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又提這事兒?
再一次突然的神轉折,懵住了喬寶貝的腦子。
第一次她可以當他開玩笑,那第二次呢?
老實說,她根本猜不透這男人講這句話的時候,占了多少真心的成分,哪怕他現在很專注,算是用某種認真的表情看她。
被一個帥得逆天的男人求婚是好事兒,但是,她總覺得他要她嫁的目的,沒有那么單純。
何況,她對戰四叔的感情,處于男女之交淡如水,壓根兒沒到要嫁他的地步。
不,確切的是,她還沒那種對戰四叔產生男女感情的覺悟。
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喬寶貝斂眉。
“四叔,說真的,咱能不能不扯這些了?而且,我不想嫁你。”
不爽地拍拍她的臉,戰少尊聲音低沉:“喬寶貝,親都親過了,看都看過了,不嫁我嫁誰?”
“嗤!你以為舊社會啊!被看了身體被親了下,就要嫁。四叔,我十九歲了,你也二十七不小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也甭繞圈兒蒙我。”
喬寶貝一雙眸子染了探究,“一句話,給我一個嫁你的理由。”
男人勾唇,過了好半晌,猶豫了好久,才輕聲說:“四叔想照顧你一輩子。”
照顧一輩子?
多么動聽的情話,可戰四叔的聲音一點也不旖旎深情,聽上去像在作科學論述,冷傲依舊。
明明是一句你情我濃的話,就因為他沒情緒的刻板態度,喬寶貝沒有預料中的歡喜。
這讓她心里很不爽。
喬寶貝嗤了一聲兒,完全不能理解他的邏輯。
“得了,我還不愿意被你照顧,四叔,我對愛情要求很高。”見男人面無表情地看她,她加重語氣重申一遍,“四叔,愛情,愛情兩個字兒你懂不?瞧你這副表情,就知道你們老男人不懂愛情是啥玩意兒。”
兩人世界觀不同,沒啥好說的。
戰四叔的觀點是,只要順眼,想照顧人,就可以娶。
可她不一樣,十九歲的女孩兒對愛情充滿著美好的幻想,光順眼,愿意照顧她就能嫁人?
否則,她早在幾天前就答應戰家爺爺,嫁給戰亦塵得了。
最重要一點,他是個已婚男人!
做小三兒?
呸,再怎么無恥下賤,她也不屑!
戰四叔始終沒說話,喬寶貝一把推開了床邊上的男人,氣呼呼地跳下了床,穿著他的襯衣就往房間門口走。
末了,她回過身來看床邊上還在玩深沉的男人,義正言辭:“四叔,要我嫁給你,天方夜譚!”
喬寶貝沖到自己的房間去了,留在臥室的戰四叔,一張冷臉沒半點表情。
他翻了件襯衣穿上,套上褲子,系上皮帶,然后靜靜地點燃了一根煙,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一口一口地猛吸。
待他指尖的一支煙壽終正寢,門外響起了三下敲門聲。
“老大,二少爺戰亦塵來了。”弒天默了一下,又說,“他說要見喬小姐。”
戰少尊冷著眉從床上起身,將煙蒂扔進了煙灰缸。
默了片刻,他才開門下樓。
客廳里,坐在沙發上的戰亦塵,眉眼溫潤,看到男人從懸浮梯上走下來,起身微笑:“四叔。”
看了一眼他身后,他又問:“寶貝呢?”
親昵的稱呼,令戰少尊的眉頭都凍結了。
“她上課去了,找她有事?”
心知這位四叔是個不好惹的主兒,戰亦塵稍稍收斂了情緒,只是笑:“爺爺說寶貝在四叔這里住得也差不多了,該回家了。”
冷晲著他,戰少尊頎長挺拔的身姿散發出來的冷冽和凌厲,橫掃整個客廳。
“老頭子讓你來接她?”
“今天我正好有空,所以我來接她回去。”
男人眉目之間剛毅的棱角像是淬上了一簇冰火,“你憑什么?”
眉頭顫了顫,戰四叔像刺刀一樣冰冷的眼神兒,戰亦塵再怎么云淡風輕,也快扛不住要變色了。
“四叔,其實奶奶最近的身體不太好,一直念叨著寶貝。”他硬撐著微笑,看著面色嚴肅的男人,“四叔,要不這樣,等她放學回來,你和寶貝一塊兒回去看看奶奶?”
戰少尊陰鷙冷冽的黑眸掃過他,還沒搭腔,樓梯口就傳來喬寶貝吃驚的聲音,略帶幾絲著急。
“奶奶生病了?”
蹭蹭蹭從樓上跑下來,重新戴上眼鏡的喬寶貝火速奔到了戰亦塵的面前。
戰亦塵笑容頓了一下。
對于四叔撒謊說她去上課,他心里訝異之余,深思莫測,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笑說:“四叔說你上課去了,都這個點了,還沒去?”
看到她臉上還未完全消退的紅腫,蹙眉:“你的臉……”
“哦,沒事,我昨天從樓梯口摔下來撞臉了。”隨意扯了個慌,反正也不想說昨晚的事兒,一秒變身乖乖牌的喬寶貝看了一眼戰少尊,“四叔,我能不能去看看奶奶?”
