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寶貝漫不經心地勾了唇,笑了,淡淡地淺笑,那笑容飄蕩在唇角,宛如一朵最美麗的花兒。
不過,卻是盛氣凌人的,帶著嘲諷的。
“戰四爺,請你出去,我要和你的未婚妻單獨敘舊。”
“你果然心虛了!”蘇小艾心頭發緊,轉而去哀求始終沉默的男人,“阿戰……她想報復,六年前她因為喬展振報復你不成,現在她回來……”
“閉嘴!”
喬展振那三個字戳中了她的痛處,喬寶貝看著女人因為情緒激動而激烈起伏的胸口,冷聲了。
“既然你想你的未婚夫旁聽,我不介意,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你……”神色一頓,蘇小艾喘了一口氣兒,哀哀戚戚地對戰少尊說,“阿戰,我想和喬小姐單獨談談,行嗎?”
可戰四爺怎么可能是個女人就能指使的主兒?
他斜靠在墻壁上,滿臉意味深長的陰沉,“就這么說,我有什么不好聽的?”
蘇小艾臉色更白了。
她現在最大的敵人就是喬寶貝,萬一她在戰少尊的面前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可想而知,她將來的下場會是怎樣的慘淡?
心窩子嗖嗖地寒磣,她既心虛又驚恐。
幸好,喬寶貝在這個時候解救了她。
“戰四爺,放心吧,我不會對你的女人怎么樣的,她還不屑我動手。”她當然也不愿意這個男人旁聽,她現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和戰少尊有絲毫牽扯,“如果你想知道,和你未婚妻談完,我會如實相告,怎么樣?”
一口你的女人,一句你的未婚妻,滿滿都是諷刺和冰冷,戰少尊怎么會聽不出來?
女人的神秘感,女人的身份,就在她自報名字的時候,他就已經滿心驚疑。
但他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算杵在這兒,這兩人也不會說什么大實話,戰少尊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冷聲。
“行,你們慢慢談。”
存在感極強的男人終于離開了,病房里只剩下兩個女人。
女人之間的戰爭永遠比男人硝煙彌漫。
蘇小艾仰臉打量著喬寶貝,那張白皙的小臉上,五官比上等的瓷器還要精致漂亮,嬌媚的身段即使這么站著,都能無時無刻勾著男人的魂兒。
完全無可挑剔的女人!
她很不甘愿地承認,和六年前相比,喬寶貝變得越來越美麗動人。
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后,不管是年齡,還是美貌,這是蘇小艾一直嫉妒的。
她率先打破沉寂,以戰太太的正房姿態蔑視她。
“喬寶貝,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世上男人的感情最不可靠,尤其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你以為他還會把你放心上?別說他現在失憶了,就算沒有失憶,你也應該知道,當年他接近你,純粹是因為我和你長得有幾分相像,現在正主兒回來了,你為什么還要抓著他不放?”
喬寶貝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氣憤,經過那次生死大劫,她怎么可能還會相信這女人的信口胡謅?
她心里很清楚,六年前的戰少尊對她是什么樣的感情。
蘇小艾說這些話,無非是想利用他的失憶來刺激她而已。
喬寶貝眉角微挑,嘲弄地看著她,“這么有自信?”
她這種不痛不癢的態度,說實話,蘇小艾有些惱怒。
“喬寶貝,今天我就把話說清楚,六年前他能寵著你,是你的幸福,六年后,他寵的是我,愛的是我。你知道,他是怎么對我說的嗎?說我是他心目中的‘朱砂痣’,這你總該懂了吧?”
靜靜地看了她幾秒,喬寶貝的臉上漾了優雅而淡泊的笑容,笑得眼兒瞇瞇,卻看得蘇小艾膽戰心驚。
“蘇小艾,我說你什么好呢?你今年有三十五了吧?”她若有似無地笑著,極盡輕蔑,“年齡比我大,長得比我丑,你哪來的自信?看在同是女人的份兒上,我送你一句話。”
她的話徹底刺到了蘇小艾的痛處,她覺得喬寶貝是故意在羞辱她。
總之,她這一次是真的憤怒了,氣得臉兒都扭曲了。
在喬寶貝目光灼灼地盯視下,蘇小艾怒目而視地問:“什么話?”
