,但這泥團卻沒有進一步變幻出人的面孔,模擬出人的膚色,而是隻緩緩生長出一張嘴。這嘴並無紅潤之色,還是泥漿的土色,不過這張嘴緩緩地張開,發出了一個連貫的、正常的音。
“主人!”
羅裡安送了一口氣,面露欣喜,說道:“烏澤斯,現在感覺怎麼樣?”
“主人,在您吟遊詩人的能力效果消退前,我都可以正常說話,一旦您的能力效果消退,我們越來越靠近那股強大的力量,我將重新回到之前的狀態,甚至比之前的狀態更差,或許當那股力量足夠近的時候,您叫我也收不到我的任何答覆了,我的意識將在一段時間內消失。”烏澤斯語氣裡透著一股緊張感和急迫感。
羅裡安微微皺了皺眉,看到因爲剛剛想辦法而消耗了大量燈油,煤油燈裡已經快快要見底了,苦笑一下說:“恐怕你等得到我能力效果消退,我卻等不到,你看看這燈油還剩下多少。”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烏澤斯道,“主人,抱歉了,在那股力量消失之前,有什麼事情恐怕就得你自己解決了。在那股力量消失之前,我甚至連作爲秘物的本身效果都會極其差勁?!?
羅裡安笑道:“你的效果也就是隔熱防火而已,你別忘記我現在是在海上,不怕著火的。要是船著火了,我就往海里跳。”
“千萬別往海里跳,在我恢復正常之前,前往別忘海里跳?!睘鯘伤惯B忙緊張的不斷重複。
羅裡安皺了皺眉,卻發覺手中的煤油燈燈油已經要見底了,點了點頭道:“好,我聽你的,不往海里跳,我不下去餵魚。燈油快耗盡了,烏澤斯,我就不浪費時間了,我問你,你說那股力量到底是什麼?爲什麼這股力量能夠影響到小黑屋裡的一切,這裡應該是超脫於時間之外的,是屬於我的意識空間,怎麼會被影響到呢?”
烏澤斯的表面發生了一陣顫抖,它停頓了一下,忽然說道:“我們在靠近祂!”
“他?誰?”羅裡安皺了皺眉,“我們在靠近誰?”
“祂與我的某些部分同根同源?!睘鯘伤箒K未回答羅裡安的話,而是神神叨叨道。
“他與你同根同源,難不成你說的他是泥石流嗎?”羅裡安搖了搖頭,“不對,這是大海之上,你難道說有巨大的海嘯襲來?”
羅裡安打了個冷顫,如果真的面臨巨大的海嘯,那還真不知綠色國王號能否抵擋住。羅裡安對海嘯可是有陰影了,自己是怎麼穿越到這個世界,還是不是歸結於一次海嘯。
“祂就在黑暗中,一如我身處黑暗中……”烏澤斯沒有理會羅裡安的話,喃喃自語。
羅裡安聽的滿頭霧水,疑惑道:“烏澤斯,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是問你之前說的那強大的力量是什麼,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羅裡安真想伸手拍拍烏澤斯的腦袋,看看它是不是秀逗了。
就在羅裡安正準備真的伸手去拍拍烏澤斯腦袋,他的眼前卻忽然模糊起來,烏澤斯不斷呢喃的聲音有些模糊。羅裡安低頭一看手中煤油燈裡,燈油已經見底,即將熄滅的燈火在不停地搖曳著,微弱的火光已經漸漸萎縮,光線幾乎照射不到烏澤斯的土色泥漿上。
“烏澤斯,沒時間了,快告訴我,那股強大的力量到底是什麼?”羅裡安不斷地眨眼想要使得眼前不斷模糊的景象清晰一些,但黑暗在朝他席捲而來,如潮水一樣要將他淹沒。
“那裡沒有光,那裡不能有光……”烏澤斯依舊在呢喃,竟然如癡如狂,聽不到羅裡安的呼喊。
一股無形的黑暗將羅裡安徹底淹沒,在視線和聽力即將消失前,羅裡安只看見烏澤斯蹲在牆角,它本來沒有變換出膚色的臉忽然蠕動著,五官變得清晰。
烏澤斯那忽然出現的臉上,是一副急迫且緊張的表情。它嘴裡依舊在不停的重複著:“那裡不能有光,那裡不能有光……”
……
一陣陣疼痛席捲側腦,這疼痛持續不停。羅裡安有些精神萎靡的躺在牀上,手按住腦袋,拇指揉動著太陽穴,想要減緩因小黑屋裡燈油燃盡帶來的偏頭痛。但這種辦法收效甚微,此時持續不斷的偏頭痛更像是一種精神透支帶來的後遺癥,簡單的物理治療沒有多少幫助。
“那股力量到底是什麼?”羅裡安自己低聲的呢喃著,他此時承受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疲勞,還有各種疑惑和焦慮帶來的心理壓力。
明知道一股強大的未知力量正在靠近自己,但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連那未知的力量是什麼,來自何方,何時到來都不知道。就像一個盲聾人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不知何時一輛疾馳而來的馬車就會將他撞得頭破血流,骨斷命消。
明知道身處於危機四伏中,卻不知道危機是爲何,從何而來,何時而至……
羅裡安閉眼回想烏澤斯剛剛說的一切。
“我們在靠近他?!?
“他與我同根同源……不,他與我某些部分同根同源。”
“他在黑暗中,一如我身處黑暗中?!?
“那裡沒有光,那裡不能有光?!?
“那裡不能有光,那裡不能有光,那裡不能……”
羅裡安清楚的知道,烏澤斯說的在不斷靠近的那個他就應該是那股巨大力量的來源,那個他是誰呢?
還有烏澤斯說它和那個他某些部分同根同源……那麼是不是意味著那個他是一件秘物,一件組成類似的秘物,另一件“潮溼的泥漿”?放大版的“潮溼的泥漿”?
泥石流……
羅裡安真的想扇自己兩耳光,讓自己清醒一下,這都什麼時候了,思想還出突然開小差。
這一個問題沒辦法想通,也容易聯想到泥石流,羅裡安乾脆將注意力轉向下一句話。
那個他和烏澤斯一樣,處於黑暗之中。
烏澤斯所處的黑暗,應該是指小黑屋那片黑暗。難道那個“泥石流”……那個他也和烏澤斯一樣都處於類似小黑屋的黑暗環境之中?
……
“叩叩叩!”羅裡安思緒正在翻涌著,門外卻忽然傳來了奇怪的敲門聲。
這敲門聲與崔斯特·託比、奧麗莎、辛西婭的敲門節奏都不一樣,力度大小也不相同,帶著些試探的意味,且沒有任何詢問房間主人是否在屋的聲音,沒有通報自己的姓名和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