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讓你給客人上茶嗎?還愣著幹什麼!”段母板著臉,疾言厲色,連牌也不打了。
顧青秧忽閃忽閃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瞧一眼三位牌友太太的茶杯,無辜地說:“媽,我已經(jīng)叫人上了呀,剛剛纔添的呢。”
拍!一個麻將落到地上。
有位太太心理素質(zhì)不過關(guān),被顧青秧的這聲“媽”給嚇到了。
這賤人居然當(dāng)著這些太太的面,公然叫她“媽”!段母氣得一陣眼暈。
“我說過,不許叫我媽!”
“哦,我知道了,婆婆。”顧青秧從善如流,低眉順眼站在段母身前,看著既溫順又乖巧。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三位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閃爍著興奮,敏銳嗅到豪門秘聞的氣息。
婆婆不滿新媳婦,把媳婦當(dāng)女傭使!
這是赤果果的反抗啊!
段母氣得踉蹌退步,一張臉變得青紫,顫抖的手指向顧青秧,哆嗦著說不出來。顧青秧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展開手臂虛橫著,怕把人氣出好歹,隨時準(zhǔn)備扶住段母。
“辛裳,除非我死,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進(jìn)門,你想都別想!”
終於撕破臉了,雖然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但真正面臨這一刻,顧青秧心裡沉甸甸。
牌友乙被段家的秘聞?chuàng)系眯陌W癢,很沒眼色的問段母:“段太太,我聽說段少要結(jié)婚了,這新娘是……”
她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掃向顧青秧。
在外面面前,段母永遠(yuǎn)不會忘記保持儀態(tài),她深吸口氣,眼底掠過一絲陰狠。
“不是我說,我家乾乾要品貌又品貌,要身家有身家,可不是一般小貓小狗能配上的,這女方是程家的小姐,已經(jīng)相看過,乾乾挺滿意,婚期都已經(jīng)定下,到時幾位太太可一定要光臨啊。”
段母擅自把婚宴的女主角換人。
顧青秧聽著心驚肉跳,心下有些恐慌,段示乾跟別的女人相親了?怎麼沒聽他說起?各種不安的想法充斥在大腦。
發(fā)生這些意外,好臉面的段母送走三位太太,回頭跟顧青秧算總賬,她的臉色猙獰可怕,似乎要把顧青秧吃掉,即便顧青秧已經(jīng)見慣段母的這一臉色,卻仍然害怕的後退半步。
見顧青秧退縮,段母在李嬸的攙扶下,緩緩坐在沙發(fā)上,高高在上的臉上掛著冷冰冰的表情,不屑一顧的看著顧青秧,好像在看一隻卑微的螞蟻。
這陣
勢讓顧青秧一陣恍然,她似乎在哪裡遇見過。
“你要多少錢?”段母說。
顧青秧怔了一會兒,以爲(wèi)自己聽錯了,待明白過來段母的意思,頓時氣紅了臉。
她把她當(dāng)做什麼人了?
就算不承認(rèn)她是兒媳,最起碼的尊重也該給吧!
一股深沉的可怕的怒意自心底升起,席捲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顧青秧無法控制這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怒意,脫口而出:“錢?能比您的兒子更值錢嗎?這筆賬都算不過來,您是不是老糊塗了!就是因爲(wèi)您開口錢閉口規(guī)矩,纔會讓段示乾活得這麼壓抑,您見過他的笑容嗎?上一次看到是什麼時候?作爲(wèi)一個母親,您就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每天除了虛情假意和復(fù)仇就不能給他一點真正的關(guān)懷?你知不知道他一直站在你的身後等著你回頭……”
段母難以忍受自己居然被一個女傭指責(zé),拍著沙發(fā)喝止道:“夠了!卑賤的賤女人,你有什麼資格指責(zé)我!”
“他是我丈夫!你不心疼我心疼!你是不是要逼死他才甘心?您到底要無理取鬧到什麼時候!”顧青秧倔強看著段母,隱忍到底線,反彈是如此可怕。
無理取鬧?