“你該吃藥了!”
“你……”眸子一寒,她的話實在太損,蘇小艾怒得胸口劇烈起伏,片刻后,她硬生生忍下怒火兒,低低笑了起來。
“那又怎樣?現在我才是他的未婚妻,我才是站在戰少尊身邊的女人,再過一個月,我就要和他結婚了,可是你呢?充其量只是他過去的女人而已!”
“你和他怎么樣,我管不著,但是——”喬寶貝走到床邊兒,笑了笑,將頭俯到她耳根,“我警告你,就算有戰少尊護著你又能怎樣?你要再敢傷害大喬小喬,我可不敢保證我會對他說些什么。比如告訴戰少尊,大喬小喬是他的孩子。你說,他如果知道了,會怎么對付你?”
蘇小艾那張猙獰的臉兒,還有那雙怒火沖天的眼睛,都暫時性休克了。
“那啥,你就慢慢地繼續做夢吧,惹毛了我,我就把所有事兒都告訴他,老女人,再見……”
不疾不徐地微笑著說完,喬寶貝準備轉身離開,這時候,她兜里的手機響了。
拿出一瞧,是霍帝斯。
她頓時驚喜,立刻接了電話,“是不是找到了?”
“嗯,找到了,你別擔心,我已經讓人送兩個孩子回酒店了,我派了人保護。”
“他們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霍帝斯沉默了一瞬,“小喬受到了驚嚇,情緒很不穩定,你放心,我已經請了最好的心理咨詢醫生,明天一早就能到。”
喬寶貝捏了捏手機,微微發顫,“好,我立刻回來。”
“我到醫院了,你在哪兒,我接你回去。”
“十三樓,1702病房。”
掛了電話,她轉過身來,幾步走過去,抬手朝蘇小艾的臉上,一巴掌揮過去。
狠狠地,用力地,將所有的怒火都積聚到了這個巴掌上,女人的嘴角上滑下一絲血跡。
“蘇小艾,再有下次,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被她那種近乎毀天滅地的煞氣給驚住了,蘇小艾捂著臉頰,很久都沒反應過來。
等她回過神來,喬寶貝已經走出了病房。
過道里,戰少尊靠在墻壁上,手里把玩著土豪金火機。
男人那一副冷冽得難以接近的凜然姿態,竟然夾雜著幾分極致陰邪。
不過,他的聲音更陰邪,“喬寶貝,喬展振的女兒?”
走出病房的喬寶貝側眸看了他一眼,狠狠地呼吸一下,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來。
“是,拜你所賜,十歲那年,我成了孤兒。”
戰少尊驚愕,眸子陰沉下來,“你知道?”
她現在根本沒有多余的心情和這男人廢話,沒有回答他的話,也不再給他任何眼神兒,一轉身,就往護士臺的方向走。
豈料,還沒走幾步,她整個人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扯了回來。
喬寶貝愕然:“你干什么!”
戰少尊瞳仁幽暗一片,在過道的燈光下影影綽綽。
“說!誰告訴你的?”
他這是什么語氣?他還有理了?
六年前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迅速在腦中回播,喬寶貝心里突然一堵,原本就不平靜的情緒,忽然就炸開了。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地瞪死著他,一雙眼睛像是染上了火焰,刺得人火辣辣得疼。
“戰少尊,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女人,別來惹我們母子三人!傷害我的孩子,我什么事兒都做得出來!”
被女人警告,戰四爺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一把揮開她的手,寒霜籠罩了整個人,“那老子也警告你,不說實話,我可不能保證你的孩子還能不能安全待在京城。”
接著,見她情緒激動得身體直顫抖,他又補充了一句。
“既然認識我,你應該了解我的手段和脾氣,還有……”
“王八蛋,你不是人!”喬寶貝惡狠狠地打斷了他。
她被氣得差點兒哭出來,她現在除了咒罵這個男人,還能怎么樣?
