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像斷線的珍珠,從黑漆漆的蒼穹里沒命似的砸落地面。
戰(zhàn)少尊坐在沙發(fā)上,指間夾著煙,一縷白白的煙從煙頭彌散整個客廳里,冷峻的五官上,表情一臉的肅殺。
追風和無命兩人對視一眼,都在望天。
從下午到現(xiàn)在,老大就這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不用說,肯定又是因為喬寶貝。
老實說,他們對老大反常的行為很不理解。
對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小妞兒,產(chǎn)生男女情愛,對于殺伐決斷,冷情寡淡的老大來說,實屬不可思議。
不,應該是完全不可能!
那么,就只有一見鐘情這個可能性了。
但是,轉念一想那小妞兒清湯掛面,架著黑框眼鏡兒,梳著又厚又長的劉海,連模樣都沒法分辨……
這個更加不符合邏輯的概率,讓追風和無命兩人表示接受無能。
可是,老大現(xiàn)在的樣子,分明就是個為情所困的小青年。
無命暗里捏了一把追風的大腿,擠眉弄眼,追風立刻會意。
可是吧,老大這會兒的心情很陰,他哪敢兒撞槍口?但看到老大這副魂不守舍郁結難消的狀態(tài),出于關心,追風清了清嗓子,手指握緊,又松開。
“老大,其實……其實吧……”
“吞吞吐吐個屁!”今天的戰(zhàn)少尊明顯吃了炸藥,心情非常不妙。
追風把心一橫,小聲開導:“老大,你的心思咱都理解。女孩子嘛,都要哄,細心溫柔地哄,哄到她服服帖帖,最后還不都聽男人的話。”
戰(zhàn)少尊目光涼絲絲的危險,陰沉地掃眼過去。
“欠收拾了?”
被老大那么一橫眼兒,追風乖乖閉嘴了,哪敢兒再說?
可無命實在看不下去了,“老大,咱男人可不興這樣,對待女人要像春天般溫暖,夏天般火熱,偶爾的時候呢,要像冬天般冷酷,必要的時候,出招快很準,這叫欲擒故縱。”
說著,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凌厲手勢,無視男人陰嗖嗖的目光,繼續(xù),“這女人啊,有時候就是一只犯賤的寵物。你對她太好了,她不理你,你對她不好了,她死乞白賴地粘著你,老大,你得學會欲擒故縱,要不,我支你幾招?”
戰(zhàn)少尊一直咬著煙盯著他,終于等他廢話完了,狠狠吸了一口,瞇起了眼睛來,“你們倆要不要請個假,回去見見老娘,再找個媳婦兒?”
心里驚了一驚,兩人急上了。
“老大,別!當我們剛才說的話都是放屁!”
冷哼一聲兒,戰(zhàn)少尊摁熄了煙頭,起身上了樓,剛到樓梯口,手機鈴聲響了。
摸出手機,屏幕上閃爍著一串陌生號碼,他眉頭擰了擰。
他的手機號一直處于高度機密狀態(tài),除了他的三個親衛(wèi)隊,包括戰(zhàn)家兩老,沒人知道他的號。
大晚上的,誰給他打電話?
想了下,戰(zhàn)少尊接了電話,還沒出聲兒,那邊一道低沉的嗓音傳過來:“是我,靳天司。”
眉頭又擰了擰,他冷聲:“有事?”
“寶貝她人在你那里?戰(zhàn)四爺,你要懂得尊重人呢,就趕緊放了寶貝……”
“她不在我這里。”對方還未說完,戰(zhàn)少尊就打斷了他的話。
靳天司明顯愣了一下,“不可能,她根本沒有回到我這兒來。”
緊鎖的眉頭滿是冷氣兒,戰(zhàn)少尊掛了電話,一轉身下了樓。
“老大,怎么了?”
嚴肅了面孔,男人目光掃過兩人,聲音冷冽的沒有情緒,“追風,你去看水景山莊所有路段的監(jiān)控,無命,你趕緊打電話讓搜救隊過來準備待命!”
大概明白發(fā)生了啥事兒,兩人立刻分頭行事。
五分鐘之后,追風調(diào)取了喬寶貝的所有監(jiān)控錄像。
“老大,不好,喬小姐她進了活死森林的范圍!”
戰(zhàn)少尊一雙眼如同野豹子一般陰厲:“媽的,東西不分的娘們兒!”
說完,一頭扎進了雨勢滔滔的夜幕里,坐上帝君ONE,發(fā)動引擎,掛檔,踩油門,動作相當迅速。
男人緊鎖了眉頭,差點兒將帝君ONE開成了火箭。
追風也跟著上了后面的車,緊隨追上。
十分鐘的路段硬生生被縮短成了五分鐘,“吱”一聲兒,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在雨夜里顯得駭人刺耳,帝君ONE停在了喬寶貝的出事地段。
戰(zhàn)少尊將短刀插入腰間,下了車,側身斜躺,沿著下坡敏捷快速地滑到了最底下。
“老大!”緊跟著下車的追風大喊一聲,也跟著側躺著滑落下坡。
然而,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兩人的呼吸窒了窒。
喬寶貝渾身是血地躺在泥地上,離她一米遠的距離,一頭獅子嘶吼著走近,緊盯著自己的獵物,雙眼兇狠。
兩人突然出現(xiàn),那頭獅子明顯炸了毛,張著獠牙大嘴,眼神兒兇悍,仿佛看到了爭奪食物的敵人。
死死地盯著那只野生的兇獅,戰(zhàn)少尊頭發(fā)快要燒卷了。
“你上去!”