戰少尊銳利的眼皮兒半垂著,唇角輕輕勾著,看不出任何情緒。
顯然,戰四叔這會兒心情不太好。
抿唇看著男人,喬寶貝納悶了。
只是去看戰家奶奶,還是他親娘,他有必要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么?
戰亦塵目光滿是笑意,淺淡,溫和,“四叔,就讓寶貝去吧,吃完晚飯,我送她回來。”
輕輕低哼了一聲,戰少尊凌厲的眼尾慢慢挑開一抹笑來,晲向皺眉看他的喬寶貝,柔膩膩地摸了摸她的頭,認真地說:“去吧,晚上四叔來接你。”
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將深情款款發揮到了極致。
喬寶貝彎彎小柳眉擰得更扭曲了。
很顯然,他故意做給別人看,這別人就是戰亦塵。
可是,為什么?
就因為戰家爺爺要把她和戰亦塵撮成對兒,吃醋了?
扯淡!
她猜不透,戰少尊到底要干嘛,只乖巧點頭:“我知道了,四叔。”
看樣子,戰四叔和戰家所有人的關系都不大好,而且很顯然,都到了惡化的地步。
一個人四年不回家,親情淡薄,甚至和自己的親人關系惡劣到不可磨合,被自個兒的親爹厭惡,被自己的侄子疏離,除了戰家的爺爺奶奶,戰家其余人都對這位四叔又敬又怕。
——只能用眾叛親離這四個字來形容那個男人了。
萬分疑惑地想著,喬寶貝跟著戰亦塵坐上了車。
邁巴赫一路開得不緩不慢,速度平穩剛剛好,正如開車的人一樣,面上的表情淺淺淡淡,溫溫暖暖,一看就是個謙謙君子。
有內涵,有家教,性格溫潤,這男人修養和氣質集于一身。
喬寶貝感慨,真是什么樣的女人生什么樣的兒子。
雖然慕學蕓對她也沒啥好心,但畢竟出身京城四大家之一的慕家,人品學識涵養都在黃美秀之上,倆人的兒子一對比,天上和地下,紳士和地痞。
“寶貝。”良久的沉默之后,戰亦塵終于說話了,“你還記得三年前你發燒的事兒么?”
她點點頭,腦袋埋了下去,“嗯,記得。那次你照顧我整整一夜,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聲謝謝。”
“就不記得其他的事情了?”
依舊低著頭,捏著手指,喬寶貝納悶。
其他事?
三年前她發高燒,不就是因為戰窈婷大冬天的,故意把她鎖在戰家冰窖里給作的?
還能有什么……
她搖頭:“不記得了。”
戰亦塵清冷的唇角,拉出了一道淺淺的弧度,笑中幾分深邃。
“寶貝,回戰家住吧。”他話停了一下,“以后離四叔遠點兒,他不是一個好人。”
喬寶貝心里一頓,抬頭看他。
男人臉上看上去像是在笑,可仔細看,又會覺得他壓根兒不是笑,就像……
笑里藏刀!
只不過,戰少尊到底干了啥事兒,才讓他的侄子用“不是一個好人”這幾個字兒來評價他?
她實在不想卷入戰家的“家庭恩怨”里去,即使很好奇,也只能沉默。
“寶貝,爺爺那天說的話,你考慮下吧。”戰亦塵見她默不作聲,轉臉看了她一眼,表情蠻認真,“四叔他不適合你,嫁給我,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一天之內被兩個出色的男人求婚,喬寶貝不是驚喜,而是懷疑和驚嚇。
這兩個男人求婚的時候,都有一個特點——不以感情為基礎。
她半點兒都沒瞧出來,這兩人對她有“喜歡”倆字兒。
果然是戰家的男人……
喬寶貝突然有些想笑,個個出來替她做主嫁誰,這是干嘛呢?
她的婚姻她自己做主!
靦腆著臉色,她低聲申辯:“你們誤會了,四叔只是我的監護人,他對我挺好。其他的事兒,我沒想過,一切等大學畢業以后再說吧。”
一句話,說得真憋屈。
“可是,四叔他……”戰亦塵蹙眉正要說什么,他電話來了,是戰家大宅打過來的。
他按下藍牙,接聽:“爺爺,我已經接到寶貝了,嗯……嗯,我知道了。”
掛了通話,戰亦塵對她說:“爺爺已經在催了,你坐穩了。”
一腳踩下油門,車速加快,邁巴赫在大道上疾馳,開往金沙灣的方向。
二十分鐘之后,車子到達戰家大宅。
歐式奢華的大門上裝飾著淡紫色的輕紗裝點,甚至還點綴了幾束玫瑰花。
下車的喬寶貝愣了一下。
這么喜慶?什么情況?不是說戰家奶奶身體不好么?
“進去吧。”
趁她怔愣,戰亦塵牽過她的手,拉著她進了戰家大門。
當她被拉著走進衣香鬢影的客廳時,喬寶貝徹底懵圈兒了。
偌大的客廳里,賓客滿座,觥籌交錯,一個個長長的餐桌上,放著美酒佳肴,燭火鮮花。
再看到,客廳里無處不在的粉紅玫瑰和紫紗,布置得像婚禮現場……
頓時,有些驚。
喬寶貝忍不住退了一步。
她眼睛玄幻了?
直到耳邊傳來戰亦塵帶笑的聲音,她臉色繃不住了——
“寶貝,這是爺爺的安排,原諒我沒事先和你說清楚,今天是我們的訂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