段母眼底閃過一絲怒意,不過是一個女傭,仗著兒子的喜愛就敢教訓(xùn)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果然就是上不得檯面。
“你倒是有些手段,我都已經(jīng)把你趕走,你居然還能纏上示乾,真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教養(yǎng)你的,難怪你媽會被你爸爸拋棄!這樣的女人能教出……”
顧青秧的腦袋轟然炸響,世界變得黑白,一瞬間聽不到任何聲音,只剩段母刻薄的嘴巴在張合,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零碎的聲音,混亂的畫面,爭先恐後涌入腦海。
雙手捧著頭,顧青秧面色慘白,頭好像要炸開來。
段母眼中閃過一絲快意,神情很得意,以爲(wèi)說中顧青秧的痛處,“你倒是青出於藍(lán)勝於藍(lán),居然有本事把自己的妹妹送進(jìn)監(jiān)獄,弄得繼母和你爸爸離婚,我看你那妹妹也是多半被你迫害!”
不是,不是這樣的!
好像有什麼不對,她又被污衊了,又?爲(wèi)什麼是“又”?頭好疼!顧青秧搖搖欲墜的好像隨時要昏倒,蒼白的嘴脣喃喃:“我沒有!”
“你說什麼?”
顧青秧的聲音太小,段母沒聽清,見顧青秧那副隨時要昏倒的模樣,段母心裡咯噔一下,有些不安。
“我沒有偷東西
……我沒有偷東西,我沒有偷東西!”
顧青秧突然擡頭看向段母,段母被駭了一跳,那雙眼睛倔強又清澈,帶著一種純?nèi)唬屓饲浦妥詰M形穢,段母彷彿看見當(dāng)年那個的小女傭,固執(zhí)又倔強的重複著同樣一句話。
“是你害死我媽媽!你這個惡魔,殺人兇手!”
顧青秧突然尖叫起來,憎惡的看著段母,似乎要撲上來噬其血肉,卻在下一瞬暈倒。
段母嚇得差點跳起來,拉著李嬸的手,恐慌道:“她,她這是怎麼了,這是,裝的這麼像!”
直到現(xiàn)在,段母依然嘴硬。
想到當(dāng)年大雨夜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那個小女傭,李嬸心裡有些發(fā)寒,“太太,我看這不像是裝的,而且,不是說她失憶了麼,她不會是想起來了吧?”
當(dāng)年辛母病重,顧青秧無處可去,抱著病重的母親,冒著傾盆大雨在老宅外苦苦哀求一夜,衆(zhòng)人礙於段母的威嚴(yán)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次日起來,母女倆倒在地上,辛母已經(jīng)氣絕多時,身體早就僵硬了。
李嬸好像又聽見那淒涼的哀求聲。
段母感到一陣刺骨的陰寒,害怕看看四周,扭著臉不敢看地上的顧青秧,慌亂道:“快,快把她拖走,不能叫她死這裡!”
感到害怕的,不止李嬸一人。
李嬸心裡直冒苦水,她怎麼敢,等大少爺回來不剝了她的皮!
“太太,咱們還是請個醫(yī)生給她看看吧,我瞧著大概是一時氣急厥過去了。”
段母胡亂點頭,看著傭人把顧青秧揹回房間,心裡才踏實些,想到兒子,她又是一驚,別因爲(wèi)這個會做戲的賤女人跟兒子產(chǎn)生隔閡纔好,得想個法子。
段示乾下班回來,沒瞧見顧青秧,不由眉頭一挑,這是又有好戲看了?
自從住進(jìn)老宅,段母無時無刻不在調(diào)教顧青秧,晚餐的準(zhǔn)備更是一大戰(zhàn)場,此刻戰(zhàn)鬥的主要人員共同缺席,顯然,戰(zhàn)鬥地點已經(jīng)轉(zhuǎn)移。
至於和平共處,段示乾覺得不太可能。
李嬸兩手?jǐn)囍鴩梗荒槗?dān)憂地對段示乾說:“大少爺,今天大少奶奶和太太吵了一架,太太氣得吐血了,這會兒都還沒醒呢。”
儘管已有心理準(zhǔn)備,段示乾心裡還是猛得一驚,沒料到事情會這麼嚴(yán)重。
輕輕推開段母的房間門,段示乾掃了一眼屋內(nèi),沒看見顧青秧,心裡有些不滿,見段母的氣色不好,心裡對顧青秧的不滿又多了兩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