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看著許東這副高興的樣子,心里猜測,應(yīng)該是跟日本人合作的事有了眉目。
用完早點,在寺廟里漫無目的地轉(zhuǎn)了一圈。
經(jīng)過某個偏殿,她瞧見里面供奉的一座觀音佛像,腳步稍有放慢,閑來無事,跟著其她女游客走了進去。
富麗堂皇的殿堂,神龕上香燭不斷,偶爾有穿黃色僧袍的和尚進出。
宋傾城在里面逛了逛,最后站定在正對門口的菩薩像前,看著眉眼帶笑的觀音,兩旁立著散財童子和龍女的雕像,突然有些想發(fā)善心,她從錢包里拿出二十塊錢,投進了旁邊的功德箱。
“施主,要不把那張五十塊的也捐了吧。”
旁邊響起一道稚嫩的童音。
宋傾城轉(zhuǎn)頭,看到一個五六歲大的小沙彌。
小沙彌穿著有些寬松的僧袍,樣子虎頭虎腦的,見宋傾城瞅向自己,兩肉嘟嘟的小手合攏,一本正經(jīng)地朝她鞠了個躬,然后又說:“施主,我看你天庭飽滿,鴻運當(dāng)頭,你再添點香油錢,我可以給你求一簽。”
原來還是個小神棍。
宋傾城瞧他長得粉雕玉琢,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蹲下來逗他玩:“那你說說看,我想求什么簽?”
小沙彌兩手還合著,瞟了眼其她跪拜的香客,目光回到宋傾城的身上,一臉機靈樣:“來這里,肯定是求子。”
“看來五十塊錢沒法捐了。”宋傾城站起來:“我已經(jīng)有寶寶,不需要再求。”
小沙彌看著她的肚子,嘆長氣搖頭。
宋傾城被他老氣橫秋的樣子逗樂,把那張五十元的紙幣放進功德箱里,扭頭問小沙彌:“這樣總行了吧。”
“那求一簽。”小沙彌踮腳從神龕上拿了簽筒遞過來。
宋傾城心情難得這么好,配合的接過簽筒,只不過,未等她在蒲團前跪下,本來站在她跟前的小沙彌,瞥見偏殿外經(jīng)過的和尚,撒腿就要跑人,下一秒,被打橫沖出來的青年和尚拎住了僧袍的后衣領(lǐng)。
“又在這里偷吃供品……”青年和尚訓(xùn)了小沙彌幾句,抬頭,發(fā)現(xiàn)有女游客好奇的瞧這邊,有些尷尬,一手合攏鞠了個躬:“廟里的小師弟貪玩,讓施主見笑了。”
說完,拎著小沙彌就走了。
宋傾城失笑,看看手里的簽筒,還是跪下?lián)u出了一支簽。
撿起來,是一百簽。
宋傾城花五塊錢買了張對號的簽文,看到上面寫著:“佛袖盡報與君知,癡人說事轉(zhuǎn)昏迷,老人求得靈簽去,不如守舊待時來。”
偏殿邊上有個解簽攤,坐著個肥頭大耳的和尚,因為沒人過去解簽,正單手托著下巴打哈欠,舉著另一手趕蒼蠅。
賣簽文的和尚幫忙招攬生意:“現(xiàn)在解個簽,只要二十塊錢。”
“不用了。”宋傾城沖他莞爾一笑。
然后把簽文塞進小包,不疾不徐地往回走。
剛走到半路,郁庭川打來電話,問她這會兒在哪里。
宋傾城左右瞧了瞧,報出自己的位置:“在大雄寶殿后邊的小路上。”
這也是回寺廟廂房的路。
“要過去接你?”隔著線路,他的聲音傳來。
宋傾城猜到應(yīng)該是要下山,聽著男人磁實沉穩(wěn)的聲線,覺得他的心情似乎不錯,想來是日本人那邊進展較順利,只說:“我馬上就到了,不用特意過來。”
那邊的人嗯了一聲,語氣依舊溫和:“自己注意點安全。”
宋傾城應(yīng)下,結(jié)束通話。
等她走進院子,恒遠的員工已經(jīng)快收拾好,正把東西往外搬,梁副總恰巧提著兩袋被褥要去停車場,經(jīng)過宋傾城身邊,豎了豎大拇指,滿臉敬佩的表情,走出月門后,還搖頭晃腦的感慨:“現(xiàn)在的小姑娘真是不得了啊!”
宋傾城收回視線,回了過夜的廂房。
門開著,她走到門口,郁庭川正在屋里打電話,襯衫西褲,一身挺括,床上自帶的用品已經(jīng)被收走,連電風(fēng)扇也還了回去,除去一個拉桿箱,整個房間顯得有些空。
宋傾城看著他跟人話別收線。
“準(zhǔn)備走了么?”她先開口問。
說著,脫下針織外套,在手上繞了幾圈打算塞進箱子里。
郁庭川把手機放回褲袋,徑直走過來,男人的軀體輕輕貼了上來,宋傾城的注意力也被分散到身后,那雙輪廓好看的大手,已經(jīng)撫上她的胯,隔著牛仔褲不輕不重的摩挲,他稍稍低頭,薄唇和鼻梁貼近她的耳根,若有若無,像是不經(jīng)意又像是刻意為之:“去前面拜菩薩了?”
