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景深的臉色難看起來,他明明不是這樣教桑然的。
見他不說話,李想又說道,“我不知道你對桑然了解多少,但是桑然骨子里是非常極端的人,我一直忍耐遷就她,也是因為真的愛她,可是,你知道她昨晚半夜,跟我說了什么嗎”不等畢景深問,主動說道,“她說,這世上沒有一個好男人,她要讓所有的男人都成為她的玩物”
玩物
畢景深捏著香煙的手指一個用力,將煙掐斷,默了片刻,忽地抬頭,朝李想笑了笑,“李先生,你所謂的真心愛著桑然,就是這么表達的么”
李想不解地看他。
“犯罪了讓她頂替,愛她還出去勾三搭四,現在因為她不過是因為心頭怨恨對你發了幾晚的脾氣,就要跟她離婚。”畢景深嗤笑了一聲,“您的這個愛,似乎可信度不怎么高啊”
畢景深是律師,論起吵架,李想自然是說不過他。
聽他這么說,就知道他是不愿幫忙了,于是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辭,離開前,還丟下一句話,“畢律師,桑然說得出做得出,可笑她不過就跟你睡了幾次,你將來失去的,可不止你的性命那么簡單,好自珍重吧”
幾句話,將兩人間的感情完全抹去。
畢景深在他離開后,狠狠地將手里斷掉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
“玩物是么”
畢景深再怎么心眼多心思深,可畢竟當時經歷的世事人情并不算多,在聽到李想的話后,幾乎狂怒,大發雷霆地把桑然叫道辦公室,譏笑嘲諷地問她,“你把我也當你的玩物桑然,你說你愛我,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到現在都不離婚你說啊”
清冷美艷的桑然對畢景深的話完全莫名其妙,張口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無言,被畢景深看成了默認,于是沖動之下,他扇了桑然一個耳光。
美麗的臉龐上,很快就紅腫起來,畢景深心里懊悔,可偏偏還是低不下這個頭,心里的氣也沒解開,裝作沒看見地怒道,“我告訴你,桑然,我們分手你以后不要再來騷擾我你的案子,我會轉給我的朋友去做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就把那份厚厚的文件塞進桑然的懷里,然后將她推出了辦公室的門。
門關上后,畢景深就握緊拳頭,原先的怒氣瞬間化為滿心的痛苦,他靠著門,回想著剛剛桑然欲言又止的神情,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拉開辦公室的門,心想著,至少也要聽聽她是怎么說的。
然而,門外已經沒有人了,只有一條手鏈落在門外的地上。
那是畢景深送給她的。
畢景深撿起那條手鏈,只覺那手鏈沉有千斤,懊惱地關上門,將自己鎖在辦公室里。
直到傍晚他回到家,打開電視,看到了一條讓他心神俱裂的新聞被冤枉女司機,自殺跳樓
電視屏幕角落上,桑然漂亮的臉蛋不再有任何生氣。
畢景深幾乎是發狂地沖到了桑然的家門口,然而,狂亂地按了一通門鈴后,來開門的居然是個年輕嬌美的二十來歲小姑娘。
李想站在客廳的位置,依舊是那副頹喪的樣子,但是裝作悲痛的眼睛里,卻有著藏不住的笑意。
畢景深頓覺五雷轟頂,李想話里話外的破綻,一條一條地浮現在腦海。
什么半夜折騰他打電話讓桑然去他辦公室時,桑然明明說她在賓館里。
什么淪為玩物桑然要是這樣的人,為什么還會對這么執著,這么極端
他是瘋了,是傻了,才會相信李想這個人面獸心的混蛋的話
可是,再后悔又有什么用,桑然不會再回來,就算畢景深在她的墳前守了幾乎一年,也抹不去他心中的后悔與恨意。
他恨自己,利用了這么一個對自己愛得濃烈的女人。
他恨自己,被利欲蒙蔽了心智。
他想見見桑然,可是這個女人,連夢都不肯給他一個。
陳世榮說到這兒,聲音里也有些苦澀,他看了眼后視鏡中依舊看向車窗外的凌蓉蓉,說道,“有一天,他跟我喝酒,喝醉了,告訴我,說他去過好多回桑然跳樓的那個樓頂,說他也想試一試,桑然當時選擇跳下去時,心里到底是有多么絕望和痛苦。”頓了幾秒,嘆了口氣,“可是,他又說他不敢,他不敢死,他覺得自己窩囊又懦弱,對不起桑然,唉。”
陳世榮的嘆氣聲很輕,卻飽含了無奈。
凌蓉蓉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后來就這么過了三年的時間,上個禮拜,我來看他的時候,卻發現他不對勁,仔細一問,才聽他說,他居然夢到桑然了而且還說,桑然時不時地就會出現在屋子里,我一開始以為他是跟我開玩笑,可是后來才發現,他居然是認真的我一琢磨,覺得不太對勁,所以想請凌大師去幫我看看。”說著,再度從后視鏡瞄了凌蓉蓉一眼。
卻見凌蓉蓉已經閉上眼,靠回了座椅里,只是右手的手指在來來回回掐算著什么。
車子大約又行駛了十分鐘后,在一條破敗陳舊的小巷前停了下來。
陳世榮領著凌蓉蓉邊往里走,邊小心地護著她不被巷子里橫七豎八伸出來的晾曬架子打到,邊說道,“景深他后來就搬到這里住了,嗯,凌大師,你當心一點。”
“嘩”
話音剛落,斜前方突然從巷子旁的門內撲出一盆水來,水花濺到凌蓉蓉腳邊,看得陳世榮直皺眉,朝倒水的那戶人家看了看,結果反被倒水的大媽瞪了一眼。
訕訕地收回目光,只覺更加不好意思。
凌蓉蓉倒是無所謂,邊走邊打量著這條凌~亂的小巷子,正看著,就聽幾個拿著木制玩具相擦跑過的孩子大笑著喊道,“哈哈,后面的那個醉漢子又發瘋啦快跑呀”
陳世榮一驚,忙抬頭看去。
醉漢子,是這條巷子里頭的人,給畢景深取的綽號,因為他常常喝酒,身上總有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