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戰震庭親自來公司找她,她真的是受寵若驚。
當然,寵沒多少,倒是驚了一大跳。
所以,當秘書親自領著戰震庭進辦公室的時候,喬寶貝還處在詫異之中。
可在看到老頭子身后那五六個孔武有力的警衛員時,她心里就譏誚了。
不會是帶這幾人來給她好看的吧?
她還真猜對了一半兒,戰震庭今兒個帶了警衛員親自登門,的確是想給她一點兒氣勢瞧瞧的。
喬寶貝起身,微微一笑:“戰老請坐。”
一聲兒戰老,疏離有禮,有意無意地撇開了關系。
戰震庭臉色不大好看,拄著手杖坐在沙發上,也不開口說話,只是朝辦公室的周圍觀察了一圈兒。
良久,他才出聲:“辦公室裝潢得不錯。”
“是裝潢公司眼光好。”喬寶貝不著痕跡地拂了他的面子。
多年不管事兒的戰家老頭子居然來她的公司,可謂是百年難遇。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來,肯定有什么重大事件要談。
“戰老親自來我公司,是有什么事兒?”
戰震庭卻沒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辦公室,半晌沒有動靜。
既然他不說話,喬寶貝也不急。
反正這是她的地盤兒,這老頭子也整不出什么事兒來。
沉默間,秘書端著咖啡進來了,放桌上后,她吩咐:“給戰老泡一杯西湖龍井。”
“不用。”戰震庭拒絕。
待秘書出去之后,門關上,老頭子才開了話題,直接挑明來意。
“我只想問你一件事兒,晚莊那件事是你做的?”
喬寶貝第一反應是吃驚,第二反應就是想笑,第三反應就是淡定。
別怪她冷心,而是她太習慣保護自己,對于熱臉貼冷屁股這種事情,她做不來。何況老頭子意屬白晚莊當他的兒媳婦兒,她要是再舔著臉兒犯賤,那不是傻逼就是二貨。
略微思索了幾秒,她微笑著問:“白晚莊向你告狀了?”
戰震庭一愣,然后臉兒一肅,冷然:“甭管她有沒有和我說,這事兒你做得不厚道,到底有多大的仇,你居然對她下這么狠的手段?”
喬寶貝真的要被他老人家的話給氣笑了。
以前怎么沒覺得這個老頭子這么好糊弄?難不成還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戰老,我敬你是長輩,所以一直沒說狠話來氣你。”她淡淡地微笑,淡淡地說,“第一,我沒有觀世音菩薩那種慈悲心腸,別人對我狠,我還要普度眾生給自己氣受。第二,你沒了解情況就來質問我,戰老,你還是當年那個威震一方的軍人么?”
這個女人尖牙利嘴地奚落,忒不給他老人家面子,這還不是狠話?
瞠目結舌地望著她,這是戰家老頭子唯一的感受。
戰震庭有一個很大的毛病,那就是半點兒都受不得別人和他犟嘴說理,得順著他的毛說話。
所以,一向替他順毛說話的白晚莊自然入了他的眼兒,認為像她那樣兒的女人才是兒子的良配。
因此,辦公室里,一下子便安靜了。
鴉雀無聲兩秒后,戰老頭子那張老臉兒猛地皺成了菊花,倏地起身,氣上了!
“喬寶貝,做人不能這么忘恩負義,當年要不是戰家收留你,你能像現在這樣兒在辦公室里舒服地吹空調?”
愕然無語啊!
喬寶貝怔了一下,感情她現在的身份地位還是他給的?
話說得能不能別這么無恥?
淡然微笑地掀起唇角,喬寶貝眉眼彎彎。
“戰老,你這話說得太不地道,我今時今日的地位,和你老人家,和戰家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我這個人雖然脾氣不大好,也沒什么優點,但是有一點兒我比白晚莊要強。”
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戰震庭,冷不丁給老人家射了一記冷箭。
“我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尊心,絕不要嗟來之食。你老人家當年私下給白晚莊投資這件事兒,四叔和戰老夫人還不知道吧?”
一句話后,看到老頭子變得鐵青的臉色,喬寶貝心里半點兒舒坦都沒有,反而冷心冷骨。
她實在煩透了這個老頭子因為白晚莊的事情,時不時自以為是地來教育她。
既然,戰震庭這么不待見她,她干嘛還要給他臉面兒?
“我聽說,這資金,還是白晚莊舔著臉兒向你要的吧?你老人家也不怕錢掉進茅坑里,拿不出來。”
戰震庭那手啊,氣得一顫一顫的,“你……你這個……”
這個什么?
老頭子真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最后順了順氣兒,才勉強咬著牙根兒,沉臉說:“就沖你今天說的話,我老頭子死了也不會讓你和那兩個孩子進戰家族譜!”
喬寶貝沒多大反應。
相比老頭子的震怒,她始終清清冷冷,臉帶優雅的笑容。
“白晚莊要進,就讓她進吧。你以為我會稀罕?我過我瀟灑的人生,戰老,你就別自作多情地來摻和一腳了。你愛誰進戰家族譜,就讓誰進。”
話說到這份兒了,顯然已經徹徹底底撕破臉兒了。
喬寶貝覺得挺好笑,一般都是女人作天作地,可戰家卻換了面兒,倒是這個老頭子折騰來折騰去,非要在子女的感情上橫杠一腳。
橫杠一腳也就算了,可這個戰震庭偏偏把玻璃珠當成明珠。
唉,時間真是一把殺豬刀啊!