蘇小艾的作為,戰少尊的威脅,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如果她不成長,不強大,永遠只有被捏死的份兒,永遠都保護不了她的兩個孩子。
雙手垂下,喬寶貝突然有些無力,渾身酸軟。
“你滾,我不想看見你。”
腦子嗡嗡嗡地亂叫,眼前白花花一片兒,她扶著墻壁,踉蹌著坐在了長椅上。
“喬寶貝!”
剛上了十三樓的霍帝斯,看到她軟綿綿地倒在長椅上,神色一凜,大步走過來。
“你怎么了?”見她臉上不同尋常的青白色,他眉目間染了幾分寒意,“身上怎么那么涼?”
閉了閉眼睛,喬寶貝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弱:“沒事,剛才輸了血才會這樣。”
“什么?誰讓你輸血的!媽的,你是不是想死啊!”
這樣清雅溫潤的人,現在居然連“媽的”這樣的詞兒都說出來了,顯然是憤怒至極。
霍帝斯一貫溫文爾雅的臉上寒霜冽冽,他看向戰少尊,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所有情況。
他聲音冷得沒邊兒,“戰四爺,你可真好樣兒的,你會后悔的!”
“別說了,我們走吧。”喬寶貝眼里澀澀的,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好。”霍帝斯攔腰抱起她,將她緊緊攬在懷里,邁步離開。
他懷里的氣息,寬闊而溫暖。
這是一種不同的感覺,不同于戰少尊帶給她的。
沒有激情,沒有曖昧,沒有悸動,只有一種現世的安穩。
世事果然無常,六年前,霍帝斯留給她的只有欺騙、冰冷和打擊。
可現在……
苦笑了一下,喬寶貝渾身無力地靠在男人的胸口,眼里有淚落下來。
戰少尊面色冰冷地站在那里,這是他第二次看著霍帝斯和那女人離開。
他們消失在過道轉彎口的那一剎那,他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快要失去了。
忍不住上前追了幾步,一股鉆鋼似的劇痛乍然刺入腦殼兒,戰少尊被迫停了腳步,抬手捂住頭。
那種前所未有的刺痛,痛得他一腦門兒的冷汗,他下意識加重了手上揉按的力道,想把那種痛意按壓下去。
良久之后……
腦袋上的疼痛終于緩解,戰少尊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
空曠的過道里,刺耳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來電的是弒天,他接起,“說。”
щшш▲ ttκǎ n▲ ¢〇
“老大,小孩找到了,可是人被霍帝斯帶走了,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兒也不好強迫倆小孩,所以……”
他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兒,“嗯,我知道了。”
“老大……”弒天欲言又止。
“嗯?”
“那兩個小孩,你有空要不要見一見?”
戰少尊狐疑地擰了眉:“以后再說。”
說完,他正準備掛電話時,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等等,去把喬寶貝的所有資料都給我送過來。”
手機那端的弒天正在開車,差點兒開錯了道。
“老大,怎么突然查她了?”難不成老大想起什么了?這可不是什么好現象!
“老子讓你查,廢話那么多!”
聽得出來,男人很生氣,弒天聽著手機里傳來嘟嘟嘟的掛音,臉色沉下來。
副駕駛座上的追風斜眼瞄過來,“怎么了?老大發火兒了?”
“嗯。”弒天的語氣很沉重,“老大讓我查嫂子的資料,你說他會不會想起什么來了?”
追風驚了,“不會吧?杰森不是說,老大恢復記憶的概率幾乎等于零么?”
“不知道。”弒天難得心煩意亂地吐出了一口氣,不過,讓他更吃驚更心亂的是那兩個小孩,“追風,你覺得今天那兩個孩子怎么樣?”
“哦,那連個娃啊……”追風當然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別說是你了,今天JK幾個兄弟還以為那兩個娃是老大哪里來的私生子呢!尤其那個男孩兒,嘖,簡直和老大的小翻版。不過,霍帝斯那貨,真讓人嫉妒,居然娶了老婆,生了兩個這么漂亮的娃。”
弒天沉默,心思沉沉地開車,一路往基地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