追風皺眉驚呼:“老大,你不要命啦!”
陰駭?shù)难凵窳眠^來,男人眉目冷冽如刀:“上去!”
手指握了握,追風只好上去,他是搞情報的,論武力沒有弒天厲害,留在這里只會拖累老大。
待他完全上去之后,戰(zhàn)少尊眼神如雪刃,他一把扯開領口,紐扣落了一地,整個人如獵豹一般朝那頭獅子躍身撲過去!
幾乎同一時間,感覺到危險的兇獅嘶聲大吼,四腳凌空飛撲而來!
戰(zhàn)少尊整個人凌空,軍靴側身飛踢,猶如疾風掠過,一腳踹上了獅子的頭部。
他順勢跨上獅子的后背,一把捏住它的后頸,手起刀落,動作快如閃電,朝致命處凌厲一刺!
鮮血飛濺!
兇獅爆發(fā)出痛苦的嘶吼聲,狀若癲狂地奮力掙扎起來,男人的眼眸染了駭人的猩紅,手臂用力一劃,腳下的獅子抖了幾下,嗚咽了一聲兒,終于倒下歇了氣兒。
整個過程,不過十幾秒。
男人毫發(fā)無損。
抱起地上昏迷的小丫頭,戰(zhàn)少尊腳下利索,很快上了坡,追風看到他上來,低低地松了一口氣兒。
“通知無命,讓搜救隊別過來了,趕緊打電話給路揚準備急救。”
抱著人進了帝君ONE,他低頭看了看,喬寶貝已經(jīng)完全昏迷,嫣紅的血從頭部淌下,染紅了半張雪白的臉頰,顯得觸目驚心。
很顯然,她的情況有點兒糟糕。
眸色深了幾分,戰(zhàn)少尊一只手摟住她的腰,一路單手將車飆得飛快。
很快,帝君ONE到達了水景山莊,一干人等嚴陣以待,車子剛停下,路揚和弒天就趕緊跑過來要幫忙。
“讓開!”
戰(zhàn)少尊不領情,直接抱著人進了自己的臥室。
量血壓,測體溫,翻眼皮兒……一些列最基本的急救措施做完,路揚清理了頭部的傷口,包扎好之后,伸手去解她的紐扣。
“你做什么!”
裂冰一般的聲線兒冷喝過來,路揚手下的動作僵住,回頭看向背后一身冷厲的男人,脖子涼颼颼。
“老大,喬小姐身上多處劃傷,需要處理傷口。”
面色暗沉,戰(zhàn)少尊視線變冷,尖銳又鋒利,“我來,你出去!”
感受到他的陰冷,路揚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覺得老大那眼神兒大概只有用“奪妻之恨”才能詮釋了……
他是醫(yī)者,在醫(yī)者眼里不分男女,老大反應忒反常。
不過,路揚最后還是說了一系列處理傷口的注意要點,才走出了房間。
“等等!”戰(zhàn)少尊叫住他,冷硬的唇線抿成了一條線,他瞅著床上昏迷的人,淡淡地問,“她曾經(jīng)有過兩次催眠治療,頭部撞擊會不會有什么影響?”
催眠治療?
路揚斂眉思忖了下,才回答:“問題不大,只要喬小姐醒了就好,但是每個人的體質(zhì)不同,而且得看喬小姐是出于什么樣的情況下接受的催眠治療。另外,喬小姐有點兒高燒,如果一直高燒不退,可能會引起催眠治療的反彈效應。”
看著床上的人,戰(zhàn)少尊目光深深沉沉,沉淀了難以看透的情緒。
“出去吧。”
“是,老大。”路揚點頭,關上了門。
拿過床頭柜上的藥箱,戰(zhàn)少尊坐到了床邊上,小心翼翼地解開了她的襯衣紐扣,動作輕柔地脫了她的褲子。
燈光下,小丫頭如玉般白皙的細嫩肌膚上橫亙著一道道不大不小的細小傷口。
作為特工團首領,處理簡單的傷口,他輕車熟路。
狠狠吸氣,吐氣,最后定定神,戰(zhàn)少尊冷眸黯沉著。
可架不住正常男人產(chǎn)生的邪念,他有些閃神。
這丫頭,真他媽禍水!
“爸爸……爸爸……不要走……不要走……”
床上的人忽然低低呢喃了幾聲兒,反反復復就那么幾句,像做了什么可怕的噩夢,驚厥著,“……爸爸……不要……不要……”
手上的動作微頓,戰(zhàn)少尊陰郁的臉上寫滿了難解的情緒。
一動不動地盯著喬寶貝,他鎖著眉頭,眼神兒像尖銳的鋼刀一般。
良久,他握住了小丫頭的手,俯下臉湊近她耳邊,安撫似的低低說了幾個字兒:“寶貝,我在。”
床上的人聽到聲音,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他才繼續(xù)處理她身上的傷口。
旖旎的心思不再,只有一片冰涼。
窗外,夜色沉郁,大雨傾盆。
處理好喬寶貝所有的傷口時,已經(jīng)深夜十一點。
戰(zhàn)少尊一個人走到了窗戶邊兒,側身斜靠著墻壁,隔窗看著外面。
明亮的燈光映照在他剛硬英挺的五官上,晦暗難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