成熟男人調(diào)起情來,進退有度,卻又撩得人心神紊亂。
“嗯,隨便看看。”宋傾城心跳略快。
但她努力裝作鎮(zhèn)定,轉(zhuǎn)過身,仍然在他的懷里,在男人饒有興味的注視下,主動圈上他的脖子,男女之間的關(guān)系,有時候更像一場拉鋸戰(zhàn),看誰能堅持到最后:“我還幫你問了問菩薩,怎么樣才能把眼前的難題迎刃而解。”
郁庭川捏著她柔軟的腰肢:“那菩薩怎么說?”
“菩薩說……”宋傾城沒去看他的眼睛,抿唇輕笑:“因為我旺夫啊,跟我在一起的男人,肯定財運亨通。”
“那菩薩有沒有告訴你具體的旺法?”男人的聲音越發(fā)低,像是真的在跟她談?wù)摚骸巴植痖_,左日右王,王是不是王者的意思,中國人又講究從左到右……”
這話聽著有些下流,但被他說出來,又偏偏讓人聯(lián)想不到猥瑣兩個字,宋傾城的耳根微微發(fā)燙,人還被他摟著,正想著用什么話圓過去,虛掩的房門被推開:“老總,東西都拿上車了,日本人那邊怎么個打……我什么也沒看見,沒看見。”
梁竟趕緊裝瞎,邊說邊退出去,不忘關(guān)門。
房間內(nèi),氣氛還很微妙。
人卻不復(fù)那種心境。
郁庭川緩緩放開面紅耳赤的人兒,低聲跟她交代了句‘把拉桿箱帶上’,自己先拉開門,出去跟等在院子里的梁竟說事去了。
看著他離開,宋傾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有種騎虎難下的尷尬。
拉桿箱是萬向輪,不用拎,只要拖著就好。
因為裝的都是衣物,也沒什么重量。
下山的時候,郁庭川沒再開車,許東坐進路虎的駕駛室,宋傾城則跟著郁庭川坐在后排。
車后排,宋傾城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了昨天看見的那兩個檔案袋。
包括戶口本,也不在座椅上。
上車后,郁庭川開始看手里的文件。
是剛才梁副總給的。
看他側(cè)臉專注,宋傾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怕打擾到他,干脆轉(zhuǎn)頭看著窗外不斷后退的郁郁青山,加上車內(nèi)安靜,讓她有瞬間的錯覺,好像在山中的一天一夜,不過一場虛幻縹緲的夢境。
回到南城,下午一點多。
車子出高速道口,郁庭川就讓許東停車,他去換乘了梁副總那輛車,要回公司辦事,吩咐許東先送宋傾城回云溪路八號園。
眼看車門就要合上,宋傾城張了張嘴,哪怕沒出聲,郁庭川也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停住手上的動作望過來:“還有事?”
“……”宋傾城忘了剛才自己想說什么,對上他的視線,下意識提醒:“記得吃午飯。”
郁庭川的眼神似乎溫柔不少:“路上沒有進食,要是不想吃飯,回到家里讓阿姨給你蒸些點心。”
叮囑完,他直起身,也把車門關(guān)了。
……
去云溪路八號園的路上,宋傾城向許東問了今天上午的事,跟她想的差不多,日本人那邊松了口,算是接了恒遠這邊拋出去的橄欖枝,對國內(nèi)的汽車市場也相對看好,至于具體的合作,還要看接下來雙方的交流。
“下階段,郁總估計會很忙。”許東邊開車邊道:“這是大項目,郁總之前就做過很多努力,還是有不少董事覺得冒進,只希望這次能順順利利的。”
路虎停在別墅前,宋傾城下車后,許東掉頭去了公司。
別墅里,鞏阿姨已經(jīng)在做午飯。
“先生剛剛有打來電話。”
宋傾城坐在桌邊,聽到鞏阿姨這么說,淺淺的挽起唇角。
下午,宋傾城沒有再外出,給外婆打了個電話,然后窩在客房睡覺,可能是經(jīng)過舟車勞頓,直到鞏阿姨來喊她吃晚飯才醒過來。
這晚,郁庭川沒回來。
睡覺前,宋傾城接到他的電話,因為忙,也只是簡單說了幾句。
夜里,一個人躺在床上,宋傾城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有些之前沒想的問題,這會兒紛至沓來。
不管怎么樣,她對郁庭川抱有一份感激的情緒。
和郁庭川在一起的感覺,總是讓她想到以前看過的那句話:“像洗了個熱水澡,能把積郁都沖掉,因為一切都有了目的。”
第二天,宋傾城起的很早。
等她洗漱完下樓,鞏阿姨在準(zhǔn)備早餐。
看到桌上沒動過的早點,宋傾城抬頭喊住鞏阿姨:“趙師傅在家么?”
。
老趙把早餐送到公司,郁庭川正好沖完澡從休息間里出來,有人敲辦公室的門,讓對方進來,瞧見是老趙的時候,郁庭川倒是沒想到,拿起大班桌上的腕表看時間:“怎么這么早過來?”
“這不給您送吃的。”老趙把保溫盒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