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飛白回頭看他，“咋啦？怎麼一臉的挫敗感啊？不會真是被人家姑娘給拒絕了吧？”
賀亦坤搖了搖頭，見他瞪大了眼還要繼續說下去，輕笑說道，“先回我那兒，晚上我需要過來做法，讓蔣念把我的工具送去。”
宋飛白的八卦瞬間變成驚訝，“做法？我說，少當家的，你該真不會想在安華高中這兒捅個簍子吧？陳長老可不是王毅啊！老爺子要是再動怒，真會對你不客氣的啊！”
賀亦坤笑了起來，沒再說話，轉而閉眼，假寐起來。
宋飛白不爽地撇了撇嘴，回頭開車。
約莫開了五分鐘後，後排的賀亦坤又緩緩睜開眼——眼前還是凌蓉蓉那副堅定地拒絕聽自己說話的神情。
別人……
小土豆，對於你來說，莫沉已經不是別人了麼？
駕駛座上，宋飛白從後視鏡看見他睜眼，剛想說話，卻發現原本斯文清雅的賀亦坤，忽然有些無力地朝後靠在了座位上。
到了嘴邊的話，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凌蓉蓉頂著太陽回到家中，先去洗了個澡，然後泡了碗麪，吃完後，就坐到桌邊開始認認真真準備晚上驅鬼所要用的道具。
在第七次將手中的桃木人偶身上的符咒畫壞之後，一直沒有過太大情緒起伏的凌蓉蓉，突然一起身，擡起手，惱火地就要將手裡的硃砂筆朝地上扔去。
然而，舉了一半，卻又停了下來，半晌，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回了椅子上，一臉鬱悶地看著面前滿桌做廢的道具。
越是不想在意，就越在意。
賀亦坤剛剛的那句“物是人非”，昨晚莫沉在地下車庫對自己所說的話，還有那個名字……叫什麼來著？
凌蓉蓉的思緒越來越混亂，只覺得原本就不怎麼夠用的小小腦袋裡，現在簡直一團漿糊。
明明思緒亂七八糟，卻突然間，又想起昨天在那間禮服店的更衣室裡。
那個炙熱又讓她心悸不已的吻。
……糟糕糟糕！
凌蓉蓉連忙將硃砂筆扔回桌上，單手併攏護胸，低聲念起靜心咒。
呼~
靜心，靜心。
“嗚——嗚——”
正努力讓自己平靜的關鍵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凌蓉蓉無語地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抿了下嘴，接通，“英姨？”
“蓉蓉，你現在在哪兒？”白玉英的聲音又急又氣。
凌蓉蓉一愣，“在家裡。”
“趕緊去安華高中，”白玉英的音調拔高了幾分，隨後又快速壓下來，“快去！李遠死了！”
“嘩啦！”
凌蓉蓉一下站了起來，連帶掀翻桌上擺著的好幾個道具，面容微變地邊伸手拎包，邊問道，“怎麼回事？”
白玉英嗓子都啞了，說道，“我哪知道，我快到了，你來了之後記得先給我打電話。”
“嗯。”凌蓉蓉點頭，衝出房門。
同一時間。
燈光調暗的會議室裡，莫沉正看著部門經理的投影在聽工作彙報，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然後夏書瑤快步走到莫沉身邊，彎腰，低語了幾句。
“莫總，您後天要去參觀的安華高中，出了命案。”
莫沉眉頭一皺，看了夏書瑤一眼，然後示意會議暫停，跟夏書瑤走出會議室，沉著臉問道，“怎麼回事？”
夏書瑤搖頭，“具體還不太清楚，校方已經報警了。這個學校是當年董事長投資建設的，公安局那邊似乎也挺重視，已經派了最好的警力過去。”
莫沉點了點頭，正要說話，那頭，周凡一臉惱火地邊扶眼鏡邊快速跑了過來，一見到莫沉，還沒說話，張口先罵了句髒話。
“OOXX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跟媒體說安華高中死人了，現在安華高中整個校門口全被媒體圍住了！頭兒，現在怎麼辦？我帶人過去處理，還是……”
“我去一趟。”
莫沉說道，又轉臉看夏書瑤，“把會議安排到下午，另外，跟四方航空公司的羅董事長的碰面，儘快把時間確定下來。”
夏書瑤點頭。
周凡見莫沉吩咐完就朝外走去，趕緊跟上，邊說道，“我還是帶幾個人跟你一起過去，以備不時之需。”
莫沉也沒拒絕，想了想，又說道，“聯繫文化廳，讓上頭先把能撤掉的媒體全部撤走。另外，找幾個會寫報道的記者，把這次事件的關注點轉移到別的地方，不要死盯著人命這件事不放。”
周凡皺眉，自然知道莫沉的意思，只是這兩件事辦起來……卻是十分困難的。
進了電梯後，莫沉又想起來，繼續說道，“對了，不要讓爺爺知道這件事。”
周凡看他——這人，真是面冷心軟，怕自己爺爺知道自己創辦的學校鬧出這樣的事，心裡難過麼？
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最後一件事好辦，只是現在媒體都已經知道學校死人了，想遮蔽或者美化掉這個事實，恐怕有難度，短時間內也找不到比這更有吸引公衆眼球的焦點了。”
莫沉臉色未變，不容商量地說道，“盡所有可能。”
周凡嘆氣。
凌蓉蓉抵達學校大門口時，這裡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完全不同於上午時的安靜。
所有的家長們都被攔在校門外，還有開著報道車，提著話筒和攝像機的媒體，在從各個角度，進行最犀利最直觀的現場報道。
凌蓉蓉被這些亂糟糟的聲音吵得腦袋疼，躲到一旁，撥通了白玉英的手機號。
然後在白玉英的指引下，從學校南面一個廢棄的小鐵門處，走進學校的廢棄置物室。
這個地方顯然很難被人發現，凌蓉蓉穿過去的時候，還蹭了一褲子灰，跺了跺腳扭頭分辨方向時，突然感覺腳上踩了一個東西。
低頭一看，然後眉頭一皺。
彎腰，將那東西拾起來，看了看後，忽然臉色一變。
原本嬌軟柔和的小臉，也慢慢低冷了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手裡的東西，靜默了片刻後，再擡頭時，眼裡已是一片凜然之色。
原來如此。