居然活生生把一個精明銳利的軍人給磨蹉成了心盲眼瞎的糟老頭兒。
戰震庭怒啊怒,手抖啊抖,那老眼兒瞪得比葡萄還大,那模樣兒,好像是一個窮途末路的普通老人家。
喬寶貝有些感慨,這樣的人居然是四叔的親爹。
就在戰老子惱羞成怒時,秘書敲門而進。
“總裁,有一位姓白的女士要見你。”
呦呵,今兒是吹了什么西北風?怎么一個兩個都來她公司了?
喬寶貝揮揮手:“不見。你下樓去保衛科,讓他們的組長開個緊急會議,以后別什么阿貓阿狗都放進來。尤其是白晚莊,只要是她,一律當狗攆出去。”
秘書點頭:“是,總裁。”
可白晚莊今天不知道是吃錯了什么藥,秘書還沒通知下去,她就不顧保衛員的阻攔,進了電梯,硬闖總裁辦公室。
那一副維護親爹的架勢,氣勢洶洶,饒是眼疾手快的秘書都攔不住她的人。
走進辦公室,白晚莊晲了她一眼,卻什么話也沒說,只上前扶住了戰震庭。
“伯父,我們走吧。”
短短幾個字兒,那聲兒,那語氣,輕聲細語,掉了喬寶貝滿身的雞皮疙瘩。
她還以為這女人硬闖辦公室,是為了要和她掐架。沒料到,居然什么話也沒說,扶了人就往門外走。
那架勢,活像她欺負老人家的女惡霸,好像之前白大小姐犯下的事兒都是因為她的錯。
喬寶貝心內豎起大拇指,白晚莊噎人的段數真是高明!
既不和她吵,也不替自己說話,只悶聲不吭地來接人。這舉動,無疑又博了戰震庭的好感。
至于喬寶貝,自然而然又成了戰老頭子頭號的惡人。
不過,她也不在意,只是白晚莊這女人挺讓人氣的。
要不是為了揪出她背后的人,她早把這女人整得哭爹喊娘,日月不見了。
兩人離開沒幾分鐘,小路拿著數據報告進來。
“老板,我們安插在艾瑞珠寶的人查到內幕消息,艾瑞公司資金鏈斷了,周轉不靈。”
接過數據報告,喬寶貝迅速掃了一眼,凝著臉色思忖。
戰震庭上次已經給她投了很多資金,這一次肯定不會再給她錢周旋,倒是赫軒很有可能撥款給她。
揮手讓小路出去后,她想了想,打了個電話給遠在阿爾山軍團的Lemon。
“Lemon,能不能幫我查查赫軒接觸過的所有女人?”
“所有女人?”Lemon狐疑不定,“這人怎么了?”
喬寶貝猶豫了一秒,才說出心中的猜測,“我只是懷疑,不能確定。五年前我被囚禁的那件事情,會不會和我的身世有關?至于赫軒,有沒有可能參與了這件事情?”
“我明白了。我立刻讓人去查,之前一直調查不到囚禁你的人,大家都沒往這方面想,你懷疑得有道理。”
“好,軍團那邊,你辛苦點兒。我和Only處理完寰球娛樂的事情,就回來一趟。”
“嗯。你們幾個注意安全,別隨便以Loong龍團的身份出現,聽見沒?”
喬寶貝笑了下,“是,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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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兒,白晚莊扶著老頭子,后面跟著警衛員,一眾人浩浩蕩蕩,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里離開了Angelia珠寶公司。
走出大門,白晚莊才說:“伯父,我知道你為了我好,但是你年紀也大了,這些事你不方便插手。是我手段不如人,這一次我認栽。”
戰震庭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輕嘆了一聲兒:“晚莊,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有些事情沒必要太較真。人活著,開心就好,為了堵一口氣,不值得。”
一句話,意味深長。
白晚莊心下一驚,心頭有些發涼。
難道這個老頭子什么都知道?
她想得也八九不離十,只不過,戰震庭只知道小部分的實情,并不知道她暗地里用的那些齷齪手段,純粹以為她是因為老四,才處處和喬寶貝攀比。
“晚莊,其實有些話我很早就想說了。這世上,感情最不能勉強,老四總歸是我兒子,他不愿意,我也不好硬把你塞給他。”
白晚莊沉默不語,良久才點頭:“伯父,我明白。少尊的事,我已經看開了,如今我只想常來陪陪你,我爸媽都沒了,現在也只有你才會關心我了。”
這句話說到戰震庭的傷心處了,不由對她更加慈愛。
“放心吧,戰家大宅永遠都是你的家。”
白晚莊凄苦地笑笑,扶著他上車,然后站在那里,目送車子遠遠地駛離。
等車屁股消失不見了,臉上那招人可憐的笑容頓時沒了。
她冷哼著勾了下唇角,看來,這老頭子還沒完全糊涂。
側眸望著眼前這棟高樓大廈,望著樓頂天牌上刻著的Angelia,白晚莊黑漆漆的眼中浮現了勢在必得的冷光。
總有一天,她要成為Angelia的主人,讓那個賤丫頭也嘗嘗跌落神壇的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